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晌午,陽光明媚,花開吐蕊。秋筱葉卻感覺不到半點萬物在春天的喜悅,她坐在平王床邊的小杌子上,生了根似的,不站起也不說話,內衣已經濕透,只覺得今年的四月比起往年難過一百倍,又好似短暫的就要在眼前結束。
望采垂手立在一旁,看著他不言不語,心中是真的著了急。若是這個少年根本就沒有法子,公子爺……公子爺會不會玩火**?
他「咚」的一聲跪倒在秋筱葉的面前,大力的磕著頭,也不管額頭是否出了血,哭著道︰「崔聖手,煩你救救我家公子爺……煩你救救我家公子爺……」害怕,驚慌,絕望夾雜在他的哭腔里,令人聞之悲痛。
祁襄不忍的轉過頭去,以袖子輕輕的擦了擦眼角,轉過來,走到望采身邊,扶起他道︰「望采,但凡姬兄有一線生機,崔小弟也不會放手。可……姬兄……他……沒給崔小弟這個機會……你要節哀……」他哽咽著。
秋筱葉彷佛被驚醒,祁襄的一番話令自己很慚愧,在病人的生死關頭她卻只想到自己的生死利益,她枉為醫者。妙蓮師父的教誨,前世學醫時背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她都忘了嗎?
不管她救活平王自己是生是死,都是個未知數,總還有萬分之一生的機會,可是平王若沒有她的施救就必死無疑。曹太醫有句話說得對,做為一個醫者怎能眼睜睜看著患者死去而不盡力搶救?
曹太醫站在一旁看著手足無措的秋筱葉,露出個冷笑。今日這崔三若是不施針,他就告他個見死不救的罪名,就算他施了針,平王……這病嘛……即便大羅神仙來了也治不了。他站在蕭彧的身後半步,等著冷眼看他的笑話。
「曹太醫,你且再去看看平王,算是盡盡人事了吧……」蕭彧收了扇子,萬分沉痛的說。
「是。」曹太醫應了一聲,正準備上前施救。卻見坐在小杌子上的崔三彷佛像老僧入定醒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只手伸向後面的宇文楚,只見宇文楚彷佛知曉他心事一般,立刻打開了背在身上的診箱,拿出一個牛皮包啪的一聲打在崔三的手上。
秋筱葉接過後迅速的解開牛皮包的搭扣,輕輕一抖,牛皮包刷的往右邊鋪展開,一溜的銀針安靜的躺在眾人眼前,都是雕龍刻鳳的。曹太醫數了數,卻不是上次在燕王府看到的六枚,而是九枚!
秋筱葉抽出其中兩枚「龍」,「鳳」主針,以「奇脈奪命」的古法上封平王的「璇璣」穴,下封「關元」穴,其余六枚龍鳳副針以金針過穴法封住各自重要穴位。她默念心中所學,手上一刻不停,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更換一次穴位。這一次救平王與去年雖然都是同一副龍鳳針,卻是針法各不相同。
曹太醫發現他還有一枚龍鳳相纏的金針沒有用。
眾人都緊張的看他施針,即便是曹太醫和二皇子都沒有出聲打擾,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緊要關頭,若有個差池平王因此而喪了命,誰也擔不了這個責任。
太陽緩緩往西邊移去,樹影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尾巴,直至隱沒,天邊也只留了一條薄紗似的霞光。院中站著的奴僕已經點起了燈,然後依舊站在各自的位子上垂手低頭而立。那些護衛們縱使心中有些疑慮,卻沒有一人開口相詢。晌午的爭執一字不落的落在他們耳朵里,後來房中各人都屏息凝神,里面的氣氛似乎緊張無比。靜謐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終于,听到了里面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有人驚呼「平王」,又听見有人說「快拿盆子來」,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院中的奴僕們也忙碌了起來。
看著平王一陣猛似一陣的咳嗽聲,看著一盆接一盆端出的黑血,房里的眾人都心驚起來,這平王竟似要將體內的血都要咳光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秋筱葉,只見她面沉如水,不疾不徐的又施了針,這會卻不用「龍」「鳳」兩枚主針。
又是一刻鐘後,平王終于漸漸的止了咳嗽,面上的青灰已經褪去,卻蒼白如紙,望采低低的喚了幾聲,他只皺了皺眉頭,最後卻沒了反應。
秋筱葉在丫鬟端來的盆子里淨了淨手,掏出掛在腰際香囊里的一粒丸藥塞進嘴里,回過神來後,有些疲累的說道︰「小民無能,平王的性命雖暫時無虞,卻不能斷了病根。」
蕭彧打開扇子搖了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像是過了百年似的,他開口問道︰「可診出平王得了什麼病?」
秋筱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平王身子本就羸弱,這次病危倒不是因為原先的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祁襄驚訝的失聲叫起來,姬兄雖然病了許多年,平王府的守備卻沒有半刻懈怠,怎會中了毒?他看向蕭彧,眼底是濃濃的疑惑。
蕭彧卻像沒有看到他懷疑的目光,搖著扇子,又問道︰「為何說平王性命暫時無虞?」說著,示意曹太醫上前看了看平王。
曹太醫已經驚駭萬分,他不敢相信這小子居然就真的救活了平王,連醫正說那是大羅金仙都無法解的毒,他居然有法子救活?他,他,他施針的手法……莫不是已經失傳了百年的「奇脈奪命」法?他一手金針過穴已經讓自己眼饞不已,再會了百年秘法……
他,他,他……
曹太醫震驚的說不話來,一下子像受了嚴重的打擊變得如同那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正,老了幾十歲。一個年逾六旬有著近五十幾年行醫生涯的人居然處處不如一個牙都沒齊的小子,這樣的打擊可想可知,他的自信受到了重創,就連二皇子的暗示都沒有看到,還是一旁提著診箱的連醫正拉了拉他的衣角才反應過來。
他平復了心情上前一步,立即仔細的給平王診治一番,得出了崔三的一樣的結論。
「回稟二皇子,平王的身子本就被掏空,這次又中了奇毒……」曹太醫頓了一下,又說,「平王現在的性命看起來是無虞,但不知余毒是否能清……」說著他轉頭看了一眼秋筱葉。
「唉——老朽無能,居然看不出平王是中了毒……慚愧,慚愧啊……」曹太醫低頭感嘆。
「你既然說平王是中了毒,可知他中了什麼毒?」蕭彧轉過臉問道。
秋筱葉又猶豫了片刻,道︰「是什麼毒,草民也不敢妄下論斷,只依稀記得彷佛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類似的癥狀,也就放手一搏了。」
蕭彧離她近了幾步,收起扇子,看著恭恭敬敬的少年,用扇柄一下一下「啪,啪」的打在他肩膀上,說︰「好,好,好!愧不辱沒聖手這個稱號。」收回扇子,他望著靜靜睡著的平王,語重心長的說,「曹太醫,你實不如啊——」
「徹查!」蕭彧扔下兩個字後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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