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紗帳,沈芊君不敢看御攆邊的男人,倒是他先撩開帳子,悠然看向她,「怎麼,皇後是幸福過頭,有些呆傻了?」他笑得風雅。
咬了咬唇畔,思索片刻後,她終是抬頭,這個男人,看似對朝政漠不關心,可那雙清澈無波的眸子卻洞若觀火,想要在他面前玩花樣,堪比登天。
「皇上大赦天下之說在臣妾這可還奏效?」抬眸看向他淺笑的眸子,直入里面的清明,沈芊君莞爾,嘴角忽然狡黠揚起。
「當然。」高冉昊淡笑,大手伸向人兒因緊張而垂放在膝上的雙手,輕輕握緊。
她身子一顫,「昨日刺客是臣妾安排的。」
「朕…知道。」他悠然,手中力道松了些,語氣更加溫和,「那般箭術除了丞相府的韓無極,還有誰能做到?」
「皇上不想知道原因?」狐疑道,她心里已有了些許不自在,這個男人,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朕說過,你逃不掉。這大雲的皇後只能由你來做。」高冉昊眯縫著眼,忽然又揚唇一笑,將手松開,「坤極宮到了,朕還有公務,就不送皇後進去了。」
她全身一寒,怔怔下了步輦,回到寢宮時,發現後背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道人迎面嘿嘿走來,瞧了眼外面離開的御駕,討好般地遞過去一杯水,「怎麼樣?是不是要躲到被子里去偷笑?」
「偷笑你個頭!你倒是消息比誰都快。♀」
「承讓承讓。」道人佯裝羞澀,抱拳道,卻又立即盯著她的小月復擰眉,「眼下是公布你有孕的最佳時機,如此藩王便不敢興風作浪了。」
沈芊君呆怔無神,手觸踫到小月復半晌不語,倘若此時讓這個孩子的事公布天下,必將處于風口浪尖,到時刺殺就真該絡繹不絕了。她不能讓孩子涉險。
「時機。」她只能敷衍開口,轉而又道,「欣嬪那邊查地如何?」
道人原本手里還捧著一個大梨想要一口咬下,忽然便猛咳起來,賊兮兮地走到她身邊,附耳貼近,「嘖嘖,想不到現在的宮妃都想給皇帝戴綠帽子,那娘兒們已有身孕了。只是孩子他爹還不知道是誰。」
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她有些發笑,「你就那麼確定那孩子不是皇上的?」
「怎麼可能?」道人忽然暴躁挑起,將手中梨子一丟,嚴肅並認真起來,「老頭我和他說了,只認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算過了,你孩子的慧根最好,其他的…」。
「得了得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該滾了,我想清淨一會。♀」
「好。」道人倒也听話,彎身去撿地上被摔爛的梨子,又嫌惡地再次把它丟開,道,「你這盤子我能拿走嗎?」
「隨意。」沈芊君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餓死鬼。
「對了,他知曉欣嬪已孕的事了嗎?」
「早知道了,老頭我除了你懷孕的事,其他的都說了。」他得意拍了拍。
也包括她去見宸王的事?想起這事就來氣,她將腳上鞋子一月兌,朝人砸去,「快滾!」
道人前腳走,扇碧後腳進來,「小姐,楊才人晉為昭儀了,听說如今在鐘粹宮耀武揚威了…」。
「由著她去吧。」單手蹙了蹙眉心,她有些累道,因為父親而受寵,這種盛寵定不牢靠,況且今日她還搶了楊戩的功勞,今日高冉昊用的上疏,便是她早上命錦瀾送去的。
嘆了口氣,她斜靠在軟榻上小眯了起來。
…
「不好了不好了,皇後娘娘,請去鐘粹宮走一趟吧,我家主子,小產了…」。
淺睡之時,外頭忽然傳來急促的宮女聲,扇碧推門而入,神色黯然,「小姐,是月兒。」
「走,去瞧瞧。把老頭也喊來。」沈芊君攏衣起身,秀眉也跟著緊蹙起來。如今楊戩正當用,楊雲玲倒好,竟去惹是生非!
鳳駕匆匆忙忙趕到鐘粹宮時,院落里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從寢宮進進出出的宮女手中端著的銀盆,里面滿是血水。
孩子,大概真流掉了…
她秀眉緊蹙,冷掃了眼呆立在門邊,小臉早就哭花的人。
「皇後娘娘,雲兒沒有,雲兒只是湊過去想細听她說話,是她狠狠拉著雲兒從石階上摔下的。」楊昭儀早已泣不成聲。
沈芊君也無暇理會她,只冷聲道,「別哭哭啼啼的,本宮有說是你所為嗎?」
「小姐,你的意思是?」扇碧跟在後面回頭看了眼失魂落魄的人,不解道。
「保楊昭儀。」她答地小聲,抬眸之際已然跨入寢殿內。
屋子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太醫手忙腳亂,穩婆在里面大聲喊著。
這種撕心裂肺的聲音持續了許久後,穩婆從內室走出,手里捧著一個托盤,里面有一些血塊,還有一個透明的白白的,像指甲蓋那麼大的東西上前給沈芊君參拜,「回皇後娘娘,孩子剛足月,形,胎囊已經流出,欣嬪娘娘已無礙了。」
沈芊君‘恩’了聲,卻命扇碧將東西收下,道,「你下去吧。」
「娘娘,我家主子想請您去內室說話。」
屋內,粉色紗帳被人微微撩開,露出欣嬪憔悴的臉,她唇慘白,似又回復到以往的病態,抓著沈芊君的手便是一陣哭啼,「姐姐,此事不怪雲兒妹妹,都怪我自個兒不小心。」
沈芊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著,「本宮會詳查,你好生歇息,此事我已稟明皇上,他忙完公務便會來瞧你。」
「多謝姐姐。」
從鐘粹宮走出,沈芊君的雙眸里滿布陰霾,听說孩子真流掉了,楊昭儀當場暈厥。
而此刻她才意識到什麼,問著身邊的人,「扇碧,本宮入宮是否已滿三年了?」
「已經三年零一個月了…」。
語畢,兩人同時凝視對方,變得局促起來,也就是說,皇後三年不得子,各妃嬪便可爭前恐後為皇上誕下龍翼了?
怪不得一月前,高冉昊忽然改變了心意想要和她要一個孩子…
那麼欣嬪這個孩子的死,畢竟引來一場血雨腥風。
而首先該借題發揮的,當是太後吧!
她倒吸一口涼氣,沉聲道,「將楊昭儀和今日陪同侍候的宮女都一並喊來!」馮欣兒啊馮欣兒,這是天意讓你將這孩子的身份名正言順還是人為?所謂死不對癥,這孩子一死,高冉昊這綠帽子,怕是戴定了吧!
她眼眸深藏詭譎,總覺得一切來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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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問的,一個月流產流出的是血塊和胎囊,要是不對勿拍磚啊,嬤嬤沒經驗,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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