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狠心。」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天漸漸亮了,濃郁的花香薰得人暈暈沉沉,如迷醉一般,冼玉扶著頭,忽然被人從身後圈住,那樣深沉的力道恨不能將她揉碎嵌入他厚實的胸堂,仿佛真的是她太狠心……
便是不回頭,她也知道是榮帝。
「皇上,請您保持體統,」她未掙扎,也未激烈反抗,只是輕輕一句,卻如落了一地的花瓣,殘敗地打在他的心頭,這令榮帝有一種即便他化為一團火,似乎也永遠無法再點燃她的絕望。
「冼玉,朕的兒子死了,還未見天日,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她先是不作聲,他的兒子是生是死,根本就與她無關。可當榮帝灼熱的呼息不斷從她的頸項火燒火燎的噴薄而過,迅速染紅她白皙的面龐,便毫不猶豫地應道︰「是!」
「是,就是!」像是害怕會變得軟弱,她搶在他持續的傷感之前無比堅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從緊抿的唇角斬釘截鐵的清楚說來,終于有了一種近似于報復的*。
雖然這一切,並非是她所為。
「若你心里能夠好受一點,」榮帝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話,壓抑在心中太久,他越來越說不出口,只因說與不說,于他而言,都是一個結果。
那便是拒絕。
「皇上,請你不要將他人的過失嫁禍在臣妾身上,以期巴望著將從前的舊事就此抵消。」
趁他一怔,緊擁的身子驀的僵住,她一個轉身,從容地離了他的懷抱,冰冷的目光如貫穿一般掃過,冼玉便頭也不回的離了他而去。
那是一種被深深傷害過,便再也無法回頭的咫尺天涯,他每一次充滿悔恨的靠近,只會令她更冷靜地去逃離,可是他管不住自己。
「貞王妃,若你不能解釋清楚,何以你披風上結著的珍珠,偏在來探淑妃時月兌了線掉下來,致使淑妃一腳踩在上頭摔倒在地,朕無法保全你。」
冼玉這才停住腳步,低頭一瞧,果見薄薄的玉色披風上系著的絲絛有一頭斷了線,空蕩蕩的在胸前晃蕩,而另一頭上墜著的兩粒指甲蓋大小的珍珠卻牢牢相結,靜懸于衣襟處。
「這麼多年來,還是臣妾最了解皇上,每走一步,不是設局,便是應證。」他剛才從身後抱著她,就是來查看她披風上墜著的珍珠,真是卑鄙無恥。
她便轉過身,揚起松月兌的絲絛,毫不妥協道︰「那麼就請皇上將您所收集的證據擺出來,若確實是臣妾絲絛墜落的珍珠,臣妾自願去慎刑司。」
「由此看來,真是要委屈皇嬸一段時日了,」他從腰間平金繡的荷包中掏出一粒瑩白的珍珠遞給冼玉,冼玉一比,又在明亮的光線下以絲絛斷了的線頭輕輕一穿,果然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
她努力地想要憶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卻听的「砰」地一聲,卻是慎刑司的人早已等候在門外,還有月娘面無表情抱著天佑,她剛伸手叫︰「月娘,把孩子給我。」
月娘卻頭也不回,就抱著孩子直挺挺的向榮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