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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啟皺著眉頭看著言好的身軀,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他一時半會兒又不上來。
是因為勝利來得太簡單太突然了嗎?似乎確實是這樣的。但哀心不會騙人。它清清楚楚的割開了言好的喉嚨。就像它曾經割斷過其他敵人的喉嚨一樣。但是,怪異的感覺仍然如陰霾一般存在,言好的尸體似乎有些別扭——夏啟只用了半秒鐘,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血。沒有血。通常割斷脖頸的動脈,鮮血會像呲水槍一樣噴出一米多遠。但是言好的尸體上沒有任何的血跡。沒有紅色的血,也沒有銀色的血。只有仍舊在按部就班的擴散的黑色的污漬。腐朽的味道依舊濃烈,就像最惡臭的運動鞋噴灑了最香膩的香水一樣讓人惡心眩暈。
夏啟盡量迫使自己靠近言好的尸體。他看到言好的尸體正在污漬中收縮。他驚愕的抬起手背,揉了揉眼楮,原以為這只是眩暈感帶來的幻覺——但言好肥胖的軀體確實正在收縮,越縮越皺,就像一只漏了氣的皮球一樣。
震驚伴隨著沉默持續了好幾十次心跳的時間。言好的尸體在黑色污漬的浸染下變成丑陋的藍灰色調。那具尸體突然抽搐起來,骯髒的粘稠的黑水從他的嘴里吐出。他頸間的白白的刀痕正在慢慢的愈合,在此過程中,某種難听的沉悶的喘息聲傳來,而且越來越響,就像一只沙啞的烏鴉正在旁若無人的按照《歡樂頌》的旋律上氣不接下氣的鳴叫。
夏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然後又倒退了幾步。詭異歪曲的光線照的他臉色蒼白,他專注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驚詫。眼前已經完全不是言好了。他之前更矮、更瘦、更,也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他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兩只腳蜷縮成令人作嘔的形狀。他雙眼深陷,活像兩個黑色的窟窿,張開著,卻仿若茫然。他看起來正如一片弱不經風的孤葉,一陣勁風便足以將他吹動飄散。但是在那身支離破碎的骨架下,他的胸膛正隨著輕淺急促的呼吸韻律有致的起伏著。
言好抬起他丑陋的頭顱。就算夏啟看不到其上的人類的表情,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這頭怪物的憤怒。
「看看你把我變成了什麼!」言好用黑色的指甲抓撓著自己的臉,「我再也不是人類了,再也不是了!」這具站起來話的尸體開始劇烈的喘息,仿佛在渴求空氣。但它真的需要空氣嗎?
「你本來就不是人類。」夏啟反駁道。
「但至少我曾經還有人類的軀殼!」言好怒吼道︰「我本來可以做一個人,盡管不會是好人,但也絕對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至少我某些流著紅血的人類還要真誠!我只不過是需要一點人類的紅血而已!而你——」他惡毒的盯著夏啟,「你把我變成了怪物。自此之後,我所有的殺戮引發的罪惡,都只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