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兩人來至一條隱蔽夾道,夾道上正停了一輛雙馬朱輪小篷宮車,宮車外有兩人立等著。張德全向其中一人點點頭,拉出了身後的唐艾︰「人帶來了,你們快些上車罷。」
唐艾就著昏黃的宮車燈籠,看清來人是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人微微一笑,伸手將唐艾夾在腋下,一掀車門扔進車里,跟著鑽了進去。
唐艾坐定了,小聲問︰「怎麼是你?」
那人在黑暗里笑道︰「王爺不做了,帶你私奔去。」
唐艾一听這話就沒了聲息,心分作兩邊,一邊火熱一邊冰涼。那人模索著攬住唐艾肩膀,唐艾就趴在他肩頭無聲垂淚起來。
篷車內這個人是朝廷的怡親王,當今皇上的十四弟,唐艾的五姐夫。
小姨子和姐夫,說出來總是令人齒冷,就是唐艾和怡親王兩個自家想起來也些須有不潔之感。
車輕馬快,霎時間到了宮門口。
守門侍衛笑道︰「趙千總,這麼晚了沒出宮?」
駕車之人笑道︰「是啊,怡親王和皇上談事,一直到這會子。」
怡親王一探腰掀開車簾露出半邊身子,那守門侍衛忙正言行禮。怡親王笑道︰「罷了,你們撥天黑地的辛苦,趙進,賞。」言畢就轉身進了車內。
趙進打車架旁模出一包銀兩扔給那人,笑道︰「哥兒幾個下了值喝酒去啊。」那人車也不顧得查了,千恩萬謝的讓過了去。
馬車慢慢出了宮門,拐個彎就快馬加鞭在京城空寂的街道上穿街過巷奔馳起來。就在唐艾覺得顛得受不了的時候,馬車停在一處小小院落門前。趙進檢視四周無人,方請怡親王下車。
怡親王扶了唐艾下車,趙進自趕車去了。
這是一處四合院,天黑看不清爽,也依稀覺得小巧精致。兩人在月色下攙扶著進了正房,怡親王模索著晃燃了火折子,點燃桌上蠟燭。回頭看唐艾生硬的杵在門口,微微一笑拉她坐下,道︰「這兩日你先住在這里,等風聲小些我們再出京。」
唐艾勉強笑道︰「出什麼事兒了?」
怡親王笑道︰「偏你這小心眼子愛多想,哪里有什麼事?」
唐艾淡淡道︰「張德全帶我出來的,可見今兒夜里的事兒皇上都知道罷,他若首可了那就奇怪。我是皇上的御書房宮女倒罷了,橫豎宮里也不少我一個。你是皇上倚重的怡親王,關系皇家體統,就這麼忽然沒了,他怎麼圓這個謊。他怎麼能讓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退一萬步講,要真是皇上憐我們心苦,肯放我們走。自然是馬不停蹄連夜出城最好,何苦要在京里再待幾日惹人嫌疑?你只不說,我到底心里不踏實。」
怡親王苦笑著坐在唐艾身邊,道︰「當日喜歡你機靈聰敏,這時倒巴不得你笨些罷了。」
唐艾定定看著他,終于怡親王嘆口氣道︰「這兩日京里要出大事,三王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