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允言立時明白了太後的意圖,一股怒火不由得從心中慢慢升騰,想以往與她母子情深,對于她的壓制只想她是愛子心切為保護自己而至,所以默默承受而毫無言語,今日想來,她根本就是因為自己不是她的親子,不肯將皇權歸還自己,這等婦人竟是如此霸道陰狠,如自己不出手,恐她永遠都不會放權!
他暗暗氣結,但是又不敢太過輕舉妄動,畢竟,她把持朝政多年,朝中遍布權臣,自己只能讓她知道自己不像原先那麼軟弱就好了,但不可硬踫啊!想到此,他微微一笑說道,「母後如此以來,成全了南清婉,討好了西陵王,可是苦了兒子了!兒子可就成了我燕南國歷代皇帝的笑話!歷朝歷代都有戴綠帽子的皇帝,可是像兒子這般把綠帽子戴到底的皇帝好像還沒有過,這真創了歷史的先河!母後,您看這樣可好,這事由兒子來處理?畢竟這是兒子自己的事?」
葉太後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她沒料到羅允言敢當眾不听她的命令,她陰著臉說道,「皇帝呀,這事就那麼定了!哀家累了,要回去歇了!」說罷一甩袍袖,站起身來,毫不理會羅允言轉而對秋語說道,「你與允風既已沒有關系了,就不要再回那個越王府了,今日還回你的暗香閣居住吧!」
「我……」秋語的心仿佛被撕扯著,痛楚莫名,自己果真與允風沒了關系?怎麼沒的?好像就是瞬間的事!
她有些茫然,竟下意識的望向允風,正踫允風的眼神,那眼神中竟沒有了寒涼,但是,卻好像蒙了另一層深深的東西,是……焦慮?擔心?好似還有難以言狀的痛苦?她眨眨眼楮,他眼中復雜的神色竟又全然不見,仍是如冰雕般沉靜的面龐,她心中苦笑,看來剛才所見都是自己的幻覺,已到此時,自己竟還對他有幻想有期望,真是喪失了志氣!
想著,她竟露出些許笑顏,說道,「姑母,我…我的衣物還在越王府,我去收拾了就來!」
「語兒,你不要去了,那些東西讓香薷給你帶來就好了!越王千歲定會安排的,你何必操心,走,到姑母宮里去用晚膳,也和姑母敘敘家常!」葉太後望著秋語輕輕言著,但是她並不直視秋語的眼楮,秋語眼中的淡定讓她心中慌亂!
那眼楮像極了她的弟弟,那個為她犧牲了性命的弟弟!他去時眼神里也是那樣的淡定!
「姑母…」秋語的心已經痛得沒有知覺,此時此刻,她竟毫無了意識,去越王府,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最後一次去那里看看,給自己留下最終的念想,可是姑母竟殘忍的剝奪了她最後的這個心願,而她不能反駁,不能!為了心中僅存的自尊!
她只好低聲說道,「那好!那……」她轉過身,對允風輕輕啟齒,「那有勞越王千歲了…」她本還要說些言語,但是喉頭卻哽塞難言,淚,強抑制了下去。
允風的心顫著,他看著秋語,眉峰微蹙,她的痛,他知,可自己的痛,她卻不知!
他想說,可是,卻無從說起!
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言辭竟如此匱乏。
「羅允風,南清婉,你今日就帶回去吧,好生待她,難得她對你的這份情意,連皇妃的名分竟都不要了!」葉太後的話語又從耳畔響起,羅允風卻置若罔聞,只呆呆的坐著,心中的痛慢慢的彌漫,他不知,他今日所作是否值得,救了兄弟的子嗣,卻搭上……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他不知,他只知道心中從未如此痛過!他只是拼命的想,他原本是不喜歡秋語的,他原本就不想娶她的,他的母親臨終前告誡過他,不能娶她的!自己不是一直為她是自己的妻而痛苦而愧對母親嗎?今日,終于遂了心願,她終不再是他的妻!可是,心,為什麼痛的難以名狀,怎麼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語兒,走,到姑母那里去,讓姑母好好看看你!」葉太後的嗓音竟有些哽塞,眼圈瞬時紅潤,她忙別過臉,一向威嚴的她,何曾這樣過?可羅允言在一旁偷眼瞧著,心里暗自思量。
但是,對太後的憤恨卻愈發的深。
「姑母,我…我想回葉家老宅!」
「語兒,老宅只是一個空宅子,你去那里做甚?走,跟姑母走!」
「多謝姑母的好意,我還是想回去看看!我忽然…想家了!」秋語再也難忍心中的悲痛,淚,奪眶而出,她忙提了裙裾,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