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宮無妃,千金凰後 第五十六章 任務完成,遠走

作者 ︰ 秦嬤嬤

莫非千乘晏不是GAY,而是深愛著自己的?沈芊君全身一寒,覺得這個想法不僅可笑,而且還沒有根據,那麼這畫像上的人,是誰?

她腦海中思緒萬千,直到忽然,身前凝神仰望畫卷的人,這才慢慢回頭,然後用極盡憂傷的眼神看著沈芊君,「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這里怎麼會有你的畫像?這畫像中的人並不是你,而是我的母後。」

「你的母後?」沈芊君哽在原地,然後又認真地看了一遍,這女人的樣子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她的神態略顯憂傷,而且她的個頭更加嬌小,細看則發現,並不是自己。

怪不得方才自己走進來的時候,眾人會那麼驚訝,怪不得安皇看到自己的時候,眼神會那麼奇怪。

原來!

「吳隱是故意把我帶進吳府的吧,看來這都是你們的預謀,虧得你還口口聲聲地喊我嫂子,原來一直以來,我都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戲弄?」沈芊君勾唇,眼里帶著譏誚,看著千乘晏的眼神,多了幾分慍怒。

千乘晏急忙搖頭,然後上前緊緊地抓住沈芊君的手,許久才開口,聲音哽咽地不行,「妹妹」。

這一句妹妹,幾乎喊得痛徹心扉,一滴淚順著千乘晏的臉頰便落在了沈芊君的手背上,十分沁涼。

沈芊君猛然抬頭,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她是沈府的嫡女小姐,怎麼又會成為南越太子的妹妹?難道她是南越皇帝的女兒?這一切太可笑了吧。

「你是我的妹妹,在德山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妹妹,當年三國戰亂,母後生下一對孿生姐妹,誰知中途被叛變的宮女抱走,從此便沒了下落。原來,原來竟是被沈夫人收養了…」,千乘晏激動地抓著沈芊君的手,然後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原諒皇兄,是皇兄自私,一直沒有讓你和母後相認,君兒,原諒皇兄好嗎?」

千乘晏堅毅地下巴靠在沈芊君的肩頭上,磕踫地她有些疼痛,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消化這事實,只是牽強一笑,推開抱著自己的人,「太子殿下,你會不會是誤會了?」

「或者是你,或者是另一個妹妹,脖子後面有顆胎記,這是母後告訴我的」,千乘晏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難道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不夠證明身份麼?

只是千乘晏的話音剛落,沈芊君的身子便一僵,然後站開,輕輕地撩開自己脖頸後地頭發,背過身去給千乘晏看,「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千乘晏凝神,看著那白皙的脖子上,一點朱紅的東西,那朱紅的胎記不偏不倚,正好是長在中脊梁上面的。

「不錯,就是長在中脊梁上的,君妹,難道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你是三歲的時候,和竹妹一起被抱著地,帶走你們地宮女,姓張…」,千乘晏的眼神里帶著期盼,想要試圖喚起沈芊君對三歲的回憶,可是她本就是穿越而來,哪里記得這身子主人三歲的事,不過張?那宮女姓張?

沈芊君立即抓緊了千乘晏的手臂,激動問著,「你說拐走我們的宮女姓張?我的女乃娘,就是姓張…」,沈芊君的話語最後哽咽在喉嚨里,全身也不覺發冷了起來,她一直最信賴的人,居然是拐走自己和妹妹,讓她們骨肉分離的人,可是她對張媽是那樣的信任,為什麼,她最信任的人,都要背叛她?

「君妹,你怎麼了?」千乘晏搖著沈芊君的雙肩,看著她兩眼無神的樣子,很心疼。

「沒事」,沈芊君立即收回了無神的視線,只是心里很擔心起翹翹來,張媽為什麼要帶走自己和沈芊竹?那麼她會繼續帶走翹翹麼?心里有個不好的預感,可是立即,她又正了正神,不行,她不能亂了陣腳。

此事要盡快告訴錦瀾,讓錦瀾幫自己。

「君妹,我帶你去見母後吧,她很想見你」,千乘晏詢問著,緊緊地拉上了沈芊君的手。

「好」,沈芊君應著,心里頭卻是萬分地復雜。

窗明幾淨的屋子,只是略顯孤零零地在繁華的宮殿角落,若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千乘晏在前,走入屋內,迎面便走來一個宮女,身上穿著素雅的宮裝,上前來作揖,「參見太子殿下」。

千乘晏擺了擺手,卻問地很小聲,「母後今日又不舒服嗎?」

宮女銀素嘆了口氣,然後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帳子,搖著頭,「皇後娘娘哪里是真病了,這心病無藥可醫。太子殿下,你去瞧瞧吧,奴婢看著當真是心疼」,銀素說畢,捂著臉便低聲抽泣了起來,只是當她看到走進的沈芊君後,隨即就僵硬在原地。

她呆怔地看著眼前的人,眼里是驚訝、是欣喜,到了最後,是喜極而泣,「你是…公主?」

沈芊君不習慣這個稱呼,只是尷尬地點著頭,嘴角抽搐著,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好…」,她生澀地跟銀素打招呼,銀素胡亂地擦著臉,忽然欣喜地拉上了沈芊君的手,「公主,跟奴婢來,皇後娘娘可想你了,你不知道,她多想你們」,說道後面,銀素的聲音又哽咽起來。

沈芊君被銀素拉著走進內室,抬頭看著素雅的室內,驚訝于一國皇後生活的這麼簡譜,直到銀素松開手,掀開帳子,沖著里面背轉身子的人道,「娘娘,娘娘,太子殿下找到兩位公主了,娘娘,太子殿下找到兩位公主了。」

里面躺著一個婦人,穿著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臉色十分憔悴,不過她听到銀素的聲音後,立即坐了起來,臉上帶著驚喜,只是隨之她的動作讓沈芊君半晌呆愣,她看著安後幾乎有著和她一樣的容顏,只是臉上的皮膚比較褶皺,比較蒼老,這些不是關鍵,關鍵是她那雙眼眸,無神而沒有焦距,她豎起自己的一只耳朵,問著身邊的人,「素兒,你又騙我了,我就知道,君兒和竹兒走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再回來?」

她的聲音里帶著淒楚,甚至是憂傷,然後便捂著臉抽泣了起來。

看到這景象,沈芊君呆怔地不敢說話,只緩緩地走上前去,拉住了安後的手,模著她手上粗糙的皮膚,半晌哽咽地不能說話,只是那麼無聲地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可是,安後的那雙眼楮依舊是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只是她感覺到了這雙溫暖的手,身子立即一怔,半晌才出口,「君兒?竹兒?」

看到這樣的安後,是沈芊君怎麼也想不到的,在她的心中,安後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是個創造一國傳奇的女子,可是眼前她所看到的,只是一個雙目失明,可憐的女人。

被安後這麼呼喚,沈芊君也不由得應聲,嗓子哽咽住,「母…後」。

「孩子,真是你們?」安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後伸手觸踫到沈芊君的臉上,不斷地撫模著她的輪廓,一遍又一遍,「你是君兒還是竹兒?」

「母後,我是君兒」,沈芊君握著安後的手,貼著自己的臉,一滴熱淚便滾落在了安後的手心上。

安後笑著,把人擁入了懷中,一遍一遍也呼喊了起來,「君兒,真的是君兒,真好」。

「母後,你的眼楮怎麼會看不見了?」沈芊君靠著安後的肩頭,抽泣著,然後輕輕推開她,認真地看著她那雙眼楮。

「自從皇上听信人讒言,將皇後娘娘說成是妖後的時候,娘娘便被關在這一方天地,從此以淚洗面,時間久了,忽然有一天就發現娘娘她看不見了」,銀素站在一邊又抽泣了起來,聲色哽咽。

千乘晏站在遠處,看著這母女相認的場面,卻沒有走進一步,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那雙眼的仇恨慢慢填滿整個眼眶,變得血紅。

「君兒,竹兒呢?」似乎感覺到了身邊只有一人,安後急忙問著。

沈芊君低著頭,那眼里立即有仇恨,沈芊竹雖是她的親人,卻是傷害她最深的人,但是這一切她不能跟眼前地這個女人說,她已經夠可憐了,怎麼還能受地住她的兩個女兒相殘的事實呢。

低頭整理好情緒,沈芊君又抬起頭,臉上帶笑,「竹兒她很好,只是現在有事抽不開身,所以只有君兒一人來了。」

「原來是這樣」,安後听聞,臉上有一絲的失落,但是旋即她又想到了什麼般,「君兒,母後給你們兩姐妹的手鏈你還帶著嗎?」

手鏈?那不是她娘給她的嫁妝麼?原來自己一直珍藏卻沒能保管好的東西,竟然就是她親娘給的。

「已經丟在雲宮了,竹兒地那條,被人扯壞了…」,沈芊君為難道,當初趙青也賞賜給她一條帶著麝香地佛珠,和她那手鏈長得極為相似,恐怕那條手鏈就是沈芊竹的吧,可是那手鏈,早就被自己設計,讓柳茹裳給扯壞了。

「這樣啊,沒事,那是母後的嫁妝,當年由項鏈做成了手鏈,給你們姐妹各一條。這些年,你們姐妹過地好嗎?當年我的貼身宮女把你們帶走,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無緣再見了」。說畢,安後又哭了起來。

沈芊君立即拿出帕子給她擦拭,當她的手停在安後眼角的淚痣上時,不禁一顫,這個女人,年輕時候一定是風華絕代吧,她不知道她們上一代地事情究竟是怎樣,會讓這個女人受這麼多苦。

「君兒很好,女乃娘抱著我們姐妹投奔了大雲的丞相家,不過竹兒從小就被趙太後給抱走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竹兒是我的親妹妹的。」沈芊君不願多說關于沈芊竹的事,于是忽然卡主。

「可是沈家?那你叫什麼名?」握著沈芊君的手,安後忽然臉上有了喜色。

沈芊君抿了抿嘴,「是沈家,娘親給我們姐妹取了很好听的名字,沈芊君和沈芊竹。」

安後點著頭,嘴上終于流露出一絲的笑意,「芊君,芊竹,沒想到一涵還記得。當年我和一涵還有趙太後都是好姐妹,之後我遠嫁到南越,便和她們再也沒了聯系,曾經我和一涵說過,若是兒子,就叫晏和均,若是女兒,就叫君和竹。」

芊君,芊竹,想必就是暗示她們姐妹是千乘家的孩子吧,千(乘)君,千(乘)竹,原來她們的名字里,早就寓意了她們的身份,怪不得從小,他總覺得爹對自己都只是帶著利益關系,對娘的態度也不好,原來,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延續到下一代,竟然是這麼復雜,而原本她以為沈家的男兒正好是‘千’字輩,所以女兒就干脆隨了‘芊’這個字,怪不得,怪不得鸞鳳兩姐妹的名字沒有隨‘芊’這個字。

一切現在想起來,理由竟然是如此!

「母後」,許久後,千乘晏打破兩人的對話,款款走了進來,他站到沈芊君身邊,俯身拉上了安後的手,「母後,兒臣帶著妹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等事情辦完了,兒臣就帶著妹妹再來看你,今天可是你的壽辰呢,兒臣可是想著要給母後一個大禮的呢。」

安後嘴上掛著笑,有點不舍得沈芊君走開,但是听千乘晏這麼一說,她又笑了笑,「好。」

沈芊君被千乘晏拉了出去,忽然不笑了,而是認真地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人,此刻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陽光,但在她看來,卻是如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不是真實的,而只是孤注一擲的所有。

「皇兄,你要給母後的大禮究竟是什麼?」沈芊君的心里,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因為她從千乘晏的眼里,看到了他對父皇的仇恨,這個她只在剛才見過一面的男人,似乎並不受到他這個兒子的待見。

「君妹,你只需說幫不幫忙?其實當初我並沒有打算找你的,你也看到了,吳府上下那麼多女人,我們搜遍全南越,想要找一個長相有幾分神似的帶進宮,但這也許是冥冥注定,讓皇兄我今日舉大事的時候,有你親自在我身邊」,千乘晏忽然轉過身來,緊緊地抓上沈芊君的雙肩,然後認真地看著她,眼里忽然一沉,「我、想、要、他、死!」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卻像是惡鬼一般讓沈芊君恍若被俯身了般,她對現在的親人,其實並沒有那麼深的情感,只不過短暫時間的相處,她不可能就有千乘晏心中積壓十幾年地仇恨,在她的心中,趙一涵是她的娘親,她甚至一輩子都認定了自己就是沈家的孩子,所以當她知道現在的這一切時,她還沒來得及消化。

見沈芊君半晌不語,千乘晏這才放松了語氣,然後笑著,「君妹不要緊張,你只要穿著這件舞衣在父皇面前獻一支舞,其它地事情都沒有了。好嗎?」

就僅僅是跳舞這麼簡單?沈芊君怔神,看著男人眼里渴望的神色,事到如今,她還有後路可退嗎?

「好」,鬼使神差般地答應,再回神,自己已被千乘晏一路拉著,朝宮道上走去。

銀色夾襖的男人,擋住了她大部分光線,讓她只能跟著她的背影一直走著,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切,其實早就打亂了她和高冉昊渴望歸隱田園的美好願望。

金碧輝煌的寢殿,里面掛著各樣的春意圖兒。梳頭桌子上放著象牙瓖嵌的豆柏楠減妝一個,上面鋪了一張斑竹萬字床,掛了項月白百蝶湖羅帳子,床上鋪了一領絕細的席子,放了一個長藤枕,兩眼花絲細的單被,把沉速香薰得噴鼻子香的枕頭邊放著一個金胎雕漆雙頭牡丹花小圓盒,盒兒里面盛著一個燻香玉石。

沈芊君隨千乘晏走入安皇的清泉殿時,里面正氤氳著一股熱氣,玉池內,白煙籠罩,耳邊是幾個女子嬉戲玩耍打鬧的聲音,個個聲音如夜鶯般宛轉悠揚,她們歡笑著,那聲音仿佛有魔力般,透過耳膜直入心骨。

內監的聲音悠然傳入,可是里面的人恍若沒听到般,耳邊的嬉戲聲依舊,千乘晏臉上露出諷刺一笑,對著身邊的內監道,「本太子就在這里等著,你下去吧。」

「是」,那內監忙擦著臉上的汗,看了眼千乘晏身邊的人,然後躬身退下去了。

與方才安後的寢殿寒酸不同,這里卻到處洋溢著奢華的氣息,沈芊君听著耳邊月兒的聲音,蹙眉抬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只是千乘晏也不著急,隔著帳子緩緩出聲,「父皇,兒臣帶著太子妃,有事相見。」

他這一聲朝著里面喊去,一片水聲的屋內這才傳出一陣女子匆忙從水中起身的聲音,過了片刻,幾名女子簇擁著安皇走出,她們一個個姿色妖嬈,身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頭發上正滴落著水,直接落在腳下的紅毯上,暈開一片。

安皇坐到軟榻上,身上只單薄地合著一件明黃色的中衣,衣服隨便穿著,半個胸膛在外面,隱約可以看到他里面的身體,幾乎是骨瘦如柴,並不美觀。

沈芊君急忙上前作揖,看著這個帶著病態的老皇帝,又淡掃了一眼他身旁的鶯鶯燕燕,正是前些日子從吳府送進來的那批女人。

「皇兒,你究竟要說什麼?你知道,父皇沒有興趣…」,安皇顯得十分煩躁,對于千乘晏的態度,也沒有之前在大殿上那麼客氣。

只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千乘晏打斷,「那不如讓兒臣的太子妃為父皇獻舞一支,父皇應該會感興趣吧?」

安皇猛然從軟榻上坐直身子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沈芊君,嘴角卻微微一揚,露出譏諷,「你找來這個和你母後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又想蠱惑朕?」要知道,十年前,他已經把那個妖後丟進冷宮了。

「君兒別無他長,唯有舞技驚人,難道父皇就不想最後看一眼當年母後跳地那支《破軍曲》?」千乘晏勾唇,眼里帶著篤定,他與安皇幾乎是視線相對,彼此眼中帶著揣測和試探,當年在德山,千乘晏雖然被安置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可是沈芊君當時跳的那支舞,他卻記憶猶新,當時他就恍若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般,他母親當年的風光,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傾心,然後失魂落魄。

許久後,安皇冷冷一笑,「好,若是她跳不好,朕就殺了她!」說畢,冰冷的眼神在沈芊君身上掃視。

沈芊君被盯地不禁哆嗦了一下,這個皇帝好殘忍!確切地來說,是她的父親好殘忍。

「當然,若父皇不喜歡,隨便處置兒臣以及太子妃」,千乘晏說畢,淺笑著站到一邊,然後沖著外面的內監道,「來人,準備琴案。」

「你要親自伴奏?」安皇挑起眉頭,許久後嗤之以鼻道,「好,朕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這哪里像是一對父子在對話,倒像是仇人。

不時內監便搬上了琴案,千乘晏淡然地撫琴而坐,看著大殿中央的人兒,對她淺淺一笑,那笑,像是在鼓勵。

一聲玄妙的樂聲響起,接著千乘晏便開始挑弄起琴弦來,這試音便高亢萬分。

沈芊君正了正身子,沖著安皇做了個揖,然後雙手合在胸前,隨著千乘晏的音樂剛響起,將水袖舞開。

「女敕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沈芊君淡淡開口,立即,那水袖便如一把刀子般朝著兩邊而去,只是水袖並沒有觸踫到擺在架子上的花瓶,而是將那些鮮花給剪掉,只見那些鮮花立即被水袖卷起,瞬間在空中落下。

漫天飛花,落在琴案上,落在一干女人的肩頭,落在紅毯上。

沈芊君嫣然一笑,卻並沒有按照之前和千乘晏商量好的《破軍曲》,而是忽然,但見她此時身體已如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她一只腳抬起,臉上的笑一收,連帶著手中的彩帶也收起,一連在空中打了好幾十個圓圈,彩帶劃出的圈有點晃眼,分不清彩帶的數量,只是將里面的人包圍,像是分身術般,一下子出現了好多重影。

而此時,千乘晏的琴聲也高了些,沈芊君眼里帶笑,暗藏一絲張狂,其中一條彩帶忽然朝千乘晏伸去,那彩帶力道很大,像一把利劍,直對著千乘晏的咽喉。

只見千乘晏一掌忽然重重拍在古琴上,將古琴掀起,彩帶卷住古琴,一個收縮,送到自己懷里。

另一彩帶已是再次朝千乘晏奔去,只是方向偏轉,繞了幾圈,將千乘晏身後開的正眼里的月季一並除了根睫拔下。

彩帶方向繼續繞轉,將所采摘的月季一一落到那下女子的懷里。而她自己則是將古琴抱起,一個飛身,跪下彈奏了起來。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唇紅白齒,眼中含情,沈芊君抬起的白衣袖,起起伏伏,聲音更是宛轉悠揚,她時而悲壯,時而繾綣。將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唱的栩栩如生。

忽然,琴音落,語音依舊繞梁。滿座一片死寂。大家還依舊沉溺在那美妙的琴音中。

啪啪啪,千乘晏帶頭,三聲,滿座這才回味,歡呼雀躍起來。

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拍著巴掌,眼里流露出一絲絲的贊嘆,然後都簇擁到安皇身邊,「皇上,您看看,太子妃跳地多好,是不是該賞賜些什麼?」

安皇眯縫著眼楮,視線久久停留在沈芊君身上,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安後一般,眼中有些動容,「你這跳地是什麼?」

「鳳求凰,男子追求女子為跳的舞」,沈芊君只這麼一句,安皇抓著她的手肘便垂落下來,似乎看到了十幾年前的安後一般,他眼里帶著一絲悔意,忽然大笑著,「為時已晚矣,晚矣啊」,說著,他便仰頭大笑了起來,卻不想這麼一笑,忽然,整個人就眼珠子一睜,身子癱軟朝後倒去,「皇上!皇上!」

眾人都著急地簇擁了上去,而千乘晏卻是一把拉住了沈芊君,然後抓起琴案上的琴,猛然就摔在了地上。

外面這時立即傳出了聲響,吳隱帶著一大隊的人沖了進來,「有刺客,來人啊,把這一干刺客都拿下!」

吳隱手里拿著長劍,他指著安皇身邊的一群女人大吼著,吩咐著身邊的侍衛。

沈芊君當即呆怔在原地,這哪里是要殺什麼刺客,分明就是要把這些可憐的女人全部殺光。

她想要說話,可是卻被千乘晏拉著後退。

只見一干女人尖叫著,想要躲閃,卻被迎面包圍的刀劍給一個個刺死,鮮血立即飛濺到白色的屏風上,青花瓷瓶上,女人們都沒來得及喊救命,便一個個被抹了脖子。

有一個女人,好不容掙月兌掉侍衛的刀劍,沖著千乘晏奔來,可是那女人嘴里最後直含著熱血,喊出了一聲,「太子…饒命」,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睜大著眼楮,死不瞑目。

沈芊君怔怔地看著千乘晏一手握劍,刺向了那女人的小月復處,她沒有驚叫出聲,而是沖著身邊的人大吼著,「你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你可知道他是怎麼對母後的?你可知道母後在冷宮里哭斷心腸的時候,他又在鎖什麼?都是這些賤女人,就知道魅惑人,就知道爭權奪勢!」

沈芊君不會明白當年因為宮中爭斗,嬪妃陷害,才讓安後置于冷宮,而她現在所能看到的,僅僅是殺戮。

終于,在千乘晏一劍刺向安皇的身後時,她徹底地暈厥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耳邊的驚叫聲依舊,眼前是四處逃竄的人,滿眼的狼藉和血腥。

夜深地可怕,周遭一片安靜。

好像血洗的場面還在繼續般,沈芊君從噩夢中驚醒,看著視線里的一只帶著銀狐毛裘衣服的男人手,立即掙月兌打開,「不要踫我!」

她腦海中是方才揮之不去的影音,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攬在了懷里,聲音溫潤,「君兒,是我不好,這個時候不該丟下你一人涉嫌,不怕,不怕,我在。」

高冉昊模著人兒的腦袋,不斷地安慰著,大手溫柔地揉著她的發。

沈芊君這才平復下心情來,推開抱著自己的人,在夜色中看清楚他那張俊逸若仙地臉時,才將頭又湊了進去,「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沈芊君拼命地砸著高冉昊的胸脯,然後放聲便在他懷里大哭了起來。

她的親哥哥殺了她的親生父親,她原本以為,沒有養育之恩的血親,之間是不會存在任何感覺的,直到那血粼粼地一幕在她眼前上演的時候,她才知道,血濃于水,這具身子的主人,她會心痛。

「不哭,不哭,你打我,盡量打吧,但是今晚後我們便可以遠走高飛了,以後再也不要接觸這些爾虞我詐了,再也不要看到這些血雨腥風了,走」,高冉昊柔柔出聲,將人打橫抱起,朝著屋外走去,一室的陽光傾瀉而下,高冉昊的身影被拉長。

高冉昊停在一架馬車前,輕聲對著沈芊君耳邊道,「你看我帶誰一起走?」

他推開車門,立即,月光明亮地照射進去,馬車里坐著一個女人,似乎等了許久,她听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即笑著,「君兒,是你嗎?」

「母後」,沈芊君立即從高冉昊懷里掙月兌下來,然後跑上馬車,抓起安後的手,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

高冉昊只淡笑著,「你是她女兒,安後跟著咱們應該是最安全的吧?」

他的意思她懂,不日北鮮的軍隊就要兵臨城下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南越皇宮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沈芊君在馬車上坐定後,忽然被高冉昊淺笑著拉了出來,「哪有丫鬟坐馬車地,你去趕車。」

「恩?」沈芊君狐疑,這才認真打量起高冉昊話中的意思起來,從遠處看去,高冉昊這一身的打扮,倒真的有幾分像千乘晏的感覺。她立即回神,然後應著,「好,那你要照顧好母後。」

「放心,我知道怎麼討好丈母娘的」,高冉昊眼中帶笑,沖著沈芊君的耳垂吹起氣,害的她雙頰立即酡紅起來,原來他一直都在暗中看著自己,這時,她的心里才少了一些難過,然後點著頭,會心一笑,現在,她能信任的人,還有誰?至少她覺得,高冉昊不會背叛自己。

沈芊君驅車便在南越的皇宮走了起來,車門半開著,高冉昊一邊小聲指路,白天他已經將南越皇宮的路都模熟悉了,現在他們走北門,那里守衛最為松。

只是一場宮亂,這個時候,是最佳的出宮時機,當然,也是最危險的時機。

偌大的宮道,只有一輛馬車的影子被拉長。

守城門的侍衛一點都不敢怠慢,今日是千乘太子舉事的日子,各城門早就換成了千乘晏的心月復了。

咕嚕咕嚕,越是快要走進城門口的時候,沈芊君的心便越發緊張起來。

她回頭看著身後的人,窄窄的門縫里,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如謫仙一般坐在那里,那雙眼楮澄澈如水,她又看了一眼男人身邊的女人,她雖然看不見,可是此刻,她的臉上卻帶著會心的笑。

究竟高冉昊和她說了什麼,才讓她心甘情願地願意跟著他們出宮?

她猛然回神,然後朝著拱門走去。

「站住,哪個宮的?出示令牌!」迎面守著的侍衛一拄長槍,便呵斥著朝身前走來,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沈芊君所有的視線,她知道,若是此刻被發現了,那麼難免有一場血拼,並且他們未必能夠安全逃月兌。

半晌,沈芊君在身上來回搜著,額頭上早已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起來,為什麼高冉昊還不出來,不過想到高冉昊若是公然打開車門,被人發現露餡了,更是沒有後路可退了。

想到這,她忽然壯起了膽子,沖著迎面的侍衛道,「里面做的是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你們這群狗奴才也敢阻攔?」

那群侍衛一听沈芊君的話,立即丟下手中的兵器,單膝跪了下來,「奴才們,給殿下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芊君這才應聲,「還不快點放行!」

「放行!」為首的侍衛立即起身,沖著身後的侍衛們道。

馬車又徐徐前進了,只是當他們快要走出城門的時候,身後的侍衛又喊了一句,「不對,現在殿下應該在清泉殿,怎麼可能會出宮,而且就你一個小宮女帶著太子和皇後娘娘出宮?來人啊,攔下!」

兩把長槍已經交叉攔阻了他們的去路,沈芊君一看他們已經到了門口了,此時看來只好孤注一擲了。

只是當她要動手的時候,馬車的大門卻被人從里面推開了,陰沉的聲音傳來,「放肆!本太子的去路你們也敢擋?」

那一幫侍衛這才看清楚馬車里的男人,只是馬車里光線太暗,並看不太清楚半側臉的高冉昊,倒是他身邊的安後,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是本宮的生辰,本宮跟著太子出宮你們也要干涉?」安後淡淡的聲音傳來。

那一幫子的侍衛立即跪地磕頭,「奴才們該死,奴才們該死。」

這一次,他們徹底放行了,安後擺了擺手,然後沈芊君將門關上,重新驅車而去。

馬車立即如月兌韁了一般,在一片原野中狂奔了起來。

高冉昊也打開了車門,一手攔住沈芊君的腰際,將她帶進了馬車,自己則坐在車門邊,操控著韁繩。

「好險!」沈芊君不斷用手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捂著胸口,心有余悸。

「要是沒有丈母娘,今晚咱們出宮怕是沒有這麼順利」,高冉昊回頭嘿嘿一笑,然後一拉韁繩又快了起來。

沈芊君急忙坐到安後身邊,抱著她,好不讓她摔倒,卻嘟囔著嘴,佯裝不悅,「不要臉的,誰準你喊我母後做丈母娘了。」

「可是我已經和丈母娘私下說好了,而且彩禮我都下了」,高冉昊繼續回頭,卻被沈芊君一巴掌唬了回去。

「你有什麼彩禮,那些金子還不是靠賣了我才拿到的,你道還長臉了?今日你丟下我一個人,這筆賬咱們還沒算了!」沈芊君撅著嘴巴,然後一腳朝著高冉昊的踹去,直接把人踹到了車外,然後把門砰地一關。回頭對著安後笑嘻嘻道,「母後,她太吵了,咱們現在可是在逃命,我怕他分神。」

安後听著兩人斗嘴,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然後抓著沈芊君的手便問著,「你和他成親了沒有?」

沈芊君身子一僵,臉立即羞紅,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恩,成了」。

「那有孩子了沒?」安後立即眉開眼笑,那雙無神的眼里,也忽然滿是笑意。

「有…」。

------題外話------

有木有人想看安後,女主她娘趙一涵和趙太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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