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栓不說話，新娘子接著說︰「你忘了嗎？小時候，媽媽忙，有時候，等不到媽媽回來，我就睡著了。難得有媽媽早回來的時候，我就跑上去，抱著媽媽的腿，讓她抱；摟著她的脖子讓她親。可媽媽總把我推到一邊︰「去去去！讓我喘口氣好不好？」錦書軒懶
「這時候，爸爸過來，把我抱過去，拍著我，還趕忙給媽媽泡茶，遞煙，陪媽媽說話。
「我不敢在媽媽面前放肆，卻是爸爸任性的公主，不想走路，爸爸抱；不想吃飯，爸爸帶我串館子。爸爸抱著我，扛著我，背著我，兩只長長的胳膊可以當秋千讓我蕩，還會把我高高舉起，拋出去，再穩穩接住。你耐心地听我說悄悄話，給我梳各種各樣漂亮的小辮子。你給我買不重樣的巧克力，你吻我的額頭，耳朵，眼楮和臉蛋，那感覺好極了。你和我玩過家家，我當媽媽，你當爸爸，布女圭女圭是我們的孩子。
「看到我開心快活，一天天長高吃胖，媽媽也很高興，完全把我交給了你。我也很高興，因為這樣，再也不受媽媽的管制，不看她不會笑的臉了。錦書軒
「起初，洗澡，你還把我放在媽媽專門給我買的大澡盆子里洗，後來，你說還有更好玩的洗澡辦法，就把我放在水龍頭下洗。水龍頭里的水沖到我頭上，像誰在調皮地敲打我的頭。又像小瀑布，流過我的頭發，流過我的背，我的胸口，我的小肚皮，癢癢的。我的小腳丫也忍不住啪啪啪地拍打著水流，真好玩！我撩起水灑在你的頭上，身上，你撅著嘴，很生氣的樣子。我用小手模你的嘴，想把它按平，誰知那嘴撅得更高了。我拿糖給你吃，你搖搖頭。我用額頭頂頂你的額頭，你也頂頂我，隨後又搖搖頭，我不知道咋辦才好。蟲
「你一把拉過我，把撅著的嘴放在我的眼上，肚皮上，背上……後來，那嘴才算笑了。錦書軒
「再後來，我洗澡的時候，你也要洗澡。我們就在一起洗，洗過以後躺在地板上玩，躺在床上玩。有一次，我問你︰‘你怎麼總帶著個小棒棒？累不累呀？’你哈哈哈笑個不停，笑夠了，你對我說︰‘一點不累，這小棒棒可好玩了。’我模模，硬硬的，一點不好玩。你說它會變魔術，也會變得軟軟的，可听話了。想讓它長它就長，想讓它短，它就縮著頭。還讓我試試。
「有一次，你抱緊了我，你的小棒棒扎疼了我，我大哭起來，你趕緊抱住我，哄我說︰‘不哭，不哭，好孩子不哭，再哭，不跟你玩了。’我說︰‘媽媽回來，告訴她，讓媽媽打你。’你很害怕，對我說︰‘好孩子，別告訴媽媽，告訴她，媽媽會殺了我，以後，沒人親你，沒人和你玩，媽媽也會不要你。’我直哭著疼，你給我揉著，還跑出去買回來小糖粒給我吃，對我說吃吃就不疼了。
「過了一段時間，你又和我這樣玩，不過，慢慢不疼了，你每次都讓我吃小糖粒，說是獎勵我的。上完初中，上高中，我漸漸明白這是咋回事了，可我好像吸鴉片的人上了癮，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每次你開著車接送我，當同學們指著高大帥氣的你向我豎起大拇指的時候，我就得意洋洋，心花怒放。
「當我回來告訴你，有男生給我寫信時，你說︰‘別理他，你是我的，我要你。’我說你有媽媽，你說早晚會告訴媽媽你愛的是我，不是她。我相信你了。什麼事都依著你。錦書軒
「有一天，我們正在床上，媽媽回來了，她驚呆了，半天才回過神，連聲問︰‘啊？！啊？！這是咋回事？咋回事？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們兩個都不吭聲，媽媽氣急惱極，伸手撥打110，你按著電話，給媽媽跪下了，媽媽再次逼問，你不說話，媽媽再次要打電話，看著媽媽怒不可遏的樣子，我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滿以為媽媽會就此放過我們，誰知，媽媽先是狠狠地拍打自己的頭，然後，對我們說︰‘這不怪你們，全是我的錯，起來吧，穿上衣服。’很快，公安局的警車來了，把爸爸抓走了。
「你不知道，你走以後，我吃不進飯，睡不下覺，整天抱著我們的布女圭女圭等爸爸。我不知道公安局會不會把你槍斃，我恨媽媽的狠毒，她是個大騙子。我頭痛得厲害，有一段時間，頭發都掉光了。醫生對媽媽說我神經錯亂，不想辦法，後果會很嚴重的。媽媽定時給我吃藥，我不吃，把藥撒一地，再一粒一粒地踩碎。她說你不吃，頭發長不出來，你爸爸回來會不喜歡你的。我就听話地吃下去。
「有一天，媽媽對我說，你回來了，她同意我們結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啊！我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你看，我天天吃藥，我的頭發又密密的，長長的，你看我是不是還像原來一樣漂亮？以後，你也不用怕了，這次，是媽媽親口同意的。」錦書軒
大栓听明白了，可他的頭也痛起來了︰「鬧半天，我遇到個什麼人啊？我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啊？以後的日子該咋過呀？」不過，大栓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很快，他就想︰「已經這樣了，那就將就著過吧。」
到這年年底的時候，大栓媳婦生了個女女圭女圭，坐月子的時候，成天喊著餓，大栓問女乃女乃是咋回事，女乃女乃說︰「你沒听人說‘領女圭女圭婆娘，吃過二十四個和尚。’她餓，我們就多做幾頓飯。」可大栓媳婦除了吃飯，還饞著要吃零嘴，還要麻辣的，沒辦法，大栓就給她買，她一包一包地吃。
有天晚上，半夜的時候，她說︰「渴啊，快倒水，我渴死了。」大栓晃晃茶瓶，一點茶沒有，趕緊去燒，媳婦等不及，就在水龍頭上接些涼水喝。不長時間，就直喊肚子疼，肚子疼啊。……錦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