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重櫻姐走後不久,便到了吃茶的時間。
我和妹妹水雲弦叫人在天台里擺了桌椅,兩個人一起談天賞景,不知不覺就聊起了外面的情況。
「今天是什麼日子,知道麼,雲弦?」我一邊分配著小點心,一邊問。
「對了哦,今天是立春呢。」看到我點頭,雲弦又隨口而出,「還是二哥的生日呢。」話一出,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忌,一下子失了笑眼,我卻只當是不在意。
我們半晌無話。
「沒有必要沉默的。」我拍拍雲弦的肩。
「姐,大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已經半年沒有來信了啊。你說他會跟二哥在一處嗎?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我就知道這個疑問想必在她心里藏了很久。
「雲弦,不要著急。」我這樣安慰她。
看來雲弦並沒有覺察清早有客人來過,我也沒打算告訴她。也難怪,從小家里就沒有對雲弦有過什麼特殊要求,一直都是我和大哥在照看她,所以她的長進也不大,倒是在書畫上有些靈性。
「還是沒有二哥的消息嗎?」雲弦捧著茶杯,一下子靠近我。
她那撲閃著亮晶晶的眼楮的注視真是嚇了我一跳。
「別擔心,如果情勢需要,我也會出去找二哥的。」我听到自己這樣告訴妹妹,「只是家里大事小事太多。你要是再大一些就好了。」
「可是二哥呢……他都已經兩年沒有一點音訊了。」雲弦畢竟還是個孩子,一提到她清雅卓絕的二哥就那麼失蹤了卻仍尋覓不到的事,就禁不住開始落淚。
「好妹妹……」我一下子抱住雲弦,眼楮里也有了水意的光澤。
一柱香很快就燒完了,窗外的月也上中天了。
我從往昔的夢境中回味過來。
「怎樣?」重櫻姐端了一碗清水給我。
「還好。不過真的有些想雲弦了。佔卜就不必了。」我點頭謝過。
「你的眼角濕了呢。我還是喜歡你那時清亮的無所畏懼的眼神。」說著,她愛憐地笑了。
「總之,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那得你自己說了算。」
「重櫻姐,我今兒來這里時,听到一首歌,似乎那時的我們也唱過呢。」我說著,拉住了重櫻姐的袖子。
「是哪一首?」重櫻姐捋了捋我的額發,笑問。
「有一句是‘秋霜清氣舊夢影,木樨拂來不勝篇。’」我輕唱起來。
「喲,還是我瞎編的呢。」
「想來最近都是他在陪你吧。」我突然說道。
「什麼?」重櫻姐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這花信花期不都是他在陪你照料?」我揶揄道。
「是啊。」
「所以我說,等什麼時候我回來,我們再一起數花,回憶回憶。」
「好。」
「明兒清早我就得趕路了。」
「那你一路順風。」重櫻姐擁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