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師被嚇了一跳,她一開始就忽略了他的成長,他什麼時候變成大人的?是當年送她回家的時候,亦或是再次相見的時候?還是現在,此刻?
夏洛第一次靜下心來重新打量俞小飛,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兩年不見,俞小飛已成長成了翩翩美少年,他劍眉星目、清秀俊朗。只是現在的他,一臉的懊悔,一臉的歉意。
俞小飛已經十七歲了,兩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他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夏洛心內胡亂想著,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他。
夏洛沉默著,俞小飛也沉默著。
最後,還是俞小飛開口說話了,他說︰「我不會再亂發脾氣了,你別生氣了。」
俞小飛還以為夏洛不說話是因為生氣了,她的確該生氣,她的胳臂還疼嗎?俞小飛很想看看,但是他不敢。
又等了一會,他終于還是囁嚅地說了︰「你,你的胳臂還疼嗎?」
夏洛看了看俞小飛,像所有17歲的孩子那樣,他的眼楮是那樣的明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他渴望地望著她,期待著她的回答,他的脾氣和他的愛戀一樣,是受荷爾蒙支配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誰沒有年少沖動過呀,況且是這樣美麗的一個少年;他問她還疼嗎,這個孩子果然長大了。
夏洛想起俞小飛過去那張黑瘦固執的小臉了,他拿著彈弓,任意用子彈瞄準她,還嘲笑她不會忍痛。
夏洛的心開始柔然了,她開口回答︰「不疼了,沒關系。」
听到夏老師的回答,俞小飛放心了,他說︰「我以後會好好讀書的,不會再讓你們操心了。」
俞小飛說做就做到了,他開始每天關自己在房間里,看書做習題,沉默得如同魚缸里的金魚。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俞東霖的工作繁忙,白天基本在外面奔波,夜晚也常常出息各式酒會。他出差的機會也非常多,一個月有半個月都在外地。偌大的別墅里,大部分時間只有俞小飛和夏洛。
兩個人都如同洞里的土撥鼠一樣,輕易不肯露面。偶爾飯廳相見,也都基本無話。
三層樓的別墅,都如同壞了的錄音機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
夏洛每天把自己放逐家門之外,她不願意看見俞小飛那張沉默的臉,或者說,她怕看見俞小飛那張陰郁的臉。
早上,俞小飛站在臥室的窗台上,看著那個女人離開家,消失在小路盡頭;晚上,看著那個女人慢慢走回來,一點點接近自己。這一早一晚的等待,已經是小飛固定的節目了。
俞小飛覺得自己一定是個該千刀萬剮的不孝之子,因為每次看到自己親爹的車,都會有一種深深地失望感,他甚至希望自己的爹每天出差,越遠越好。就算兩個人根本不說話,他也要享受和夏老師兩個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的幸福感。
每天奔波在外的夏洛最常想到的人居然不是俞東霖,而是俞小飛。
夏洛總會想︰「俞小飛在干什麼?他吃飯沒有?他書讀得究竟怎樣,他能跟上新學校的學習進度嗎?」
有時候,她也會突然想起俞小飛那張悲傷得幾乎失去顏色的臉,他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挨地走上樓梯;他眼楮里帶著冰冷的寒意,冷冷地喝問著「是誰對我說過這些話的」;他怒氣沖沖地問︰「你總是當我是小孩子,你為什麼總當我是小孩子?就因為我是小孩子,你才可以這樣忽視我嗎?」他怯怯的望著她,小聲的問︰「你,你的胳臂還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