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樂梵一回來,听到的就是這麼一句,一時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什麼?」
馮羽姝怏怏的指指腿︰「太子妃又來了,潑了我一身的茶,發現我不僅僅是扭傷腳腕。她肯定是猜到了。」
樂梵听她詳細一講,倒也沒意外︰「我早想到了,那晚你出事,我就覺得會被發現。」
「那怎麼辦?」馮羽姝很著急。
「有什麼關系,他們只能是猜猜,還能跑來捉你這個旋皇妃?」樂梵嗤笑,不以為意的安慰她瞳。
「真的沒關系?」馮羽姝可不這麼看,甚至認為他是故意這麼安慰自己。
樂梵笑道︰「三天後東宮擺喜宴,我們一起去喝喜酒。」
太子納側妃,雖不如大婚,倒也熱熱鬧鬧,賓客雲集。宮里,上至皇上,下至皇後貴妃及各宮娘娘們都趕來賀喜。馮羽姝的傷也大好了,與貴妃和皇子一起前往,見了太子妃,總覺得對方有意無意掃來的目光別有含義。
「怎麼了,是不是腳還疼?」貴妃見她面露異色,便問。
「哦,不是,腳早就不疼了。」她忙搖頭,陪坐在一旁,听貴妃與皇後娘娘們談笑。說的自然都與新側妃有關。
馮羽姝對東宮的這份熱鬧沒什麼興趣,寡淡無味的坐著,席一散便回去了餒。
稍後,樂梵才退席回來。
「你今天還要出去嗎?」
「今天休息。」樂梵看著她一張愁悶悶的臉,笑道︰「又悶了?你以前在家時,總不能老往外跑吧?都做什麼呢?」
「在家時都很悶,差不多一半時間都住在庵里,跟著師傅。」馮羽姝驀地很認真的問︰「以後,你不讓我出去了?」
樂梵笑笑,話說的和軟︰「不是不讓你出去,只是目前你不宜重操舊業。在外面,有嚴翼盯著你,而現在太子肯定也盯著你,太危險了。等過了這陣子,你想出門我不攔你。」
「‘這陣子’有多長?」
「你就忍到過完年,到時候出去住了,什麼都方便。」
出宮住?
馮羽姝在心里算了算,足有一二十天呢,看來只能慢慢熬了。
隔三差五,樂梵仍是要去大理寺,有時跟幾位大人探討案情,有時就陪審。這些不過都是面子上的事,暗地里仍舊是緊鑼密鼓搜集能扳倒太子的證據,因為他清楚,自從國舅府那晚之後,太子更容不下他。
這天夜里,忽然侍衛敲門︰「皇子,屬下有要事回稟。」
樂梵直接披衣起身,听護衛附耳低語之後,去了書房。
馮羽姝自然也醒了,不知出了事,他沒回來,也睡不著。伸手模著身旁的衾被,留有他的溫度,好像從新婚那夜之後,盡管看似每晚同床,卻不共衾。他們總是分開睡的,然而身邊明明有人躺著,她卻覺得這個冬天更冷了。
許久,他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嗎?」她忍不住問。
「怎麼還沒睡?」樂梵有些意外,隨後滿臉高興的說︰「還記得秋慧嗎?你不是總不忍心將她留在國舅府嗎?她不用再呆在那兒了,過兩天就能離開。」
「只是這樣?」馮羽姝跟他不是一兩天了,若只是救了秋慧,他不至于如此高興,還半夜被喊起來。
「愛妃聰敏!」樂梵低笑道︰「秋慧不辱使命,找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有了這件東西,別說章放,恐怕就連太子也自身難保了。」
「什麼東西?」馮羽姝起了好奇。
「那你就別問了。」樂梵笑著不說,翻個身道︰「很晚了,早點兒睡吧。」
望著他的背,馮羽姝心里忽然泛起酸楚,他表面上溫柔親切,心底里卻冰冷堅硬,她試探著一次次靠近,總是那麼艱難。她不知道怎麼做才能真正走到他心里,做這種「舉案齊眉」的和睦夫妻,忽然也成了折磨。
年關越來越近,宮中也越來越忙,馮羽姝越來越悶。
每天里去幾處請安,回來就是捧著書發呆,這天實在是悶的喘不過氣,便去御花園走走。天色不大好,陰沉沉的,還刮著冷風,園子里冷香幽幽,花根兒底下還有些許未化的冰雪。
「旋皇妃。」當轉過一條卵石步道,迎面有人打招呼。
馮羽姝思緒被驚回,認出了對方,是太子新娶的側妃何嬌。「何側妃,你在逛園子?」
「嗯。」何嬌點頭笑道︰「雖然天氣不怎麼好,但有些悶,就出來轉轉,看看梅花。」
「我再轉轉,你請。」馮羽姝跟她不熟,不過是去皇後那兒請安時遇過兩次。
何嬌生得玲瓏,走了幾步後驀地回頭︰「旋皇妃,改天找你說話,不知方不方便?」
「言重了,你有空就來坐坐。」馮羽姝也不好拒絕,只想著她也是新入宮,找個人說話解悶罷了。只是……千萬別把太子妃帶來,她實在不想跟那人打交道。
順著路一直走,也不歇。
春桃終于忍不住張口︰「小姐,回去吧,看樣子一會兒要下雨呢。」
「還早呢,回去也沒事做。」尋眼一望,看到前面池子邊有個水閣,便走了過去。
春桃見她不想回,就讓隨行的宮女去取暖披和茶水。
馮羽姝也不嫌冷,獨自趴在水閣的窗戶上,望著一池微起波瀾的冰冷湖水發呆。她覺得,這池水就是她現在的生活。
「愛妃,怎麼愁眉不展?」驀地,那熟悉的嗓音出現在身後,像做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