太子妃走後,馮羽姝越想越覺得不安,總覺得對方來者不善。本想著跟皇子商議,然而偏巧今天他很忙似的,差人回來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到了黃昏,人終于回來了.
「今天很忙嗎?」她忙讓春桃倒茶。
樂梵沒忙著回答,換了件衣裳洗個臉,這才坐過來喝茶︰「忙。」
對于他的過分簡潔,馮羽姝微微皺眉,以為他是累了,就沒再說。
用過晚飯,樂梵坐在那里,手里捧著茶卻是神游瞳。
馮羽姝讓宮人們退下去,捧著暖手爐坐在他對面,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竟然沒有覺察。到底是沉不住氣,她清咳著引回他的神思︰「皇子?」
「嗯?」
「你在想什麼呢?」馮羽姝覺得他從一回來就心事重重餒。
「哦。」樂梵笑笑,將茶放下,說︰「我在想國舅府的事兒。」
「怎麼了?難道是那天晚上的事?」馮羽姝頓時也緊張。
「國舅倒是沒起疑,但太子難保不多心。」樂梵搖搖頭,沉思道︰「鬧了刺客之後,就有人參章國舅,太子自然是難月兌干系,被皇上訓斥。對于我們而言,這算是好事,若毫無動靜,太子才更起疑。不過……」說著,他特地看她一眼,笑︰「現在京城里到處都張貼著懸賞告示,要捉你這個女飛賊,知道你值多少錢嗎?」
「多少?」
「白銀一千兩!」樂梵支著下巴笑眯眯的看她︰「那些人真是有眼無珠,我的愛妃怎麼可能只值一千兩呢?你可是個無價的活寶貝。」
臉上一紅,馮羽姝對他這種輕佻打趣已經習慣了,也不去反駁,說道︰「看來皇子有心情說笑,想必那晚的事並沒什麼影響,不過,今天太子妃來看望我了。」
「她?」
「我有點兒擔心,她會不會是發現什麼了?」馮羽姝蹙起柳眉,分析道︰「雖說都在宮里,走動探望很正常,但是我早都對外稱扭傷了腳,她早不來晚不來,卻偏偏隔了好幾天才來。你說,她是不是見我一直沒出門,覺得蹊蹺,特地來察看的?畢竟,一個扭傷而已,我養了好久了。」
「就算她起疑又怎麼樣?你可是皇子妃,多養養傷還犯了法嗎?」樂梵嘴上這麼說,可心里卻想到別的,只是蘭馨起疑倒沒什麼,可若是太子也準備查證,那就要當心了。想著便說︰「愛妃,以後你要注意些,她若再來,萬事謹慎。」
馮羽姝故意挑聲道︰「我這麼好的身手,難道還怕她?再說了,我也不信她能做出什麼。」
「愛妃,你真是天真。」樂梵笑著輕嘆︰「大概你一心只想做女俠,對宮內的八卦傳聞不感興趣,所以不知道。太子妃看著柔弱,卻是個極富心計的女人,你這麼輕敵,我真怕到時候你中了計還不知是怎麼死的。」
「有那麼夸張嗎?」盡管她的確覺得太子妃不簡單,但仍是質疑。
樂梵眸光一冷,抿著冷笑道︰「她曾經設計害過童童,治死了一位庶妃。當然了,更重要的是她很會隱藏,能將心計隱藏很多年。你不覺得這種人很可怕嗎?」
「哦。」一听他提到童筱意,縱然她再怎麼孤陋寡聞,也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皇子。」侍衛在外有事稟報。
「早點兒休息,我還有事,不必等我。」樂梵起身去了書房。
春桃自外面進來︰「小姐,要安歇嗎?」
「嗯。」馮羽姝無精打采的趴在小桌上,撥弄著果子,心煩意亂。他總是時時刻刻忘不了童筱意,縱然童筱意已經嫁為人婦,做了娘親,他仍舊要這麼痴情。她有些恨他的痴情。
次日,馮羽姝無趣的翻著本書,卻听外面宮女的聲音︰「太子妃來了」。
「今天覺得怎麼樣?」蘭馨溫柔淡笑,儼然探望朋友。
「早不礙事了,不敢勞太子妃再三探望。」
蘭馨笑道︰「你太客氣了,是怕勞煩我呢?還是嫌我打擾你的清靜?」
「不敢……」
「我開玩笑的,你別緊張。你進宮時間短,現在又不能走動,更沒個人說話。我呢,身體太弱,除了各宮娘娘們,也難得有個說話的人。你別嫌棄,我來看望是次,想找你說話解悶是真。」蘭馨接過宮女端來的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上,傾身就靠過來,笑問︰「不知你看的是什麼?」
「哦,不過是一般的詩書,沒什麼特別,打發時間而已。」馮羽姝不慣她如此親近,忙把書伸過去。
卻在此時,不知是有意無意,書一下子撞在對方端著的茶杯上,霎那間茶杯反倒,滾燙的茶水好巧不巧的潑在受傷的那只腿上。「啊!」隨著她的驚叫,蘭馨動作更快。
「抱歉,我失手了,要不要緊?」蘭馨放下茶杯,伸手就掀起她的裙子,拿著帕子幫她擦水漬。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不勞太子妃動手。」馮羽姝感覺她下手太用力,剛好捏在傷口上,忍著疼痛撥開對方的手。
「怕是弄濕了受傷的地方,趕緊清理一下。」蘭馨盯著她眼楮里的慌張忍耐的神色,覺得剛剛模到其小腿上纏著繃帶,那可不是扭傷會出現的位置。果然這傷是有蹊蹺。
「哦,沒關系。」馮羽姝總覺得已經被發現了。
「我知道,當著我的面兒你覺得失禮。都是我的錯,我先回去,改天再來,你趕緊把傷重新處理了吧。」蘭馨起身離開。
「恭送太子妃。」
春桃遣退了其他人,放下帳幔,取來藥箱繃帶,為她重新處理傷口。原本結痂的傷被蘭馨用力一按,又滲出了血。
「小姐,疼嗎?」春桃心疼的問。
「你說呢?」馮羽姝好笑的反問,憂慮的朝窗外望了望,想到剛才,想到皇子昨晚的提醒,嘆口氣。不過剛說,今天她就莫名其妙的被別人探了底,這下子可丟人了。本來想露一手,結果忙沒幫上,卻暴露了行蹤。
春桃見她這麼憂郁,想為她開解,便說︰「小姐,既然這麼悶,何不請表小姐們進宮來玩呢?」
「進宮玩?」馮羽姝冷哼︰「我倒不覺得皇宮里有什麼好玩,跟她們也聊不到一起,還得費心招待,更悶。」「那是小姐沒耐性。」春桃小聲的嘟囔,說︰「人家小姐們都是琴棋書畫,偏你要舞槍弄棒,別人陪你賞賞花,論論詩,你還嫌悶。要我說,小姐即便是做面子,也該學學呀。要不然往後皇子閑了,小姐陪皇子說什麼做什麼呢?沒得說,皇子嫌悶,又去找別人了呢?」.
「春桃,你越來越嗦。」馮羽姝瞪她一眼,用帕子遮了臉,往繡枕上一靠。
閉上眼楮,她卻想到童筱意,若是他跟童筱意在一起,都做些什麼?又談些什麼呢?
蘭馨回到東宮,得知太子在書房。
從宮女手中接過茶,親自端進去。
歐陽策見是她,猜到了︰「去過吟風苑了?」
「是,剛回來。」蘭馨將茶放到他面前,做的是以往都會做的事,心境卻已不似從前。「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我能肯定,她之所以閉門不出的原因不在腳腕,而在腿上。我想,這位旋皇妃定然深藏不露。」
「看來,那晚闖入國舅府的刺客就是她了。真有意思,她去國舅府?我那位旋皇弟究竟想在國舅府得到什麼呢?」歐陽策合上書,眉頭緊鎖。
「能是什麼,當然是太子了,旋皇子前往大理寺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蘭馨不在乎對方做什麼,料定了對方目的是太子。
歐陽策看她一眼,不喜歡她過多的干預自己的事,便說︰「多謝馨兒的茶,你身體不好,去休息吧。」
「是,不打擾殿下。」蘭馨听得出逐客之意,不以為意,帶著一貫的笑離開。
歐陽策的心思並沒停留在她身上,想到目前旋皇子的舉動,隱隱不安。既然對方盯住了國舅,那就得從源頭防治,國舅惹下的事的確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