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總有些不夠內斂的地方,還請包涵。」少穆撫笛笑道,雖是自貶,卻並不覺底氣不足,「那日我向她打招呼,畢竟那里少見來人,我問她听到我的笛聲作何感想。得到了一個‘流水擊月,擲聲響沙’的評價,真是听笛子的高手。」
「我可沒那麼厲害,不過一可雕之材罷了。」戎蘭擺擺手。
「可以看看你的笛子嗎?好像是碧玉笛呢。」我饒有興致地盯著少穆手中的笛子。
「姑娘的可是白玉笛?」少穆遞予我看,隨口又問。
「好材質。」我凝視著通透的笛身,感受著那柔滑的質地,心下寒暖交織,暗暗贊嘆。再見笛者衣冠楚楚,別有風華,不禁有些感慨。
「既然萍水相逢,便交了個朋友。少穆是爽快人,見我孤身一人來往這麼苦寒的地方,便邀我一同去做客。反正人多一些總好過兩個人對影獨坐麼。」戎蘭這般解釋。
她拿袖子拭了拭淚珠,言道︰「只是到了那門前才知道,原來少穆的這位朋友竟然是一直被牽掛著的消失了三年的永都。我從來沒有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他,在這環境如此艱苦的地方。」說著,一顆,兩顆淚珠便滾了下來,「我比你們要年長許多,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容易掉淚。我那是心疼我們的小弟弟永都啊。」
「其實,和永都做朋友三年,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像永都那樣朗徹風飛的人怎麼會來那麼極北苦寒的地方呢。可是在少之又少的見面中,他倒也從來不曾說起任何關于自己的事情,我一外人也自然不去問。我很敬他的為人風度。」少穆如是說。
「那師姐你是真的……」我其實心里是覺得不可思議的。
「還是叫戎蘭吧,以前也說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資格當什麼師姐呢。」戎蘭別過了頭,「還是听我與你細細講來那之後的事吧。」她說。
「我與少穆一起來到一座孤單寂寞佇立著的小屋,前面有一個環著秸稈的小院。少穆搶先一步敲了敲簡陋的木門。我听到里面一陣輕咳,不禁心里緊張,卻轉念想到這是常有的事。
‘你在嗎?’
‘你來了?’
「我听到這兩句話的時候,心想這兩個人倒真是干脆簡練。只是後面那人說話的聲音模糊不清,听得出是氣力不足。我想那句「你來了」應該是一種默許吧。因為少穆接著便推門進去了。
「我跟進去,便看到一人正安安靜靜地正襟坐在木桌前,一本書攤開在那里,似乎也沒有看幾頁。我看著那人青色長衫的背影,不禁一陣心悸。在少穆繪聲繪色地講起這次偶遇時,那人慢慢地回過臉來。我驚呆了,啞然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