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有冰冷的手突搭上我左手的腕脈︰
「娘娘只是淤血未清于腦,才會導致暫時看不見。」泠然入耳,是望舒的聲音。
「望舒,你怎可隨意替娘娘診脈!」萱瀅不悅道。
「這位妹妹是?」吟芩似覺臉生,問。
「奴婢喚望舒,本內務府指于雪魄公主,因侍侯主子不當被責,幸得娘娘收容。」
「依妹妹所言,可知如何醫好娘娘?」吟芩繼續問。
「只需每日幾味草藥調理,再加針灸,不過月余,定然復明。」望舒似胸有成竹。
「妹妹何以有此把握?太醫對娘娘的用藥都不見效。」
「那是因為他們只會硬套醫書罷了,望舒家人世代行醫于民間,這些疑難病癥,豈會難倒望舒?」
「那好,請妹妹竭力醫好娘娘!」吟芩語氣轉急,繼續道︰「妹妹所需草藥,可寫好方子,每日交于我,我自當為妹妹準備!」
「芩……」我欲語,終是止住。宮女不得擅自配藥,太醫院如若不是太醫親自開方,亦不會提供草藥,吟芩必是托了小太監,從宮外帶藥進來,此舉自然不妥,但,她亦是心系我的眼疾,才如此吧。
「娘娘,不管吟芩身在何處,心里一定是有娘娘的!」她的手溫溫地覆上我的手,輕輕言道。
「芩,我不值得你待我如此。」眸里一熱,話語卻是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娘娘,芩不能侍奉娘娘左右,就讓芩再為娘娘盡點綿余之力吧。」
萱瀅輕輕扶住我,道︰
「娘娘,時辰不早了,您也該回宮了!」
不經意的提醒,卻讓我明白,確實在未央宮外駐留時間過長,若被別有用心人瞧去,對吟芩卻是不好的。
吟芩自是知道此話的含義,當即松開覆住我的手,行禮道︰
「奴婢恭送娘娘回宮!」頓一頓,又對望舒囑咐︰
「娘娘的眼疾就交于妹妹了!」
「望舒定不負姐姐重托,再則,醫好娘娘也是望舒之責所在!」
秋風漸起,空氣里彌漫開一陣淡然的清蓮氣息,驀然心悸,深秋時分,哪會有清蓮怒放,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攝政皇叔。莫不是,他亦在這附近?
但此刻卻不容我再去細想,天際開始飄落絲絲細雨,間或滴在臉上,夾著寒風,是沁骨的冰冷。
望舒已接過吟芩命人取來的傘,撐住這一方冰冷,萱瀅的步子卻是急急地,似不願我在這里再多停留。
她是天燁派來的宮女,那麼,今日我與吟芩的對話,必也會如數傳至天燁耳中吧。固然她為我而殘,我心有愧疚,但,我始終于她還是有芥蒂,並不能完全釋然。
天燁,既然你如此對我無動于衷,甚至于厭惡,又何必派人至我身邊,難道,真是因為安陵氏的權勢讓你有所顧忌抑或是防範嗎?
心底的涼意一如這漫天紛飛的雨絲,微微把眸抬起,在黑暗里,我似乎隱隱看到,那殘荷池畔,孤寂落寞的玄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