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太後)
而我的臉卻在那抹水紅身影消失在殿外時,剎時籠上一層寒冰。我泠泠喚道︰
「暖,皇上何時祭天?」
「回稟太後,皇上今日起開始齋戒,三日後圜丘祭天!」
我眸波微轉,她早已領悟我的意思,靜靜地道︰
「太後如要處置不守宮規之人,亦不若那時?」
我贊許的頷首,依舊輕啜杯中略帶澀意的香茗。
燁兒,我實是不願意與他過多爭執,母子的情份,似乎在安陵逝後就開始有個隔閡,而隔閡這個東西一旦產生,就如美玉,有裂縫,終難愈合吧。
昨日,當我終于處置了雙生妖姬時,唯有我,讀懂了他眸底深處漸燃的恨意,縱然,他的表面是應允我的誅殺,但,在他擁著安陵宸時,我看到,她所流的淚,定是滲進燁兒的心內,漫化成會隨著時日的積聚,無法泯滅的恨意。
所以,哪怕讓他再恨我一次,安陵家的女子,一定是不能留在宮內!留于這世上!
敗給安陵羽熙,我不甘心亦無奈何,但,以我今日的權勢,我必不容安陵氏!
玉手微抖,杯中的瓊茗溢至腕邊亦不覺,那淡漠的微熱,心內的濃恨,一起糾纏開去,化做永樂宮絕決的殺意,氤氳……
三日,後宮平靜如昔。
但我知道,平靜的背後,蘊釀的是什麼,宮里,愈是平靜,愈代表著血腥襲來前的假象。
冬至日終是到了。燁兒按照祖規,攜皇後于寅時起駕至圜丘壇。
而我,終于不必再對安陵宸姑息了。
我望著天際尚是暗晦的蒼茫,眸里閃過璀璨的榮光。
戴上象征最高權威的翡翠夜明珠瓚護甲,我輕撫鏡內依然保養年輕得宜的玉顏。吩咐道︰
「暖,擺駕沁顏閣!」
「太後起駕!」
玉輦在黎明到來前最後那抹夜色里,因著金色鳳翔而份外顯眼,我的珠履緩緩踏上,隨著內侍的起輦,我看到,後宮巍峨的宮檐在暮色里以寂靜恭順的姿態呈現,諾大的紫禁,只有我,赫連宛如,才是最高高在上的女子!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