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陽光透過行道樹的枝椏,斑駁的印在地上。俞小飛調皮起來,像小時候跳房子那樣,在有陽光的地方跳起跳落。
夏洛跟在後面,靜靜地走了一會問︰「想好了麼?中午吃什麼?」
「隨便,听你的。」
「那去吃牛肉吧,牛肉蛋白質含量高,脂肪低。」
「好,你說吃牛肉就吃牛肉吧。」
「你這個孩子,」夏洛的語氣似嗔似怨,「是你要補充營養,又不是我!」
俞小飛笑了笑,歪著頭看夏洛,並不回答。
一陣風吹過,吹得頭頂梧桐未落的黃葉嘩嘩作響,兩個人都安靜下來,默不做聲地走著。
冬日的暖陽照在人身上,熱熱的,暖暖的,醉人心思。
吃完午飯,俞小飛提出想去公園看書。
在成都,如果哪一日有燦爛陽光,而你又不去公園喝茶曬太陽,那簡直是對不起日月天地的厚愛,亦是對自然資源*果的浪費。
夏洛同意了,于是兩個人先回賓館拿書包。
雖然不是周末,百花潭公園已經坐滿了人,喝茶的,打麻將的,斗地主的,閉眼發呆的,滿滿全是人。
兩個人在桌子與桌子中逶迤穿行,終于在一個僻靜的角落找到一張空桌。
錦江在腳下不緊不慢地流著,俞小飛好奇地將身子探出欄桿,聚精會神的看著河中間作業的垃圾船。
夏洛先放任俞小飛耍了一會,然後拿出他的英語課本。英語書里,落下了一張紙片,是一張鉛筆畫的素描。
寥寥幾筆,勾勒出的是一個女孩的無限風情。
夏洛把書合上,當做從來沒有看見。
「小飛,可以了,過來了。」她提醒還在心猿意馬的俞小飛。
俞小飛戀戀不舍的回都座位上,拿起英語書,大聲讀了起來,引得周圍人一片張望。
夏洛細心地听著,時不時給他糾正其中一個單詞的讀音。
手機震動起來,夏洛走到一邊接听。
「你們怎麼樣,小飛還好吧?」俞東霖問。
「都很好,小飛媽媽呢?」
「我明天要出差,現在送小飛媽回老家,等我們到家了我電話你們,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真對不起。」夏洛真心誠意地說,她覺得這一切麻煩都是因為自己。
「這怎麼怪你,是我沒處理好。」俞東霖說,「等我電話,照顧好自己和小飛。」
「嗯,我知道了。」
俞小飛一直望著她的臉,觀察著她的神色︰「誰的電話?我爸?」「
「嗯,你爸說馬上送你媽回家。」夏洛說。
「我媽很麻煩吧?她發起脾氣來,沒一個人敢惹。」小飛悻悻地說。
提到小飛的媽媽,夏洛總覺得全身不自在。她選擇了俞東霖,負疚感始終如影隨形,尤其在面對小飛的時候。
「小飛,你听我說,」夏洛突然拉住俞小飛的說︰「我不是故意要介入你的家庭的,我對不起你媽媽,還有你。你現在還這樣幫我,我……我覺得……」
俞小飛苦笑了一下,這個女孩是傻還是遲鈍呢,她難道完全不知道俞東霖並不是因為她才沒有和妻子在一起的嗎?他頓了一會這才回答︰「人生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只要夏螢能好好的活下去,無論做什麼都值得。」
無論值不值得,只要螢螢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對于夏洛來說,已經足夠了。
夏螢,美麗可愛的夏螢,就是夏洛全部的生活目標。
賣了唯一棲身之所,委身俞東霖,她為妹妹做的事情,曾經的男朋友不理解,身邊的朋友也不理解,卻只有情人的兒子能夠諒解,這是一件多麼值得嘲諷的事情。
夏洛側過臉,望著頭頂的楊柳垂落的枯枝,只有這樣,眼淚才不會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