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在血陽殘照下,肅穆巍峨。甫開的朱漆宮門似幽深,我下輦,慢慢步入那不可知的幽深。
正殿內主位端坐婧瑤皇後,德妃坐于下首位,
猩紅的氈毯上跪著一宮女,瘦削的背影安然跪著,我行至她身邊,余光赫然看到她手腕的那七彩琉璃珠串,竟是吟芩。
她怎會在此?難道是做為今日的人證?可她是我的近身宮女,這人證又從何做起呢?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德妃娘娘。」按禮行拜。
「平身吧。」婧瑤皇後的聲音里透著疲憊和虛軟,方大病初愈的她,倚靠在酸枝雕鳳椅上,氣色亦大不如前。
「宸妹妹,今日是皇上天長節,卻出了這兩件大事。幸好,妹妹這一件如今算是水落石出了。另一件亦終算有驚無險。」她縴手撫住額部,黛眉籠了愈深的倦意。
沒有審問與我,怎已確定水落石出,疑惑地望向她︰
「臣妾愚昧,實不知娘娘之意為何?」
德妃見我困惑,微微一笑︰
「今日之事原來並非妹妹之失,妹妹如此護著下人,倒實是讓本宮敬佩。」
「是啊,宸妹妹,吟芩適才已在本宮面前親口承認——」皇後的話語卻突然被一聲聲嘶力竭的聲音打斷︰
「好一個主子護僕!你們準備就這樣給我可憐的孩子一個交代?!」
賢妃嬌小的身影第一次罩在素白的衫裙里,發髻蓬亂,脂粉殘淡,未曾通傳便直沖進殿來。
皇後的黛眉顰起,聲音卻依然柔和︰
「瀾妹妹,你方小產,需臥床靜養才是,怎麼下了地呢?」
她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心下雖起了喟嘆,更深的卻是對她的鄙夷,犧牲自己的孩子來成全一己的私欲,是宮闈讓人心變得如此冷漠,還是這麼多冷漠的人心築成的才是宮闈的真諦呢?
「哼,」她柳眉一挑,冷冷道︰「多謝姐姐費心,我若還躺在床上,恐怕還真錯過這里唱的一出好戲。」
「瀾妹妹,這話若讓別人听去,豈不又生事端?」德妃一旁悠悠啟唇。緩緩起身,走至賢妃面前,輕輕攜起她的手,「瀾妹妹,先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