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
「她對我不聞不問,任我自生自滅,好不容易你們家收留我,她卻又找上門。說的好听,說是來看我,她什麼時候當我是她女兒了?如果她沒有來就好了……」
「童童。」樂梵輕輕的抱住她,接了她的話︰「你別自責,事情或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不懂得表達對你的關心,說話傷人,心里還是很在乎你的。」
「什麼在乎,肯定是看你們家有錢,又想故技重施。」
當時,那個女人找到樂家,要帶她走,她死活不願意。一來二去,幾次之後她就發覺異樣,樂爸爸開始晚歸,樂媽媽開始流眼淚,直到一天晚上噩耗傳來,樂媽媽出了車禍,車禍地點,就在一家西餐廳外,那兩人當時正在里面約會腦。
出了這樣的事,即便樂家不趕她,她還有什麼臉繼續住下去,更不敢再靠近一直憧憬的王子。
青春期少女的夢幻徹底破碎了,她成了同學眼中的叛逆,漸漸的,便將過去的情愫掐滅,做事任性,我行我素。當他再度出現時,她仍有種看見陽光的溫暖和喜悅,卻不會再去奢望更多。
樂梵說道︰「他們上一輩的事,我們局外人哪里說得清楚,我爸爸跟你媽媽很早就認識,曾經戀愛過。我也曾听爺爺提過,爸爸娶媽媽,是商業聯姻,或許爸爸心里還是喜歡你媽媽吧。他說,你很像你媽媽。軼」
「愛情不能成為犯錯的理由。」
即便他們是愛情,可也不能無視家庭和責任,更何況樂媽媽是那麼好的人,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母愛。她不能容忍有人那麼傷害樂媽媽,特別是,那個人是親生母親。
「童童,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那你,沒有喜歡過我?」樂梵雖是笑著,卻很緊張。
「王子公主的夢倒是做過。」她破涕為笑,擦去眼角的淚痕,望著他滿眼內疚︰「對不起,小樂,如果當初你沒救我,樂媽媽就不會死。」
「不怪你,也不怪你媽媽,若說要怪,只能怪爸爸,怪命運。」雖然他曾經怨恨過,可隨著時間推移,特別是看到她因為負罪而遠遠的躲開,他就沒法再恨下去。「你媽媽也很自責,所以她才倉促的嫁了別人,永遠的離開。」
「誰知道她究竟為什麼……」輕聲諷笑,望著手指上的玫瑰戒指,說︰「小樂,你不覺得我是生錯了家嗎?我原本該生在你們家,應該是你的寶貝妹妹,我們會是世界上關系最好的兄妹。」
「兄妹嗎?」樂梵低聲的笑,望著遠方天色,半晌不再出聲。
一陣微風吹來,河水波光粼粼。
「童童,我好像仍舊沒有做好送你出嫁的準備。真是命運弄人,若是終究娶不到你,又為什麼要繼續活著呢?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我真的不明白。」他喃喃自語的說著,眼楮里除了迷茫就是憂傷。
「小樂,人不能為別人活,你該為自己活。」安慰的話,即便是她也覺得太過空乏蒼白,若是她遭遇了這種情況,不知是怎樣的心境。
「童童,他有什麼好?你們才認識了多久?他明明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他淡淡的笑著,不知是太過悵然,還是諷刺著自己。
類型麼?
她總是嚷嚷著喜歡陽光花美男,都是因為他,他就是那一類型,那人溫暖。她以為自己是需要陽光的,卻沒發現,自己也可以成為陽光。
「我希望,明天閻烙將你拐走。」他驀地失笑,輕拍著她微怔的臉,說︰「然後我這個王子會不遠萬里去營救你。不把你救回來,我要深陷敵營,和你做一對患難鴛鴦。也挺好的。」
「小樂……」站起身,將他也一並拽起來︰「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特別的,我希望你會幸福,找到只屬于你的陽光。」
「我的陽光……」樂梵笑著搖頭︰「我才不需要陽光,我自己就很陽光了。走吧,送你回去,免得你遲遲不歸,大將軍還以為我拐著新娘子私奔了呢。」
張了張嘴,最終不再多說,由他牽著手,走回馬車。
翌日,將軍府大喜。
雖然沒有迎親的環節,但老太君前一晚便將她接到自己院中,遵照習俗,走走過場。次日,方易陽的夫人為她梳妝,穿著一身大紅喜服,望著鏡子里的人,她忍不住心里慌慌直跳。
「好了,很漂亮呢。」梳妝完畢,可妍拿著兩面鏡子分別放在她的腦後和腦側,讓她看看效果。
「嫂嫂,我怎麼覺得心口跳的很厲害呢?」她模著胸口,感覺從沒這麼緊張忐忑過。
可妍捂著嘴輕笑︰「新娘子都這樣,沒什麼好怕的。」
「我不怕,不怕。」她緩緩的深呼吸,覺得這是新娘子都會有的婚前恐懼癥,一會兒就好了。再看鏡子里的這張臉,雖然不如前世出色,但一經妝點,也分外的嬌俏動人。
「新娘子,看新娘子嘍!」思琛笑嘻嘻的在一旁鑽來鑽去。
老太君同樣滿是喜悅的在旁看著,人老多情,見此情景不由得感慨,眼楮里濕潤起來。
可妍見了在旁笑道︰「老太君,大喜的日子該高興呀,明年就能抱上曾孫了。」
老太君听了連連的笑。
一番長長的等待之後,終于外面喜樂吹打了起來,管家在外請新娘子去拜堂。童筱意由丫鬟攙扶著,一直步行到前堂,瞬間就被一陣熱鬧淹沒。
今天府中前來賀喜的賓客眾多,比老太君大壽時還要熱鬧。朝中雖鬧出了一些事,但沒最終下旨前,大將軍的大婚仍舊很有號召力。朝中同僚,軍中部下,遠近親友,將偌大的將軍府填的滿滿當當。
宮中諸人皆有賀禮,樂梵在玉貴妃的賀禮上掛了名,並未再單送。
「夫人,到了。」小葉在旁邊換了稱呼。
童筱意從喜帕底下偷看,瞟到了身邊一片大紅衣袂,定然是凌慕寒了。
老太君已在高堂就坐,堂中與堂外的賓客們皆在管家示意下安靜下來,喜樂也隨之停止。
「吉時到,一拜天地!」一听司儀喊,手中握著紅綢的童筱意就沒忍住溜了一聲笑,好在沒被人發現。跟隨著「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喊聲,又再度鞠躬,完成了後,在一聲「送新娘入房」的話里,她退場了.
這樣就完了,也太快了吧?她還沒感受到當新娘的感覺呢。
她被送到精心布置過的晨曦院,坐在煥然一新的房中,一想到會等到夜幕降臨,她就開始嘆氣。這不是結婚,這是受罪啊,為什麼新娘就必須苦苦等待夜晚侍寢,新郎卻可以和賓客把盞盡歡呢?
不公平!
坐了一小會兒,她坐不住了。
「夫人,喜帕不能揭,得等將軍掀呀。」小葉一看她的舉動嚇得趕緊壓住。
「呃,那個、我不是想掀喜帕,我是餓了。小葉,給夫人我弄點兒吃的吧?」她嘿嘿的干笑,一點兒也沒有身份升級後的架子,反顯得很討好。
「夫人又餓了?」小葉有喝將軍一樣的疑惑,她吃了那麼多,也沒見長肉啊。那會兒拜堂之前剛剛喝了一碗蓮子羹,這會兒又餓了。都說新娘子結婚的那一天,什麼都不會吃,看來到了他家夫人身上,都不行。
小葉擔心她又鬧意外,決定服從命令,喂她吃得飽飽的。于是對外面的丫鬟叮囑兩句,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一份午飯。
童筱意也可憐,喜帕不能揭,勾著頭吃了最為辛苦的一頓飯。
小葉見她吃完了,將碗盤送出去,回來一看,她竟然倒在床上睡著了。
是啊是啊,差點兒都忘記了,夫人不止是飯量大,還嗜睡呢。
也好,這樣就能安穩無事的等著將軍來掀喜帕了。
將軍府里已然開席,眾賓客鬧聲喧喧,此次凌慕寒是新郎官兒,一改往日素不待客的習慣,由表兄方易陽陪著,各處敬酒。前來的賓客眾多,一席一席的走下來,縱然有方易陽分擔,凌慕寒的酒仍舊灌了許多。特別是敬到蔡桓將軍一席時,都是軍中之人,喝酒換大杯,來者無拒,任憑你是千杯的酒量,也無法招架。
「諸位將軍!手下留情!再灌下去,將軍可不能洞房了。」方易陽調笑了一句,阻止了新一番轟炸,讓青竹與花隸舒扶著凌慕寒回去,他留下繼續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