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兩對人,各自纏綿溫存好半日,看得芳草斜陽,已近黃昏,月復中*饑腸轆轆,這才思量著尋一處館子用晚膳。
彼時清溪江上恰巧有一畫舫從渡橋頭的方向沿江而下,在距離他們不遠的渡口搭了供游人上下的踏板。
沈天放眼尖,見船頭挑一面酒字大旗迎風招展,便向眾人說道︰「這畫舫名喚在水一方,是聞名清溪江的水上酒肆,來去不定,專做魚席,也算咱們今兒運氣好,偏撞上了……」
眾人聞言自是欣然應允,便手把著手,一路相扶登了船,在船頭揀了張小桌而坐。
未等上菜齊,四個人已是大塊朵頤,吃了個半個飽,待得月上柳梢,江面清風送爽,滿桌子狼藉,馮表姐一面掩口剔牙,一面咯咯咯地笑道︰「想是太餓,竟成《西游記》里頭豬八戒吃人參果,吃了半天都不知是些什麼味兒。」
「表姐這麼一說真把適才咱們搶著吃的形容比劃出來了。」
馮表姐說得雖有俗,卻也一針見血,因用膳那刻吃了幾盅酒,冼玉一雙水秀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如洗過一般,看得榮帝如痴如醉,他便抬手撫過她如雲的烏發,關切道︰「是不是已有了幾分醉意,我叫店小二給你上杯熱茶可好?」
「哪兒就醉了,我還能喝,」冼玉拎了酒壺才要倒酒,榮帝連忙摁住她,生恐她吃絮了,這里沈天放借著酒醉之意便了馮表姐在月下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
「痞子,聞雞才能起舞!!!」
「娘子,大半夜的何來的雞?待為夫弄吹段小曲兒助興。」
沈天放從船頭吹拉彈唱的伶人手中搶過一只鳳簫,清越柔和的吹了起來,馮表姐果然‘聞雞起舞’,還拉上冼玉一道翩翩起舞,榮帝便搖了折扇迎在風中淺笑……無憂無慮,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若不是一個化緣的赤腳僧打斷了他們,榮帝總在想,也許日後便不會埋下一顆爭榮夸耀的心,當初他來帝都,雖帶著一腔的熱血報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榮登大寶,成為君臨天下的皇帝。
「只問生,不問死;只問現世,不問來世;只問七情六欲,不問耳根清淨。」
听得一陣「 啷」作響的聲音,兩枚銅錢幣,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們正中,四個人齊齊的望去,一口破碗伸了過來︰「你們當中有人位極人臣,有人母儀天下,還有人榮登大寶成為九五至尊,這樣矜貴的命,還不賞我銀子。」
「噗——」
最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個不停的便是馮表姐︰「被你說的江山都要變色易主了,那還少一個人,哪兒去了?是駕鶴西去,還是見到閻王?」
「表姐,什麼見閻王,怎麼竟說些不吉利的話,」冼玉聞言只覺心驚肉跳,她連忙催促著道︰「可是少了一個人?」
那和尚又道︰「不少,不少,誰跟你說少的,卜辭可是四個人的。一個生不如死,一個死不如生,一個先死後生,一個雖死猶生。」
不是生就是死,兩個姑娘家听得只冒冷汗,一時怔住了,榮帝聞言卻是若有所思︰「那依你說適才所說,這四句卜辭如何對應我們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