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剛才,他明明見她昏睡的。
薄子君抬頭看向安木兮,她依舊緊閉的眼眸,說明她未曾醒過,而,扭曲的臉龐和顫動的睫毛,卻說明,她能感覺到痛。
這種消毒藥水,對傷口有刺激作用,他曾用過,亦知那種痛楚滋味。
她的臉,蒼白如紙,這般憔悴,而,那兩道淚痕,雖不清楚,映入他心,卻是無比清晰。
他的疼憐,此時,亦是從未有過的清晰明了。
清晰明了的,只令他感到陣陣恐慌。
不,不!就算是疼誰憐誰,他也不可能對這個他仇人的女兒,有哪怕一丁點兒得疼憐!就算,他給她擦消毒藥水,是怕她的傷口感染,也只是不想失去這張重要的王牌而已。
僅此而已!
薄子君努力的說服著自己,竭力收斂了眼中那抹不該有的眼神,再一次,將那團消毒棉,摁在木兮的傷處,輕輕的擦起來。
「嗯!」呢喃的聲音,卡在木兮嗓子里,仿佛,痛苦的夢囈。
隨著她身體那一顫,他的眼眸,驟然一凝,本已深藏的疼,再無法藏住,無休止的流溢出來。
可是,他究竟又在掩藏什麼?既然,這個女人,不會看到。
「啪」!他將消毒棉甩入垃圾桶中,然後,為她解開束縛住手腳的布條,拉過柔順的薄被,小心為她蓋上。
正要離開時,他卻又望見她緊鎖的雙眉。眉頭輕輕一蹙,他伸手,輕輕撫平她眉心那兩道淺淺的皺痕。
細膩的肌膚,手感溫潤舒服。這個女人,在他眼中,從來都是沉靜而冷漠的。而,睡著的她,沒有了那些冷漠,有的,只是靜雅。
他身邊,從不缺美艷的女人,這個女人,就算是美,卻不算美的出眾,然而,此時,他看的竟很舒服。
修長的手指,不禁下移,自鼻梁,緩緩移到嘴唇,落在她櫻桃紅唇上。驀地,一種沖動驟然涌來,他低頭,便啄上她的唇。
溫柔瑩潤,香甜美味,他輕含在口中,竟再不想離開。是何時起,對這個女人,他再不能免疫?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雙手,輕輕抱住她頭,濃黑的發,縷縷自他十指間穿出,順滑的感覺,令他感到一種久違了的暖。
他只想,挑開她貝齒,更加深入的吻她,可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那兩片薄唇在抖動,因為,她的嘴還被他堵著,所以,她微弱的聲音,他听不清楚。
出于一種好奇,他暫時停下了吻,嘴唇離開她唇際的那一刻,他听清楚了。
她在說,「薄子君,我恨你!」
她,依舊緊閉著眼,當是她的囈語,可是,竟然連夢囈,聲音都能如此清楚、如此漠冷,這個女人,對他的恨,究竟有多深?
薄子君的心,瞬間狠狠錐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