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九曲水路多妖孽,五位忍者顯神通。
重新回到船上,三人心情大好,這回也備足了美酒佳肴,自可以暢飲江上,間或听听漁歌船號,看看兩岸風光,盡得江人之樂。
三人談起閬州之行,猶尚津津樂道,李、工二人對孫位畫功人品大為欽佩,李義南贊道︰「賢弟作畫固然神乎其技,然而能為劉漱那起小人求情免死,這等寬懷雅量更是難得的君子所為。」工倪和道︰「正是。孫大人勘得忍者之道。」
孫位大笑自謙。
李義南也笑道︰「只不過楊刺史的畫上署的是孫遇之名,他們若是知道孫遇便是孫位的化名,怕是驚喜得三天合不上嘴。」
孫位卻道︰「小弟並非化名孫遇,而是確已改名為孫遇。」
李、工二人同時啊地一聲,深表詫異。
孫遇說道︰「小弟自從得蒙妙契禪師指點,于心、于物、于畫、于世間諸法頗多感悟。此番在閬州作畫,自覺畫功大勝從前,便是得益于禪師的指教。小弟與禪師之遇,實乃畢生之幸事,故而願改名為‘遇’,以志禪師之恩。」
李義南頷首道︰「好,賢弟既然改名為‘遇’,愚兄便再送你一個表字‘異之’,如何?」
孫遇作了一個長揖道︰「多謝兄長賜字。」
工倪嘆道︰「我輩自幼習練忍法,于其中奧義之領受,只怕還不及孫大人在禪師處兩日之學。老禪師佛法固然高深,孫大人根器卻是非凡。」
孫遇忙道︰「工兄這樣說是羞煞小弟了。工兄今後切莫再叫大人長、大人短,咱們以兄弟相稱豈不最好?」
李義南也和道︰「正是,大家日後都以兄弟相稱便是,不必拘禮。」
工倪卻堅持不從,二人勸說幾番無果,只得由他。
游江十余日,已過合州,再行二三日便可到渝州登岸乘馬。
三人正在船板上喝茶,工倪突然道了句「奇怪」。孫、李二人不解,順著工倪的手指見一艘小船在他們船後不遠處隨行。工倪說道︰「這艘船已經跟了咱們兩天,行船歇宿的時間都和咱們一樣,頗有些奇怪。」
李義南望了一陣說道︰「工兄可看得仔細?莫不是同樣的別家船只?」
孫遇也望著小船說道︰「工兄說得不錯,我們在到合州之前,這艘船就跟在我們身後,看來我們須要小心些。」李義南點了點頭。
又行出二三十里水路,船只駛入一段曲折水域,當地人稱為五九灘,意為此段水流有五個大彎,九個小彎,水湍彎急,船危難行。工倪租的這條船頗大,由蔣姓兄弟倆經營,哥倆輪番搖櫓休息。蔣大見船入急流,便請三人進到艙內,免有危險,又囑咐弟弟蔣二小心掌船,自己卻在船頭觀察水路。
轉過第二個彎道,蔣大「哎喲」叫了起來,三人聞聲忙出艙查看究竟。趕到船頭,見蔣大張目結舌,吃驚地望著前方水面。三人看去,只見水面上黑壓壓的一大片,不知何物,正迅速迎面撲來,不多時便到近前。
「魚,是鯉魚!」蔣大話音未落,成千上萬條鯉魚似烏雲一般聚集在左側船舷,越集越多,不斷拱動,竟漸漸將船向右側頂起。
船上諸人皆大驚失色,工倪和李義南幾乎同時叫道︰「小心抓緊了!」齊步搶過去將孫遇推入船艙。二人反身出來抄起船上的竹篙不停地撥刺挑打魚群,卻哪里管用,但見船身越發傾斜。
眼見右側船舷將要進水,突然一股激流從船尾射來,其疾如箭,將左舷的魚群立時沖散,大船 地落回水面,搖晃了一陣又恢復了平穩,數十尾鯉魚散落在船板上,兀自活蹦亂跳。眾人驚魂未定,回頭向船尾看去,只見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只小船不知何時已經迫近,船上二男一女,皆作漁人打扮,船尾的男子還在奮力劃槳。
「當心!魚群又回來了!」工倪大聲叫道。
小船船首的男子呼地縱身躍起兩丈多遠,跳到大船上來,雙手當胸結印,喝一聲「吽」,左舷處立時卷起三尺高的浪花,不停向外翻滾,形成一道厚厚的水牆,將魚群擋在外面。那魚群反復沖擊不動,忽然分出一群,繞過船尾,轉而攻擊右舷。那男子將兩臂平伸,又喝聲「吽」,大船右舷也卷起水牆,將魚群擋住。魚群又跟著大船游出里許,待轉過第三個大彎道,便倏地一下散去,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