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婆子看著唐艾喝過紅糖水，笑笑出門去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公孫婆子帶著一包東西又回來了，在外間折騰了一會子，給唐艾端進來一碗面線。
公孫婆子道；「我們老家的規矩，女兒第一次要吃豬肝面線，豬肝找不到了，找了副豬腳代替。快些吃了吧。」
唐艾驚得合不攏嘴︰「婆婆，你會說話？」
公孫婆子道︰「我說過我不會說話嗎？」
唐艾想想，苦笑一下道︰「是啦，婆婆定是有什麼苦楚。」
唐艾折騰這麼久委實也餓了，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吃面線。看不出這公孫婆子倒有一雙巧手，將一碗普通的面線煮的十分可口。公孫婆子能裝啞幾十年不露出破綻，這份堅韌實在難得，她既瞞了眾人這麼久，怎麼今天肯告訴自己這個秘密。唐艾又有些糊涂。
公孫婆子看著唐艾吃完面線，給唐艾拿來棉花、棉布，又教給怎麼縫怎麼用。唐艾紅著臉記下。唐艾有一碗面線打底，月復內舒服許多，打點精神跟著公孫婆子練習。
公孫婆子看著唐艾含羞帶愧的女兒模樣，嘆氣道︰「你不該大雪天就這麼跑出去，明知道也是無用。如今傷了自己身子了，日後有你受的。」
唐艾並未听進公孫婆子的話，一心想的還是祖母王氏，忽然道︰「身子，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說不定他們是騙我的，我祖母身子硬朗著呢，不會說沒就沒了。定是……定是他們壞良心的嚇唬我。」
公孫婆子道︰「這個他們卻不曾騙你，我今天去德儀殿送玉容膏，听見底下人議論了，你祖母確是去世了。」
唐艾又哭一回。
公孫婆子等唐艾好些了，道︰「李嬤嬤昨兒夜里也死了。」
唐艾猛地抬頭失聲道︰「怎麼回事？」
公孫婆子嘆氣道︰「這宮里看著風平浪靜，實則凶險著呢。你若能想明白，就算是半個宮里人了。」
唐艾想了想道︰「李嬤嬤那夜給我送過藥，難道這事兒被太妃知道了，太妃生氣……那也不至于害了人性命。」
公孫婆子又是無奈又是不屑，沖唐艾翻個白眼，道︰「你看著挺機靈的一個人，這心眼子都長到什麼地方了。宮里人心多深哪，你的一條小命兒能活到今日也算是老天眷顧了，若不是這些人暗地里用功，你怎麼就能到這個地方……你……不說了。今兒可把我累壞了，我要歇著去了。你再想想，明兒告訴我。要真笨成那個樣子，也不用跟著我了。」
公孫婆子說完，自去睡了，不一會兒就從屋那頭傳來陣陣鼾聲。
唐艾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思念著王氏流一回淚，又想想公孫婆子問自己的話，傷一回神。不知過了多久，听見公孫婆子夢里喊叫︰「水，水……」忙起身倒了一碗水端過去。
唐艾搖醒公孫婆子，那公孫婆子睡得深了，忽然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待看清是唐艾，警惕道︰「你干什麼？」
唐艾被她整的一愣一愣的，舉起手中的碗︰「婆婆，水。」
公孫婆子冷道︰「我不渴。說，你過來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