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宮無妃,千金凰後 第六十四章 巫蠱陷害(下)(求首訂)

作者 ︰ 秦嬤嬤

新鮮的桐木,雕塑講究,一看技法便出于宮廷名手,只是這被扎滿銀針的木偶,上面貼著的姓名與生辰八字,居然是他自己!

眼中的清澈被陰冷取代,原本雲淡風輕的男人手緊緊地抓住那木偶人,指甲像是要深陷進去般,強忍住了殺人的沖動。愛睍蓴璩

太後反應極快,立即吩咐春尚宮去領木偶來給她過目,她瞥視了眼那木偶,旋即便露出一副哀傷的表情,可是語氣卻無比陰冷,「皇後,你怎麼解釋?在後宮用巫蠱之術謀害皇上,這是死罪。你快些向皇兒解釋,說這一切不是你干的,哀家不可能會信,你那麼善良,怎麼會如此歹毒?」

手顫抖著,太後的聲音沙啞,似乎很是心痛,人人都知道,當年要不是太後保皇後,並下了一月初一、十五、月末伺候的規矩,皇後怕是還如坐冷宮般吧。

誰都知道,太後是疼惜皇後的,愛惜皇後的,甚至比自己的女兒還甚。

悲痛地掩面,太後險些站立不穩,幸好身側的春尚宮急忙攙扶。

好演技,當真是好演技。沈芊君嗤之以鼻,眼里同樣露出了哀傷之色,然後上前緩緩走到春尚宮面前,看著那木偶上觸目驚心的幾個字,不免一陣心驚。

怪不得皇上會臉色驟變,原來是有人咒他死,而這個人,正是他的親生母親!

忽然,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太虛道長又掐指算了算,不禁眯縫著眼楮冷喝道,「本真人方才又動用元氣算到一事

「何事?」太後淚眼婆娑的轉過臉,難掩‘心疼’之色。

「此前那名慘死的娘娘是否滑胎過?」那道人神乎其神,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道人好神算,的確!」太後如聞天言,眼露無比驚嘆的神色。

那道長方得意露出一絲笑意,而後忽然指著沈芊君的鼻子,聲音抬高了好幾分,「那娘娘月復中的孩子,正是被此巫術咒死的!」

「什麼?我的孫兒啊,你死的好慘啊…」,太後立即哭天搶地,幾欲暈厥。

這太後和這牛鼻子道長一唱一和,倒是把眾人都唬地團團轉。

沈芊君冷冷一笑,待太後哭累了,似要讓皇帝發落她時,她才悠然開口,「那麼依照道長的意思是,本宮許久前就用了這巫術?至少是欣嬪滑胎前吧,大概是幾日,依道長的法術也不難算出吧?」

那道長身子猛然一怔,似乎根本未料到沈芊君回來這麼一問,按理說,這個皇後罪證被抓,不是應該跪地求饒,哭天喊地嗎,怎麼她還能如此淡定地質問自己呢,而且那臉上全是從容不迫。

幾日?道長皺緊了眉頭,他哪里知道是幾日啊。

心撲通撲通跳地厲害,他像正‘難過’的太後投去求助的目光,可又礙于沈芊君的注視,只能一咬牙,一閉眼,豁出去了!

為了防止說錯,他故意把日子提前了許多,然後挺起胸膛道,「這巫術早在一月前就種下了,巫術發作需要時日,那位慘死的娘娘便是被巫術慢慢害死的,而下一個,就輪到聖上了…」。

高冉昊依舊沒有發作,靜默地站著,看著沈芊君清瘦的背影,等著她的下文。

「呵呵,一月?你確定?」她挑起眉頭,笑地‘柔和’。

道長聲音有些發顫,「自然

太後也收住了偽裝,有些狐疑起來,這沈芊君搞什麼鬼!

不緊不慢,沈芊君走了兩步到高冉昊跟前,輕輕作揖,「皇上,容臣妾說完下面的話,您在發落

「你說高冉昊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太後明顯顯得有些焦躁了,抓著春尚宮的手不覺緊了緊。

「皇上,母後,你們看,這方才被挖過的土明顯與周邊的顏色不同,四周的土明顯干燥,而這些土,不僅松軟,顏色也略深,水分較充足。這證明,這兩個桐木人偶放進去不久,你們看,這泥土里還夾雜著幾片新鮮桃花,若是已埋了一個月,泥土里怎麼會夾著落花呢?難道這落花會長了腿,自己鑽進土里,還鑽那麼深?這桃花之所以陷地這麼深,唯一的理由便是,這泥土被人翻新過,它之所以還新鮮,因為它剛剛被人翻新過!道長,你說本宮說的對不對?」

沈芊君蹲下,拾起泥土中落下的桃

花,對著那快要露餡的道長笑道。

道長亂了方寸,不想這對手會這麼難對付,之前太後只是讓他演演戲就好了的呀,「這…」,他半晌啞口無言,手掌開始沁出一層薄汗。

高冉昊滿意一笑,不動聲色。

而就在此時,從坤極宮外行色匆匆走來一群人,領頭的一副吊兒郎當樣,嘴里還含著半根香蕉。

「老頭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一個牛鼻子道士啊。太後老人家啊,這個人一看就是個騙子啊,他用的茅山道術更是江湖上的坑蒙拐騙!」黃石道人叼著根狗尾巴草風風火火走來,身後錦瀾默默回到了高冉昊身後。

原來錦瀾是去把師父請來了,沈芊君眼里不禁一喜,接下來怕是有好戲了。

「什麼…,你說本真人是騙子?本真人通陰陽眼,熟知八卦布陣,會移魂術,能操辦冥婚,你知不知道,方才你的話是對本真人的一種侮辱?」道長氣地胡子分開,但很快佯裝出一絲泰然,朝太後請了個禮,又給高冉昊恭敬鞠了個躬,「太後,皇上,既然你們不信本真人的話,那本真人便不好再留,本真人原本就雲游而來,此番而來,純屬機緣不巧他打著馬虎眼,心里卻在想著三十六計走為上!

「唉唉唉…,老頭我還沒說完呢,你知不知道,你丟了俺們這行人的臉?」道人捋了捋自己‘性感’的小胡子,忽然朝身後擺了擺手,「來人啊,上道具!」耍帥嘍。

只見幾個內監立即端上來開壇做法之物,接著一群人散開,道人十分牛氣地拿了一張符咒,朝著它吹了吹。

「道人,台子已搭建好錦瀾出聲後退到一邊,道人似听到喜慶的消息,那雙眼冒著精光,他在掌心處呸了一口口水往腦門的頭發一綠,來了個走俏的騰身,似要飛上那台子。

只是, 當!

人飛到一半便撲通摔了下來,腦門磕在了階梯上。

沈芊君捂著眼楮,真丟人,老頭,你就不能正經點麼?

太後看了眼摔地四腳朝天的道人,原本還擔心著,這會兒卻冷笑出聲,原來不過如此,那就讓你們整,看你們能整出什麼花樣。

那牛鼻子道長原本也嚇得半死,可一看道人如此不堪,冷笑一聲,瞬間腰板也直了不少,哼,敢說他是騙子,我看你才是騙子!

「嘿嘿,不好意思,失誤失誤啊道人雙手抱拳,咧嘴嘿嘿傻笑,然後又模著自己溜光的腦門,再一次騰身,不過這一次,所有人幾乎都來不及看清楚,便見他已穩穩地落在了台子上面。

「對了,牛鼻子,那口令是啥?」

「……」,「急急如意令!」

「哦哦,急急如意令!」道人不好意思哈哈笑著,然後將符咒按在掌心處,一指點在符咒上,彼時,符咒如飛鏢一般射、出,落在裝有聖水的碗里,瞬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眾人的眼楮都看呆了,傳說黃石道人乃高人,此話不假,只是大家被他成天玩世不恭,好吃懶做的樣子給麻痹了。

就在火快燃盡的時候,忽然,道人睜開了眼楮,手突然指了出去,「老頭我所指之處,便是做桐木人偶之人!」

眾人皆沿著道人的手指看去,不禁都睜大了眼楮,瞬間一片死寂,太後!怎麼可能會是太後!太後怎麼可能咒自己的親兒子!

「哦哦,不好意思,指錯了,其實老頭我什麼也沒算出來道人嘿嘿一笑,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驚地不敢吱聲。

「你你…,黃石道人,別以為你是皇上的師父就可以如此無法無天了,你膽敢如此,對太後無禮,來人啊,將他拿下!」太後被方才一指嚇得不輕,春尚宮急忙喊出聲,眾人這才又回過神來。

「恩?」就在禁衛軍想要上來拿人的時候,高冉昊負手冷抬了眼眸,嚇得眾人都不敢上前,皇家的兵,畢竟還是听皇上的。

「唉唉唉,等等啊,這麼快處罰我老頭兒干嘛?來,那個石頭臉小子,你拿著符咒學著我方才的樣子也來一遍道人不滿地咧嘴,指著錦瀾。

高冉昊點點頭,錦瀾立刻也翻身上了法台,接過道人遞來的符咒。

眾人更加疑惑了,這是要做什麼?

「來吧,小子,可別

讓老頭我丟人道人拍了拍錦瀾的肩膀便下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是又轉移在了錦瀾身上,只見他學著方才道人的樣子,念了一句咒語便將那虎符送進了碗里,火勢照樣極其旺。

「錦護衛也會法術?」沈芊君大概看出了些端倪,也明白過來道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于是出聲笑問。

錦瀾迅速飛下台子,抱拳站到沈芊君面前,漠然搖頭,「屬下什麼也不懂!」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道人捋著胡子大搖大擺走上,又該他出場耍威風嘍,手忙抓起那個裝聖水的碗,大笑起來,「其實人人用了這碗水,都能成為通法術的高人,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聖水,這只是一碗白酒!只要事先以內力摩擦符咒生熱,符咒落入此白酒中自然燃燒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只要略懂內功心法,便可以佯裝自己是大師!

「你們瞧見了吧,這牛鼻子道長說自己能算出何處埋藏巫蠱,這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嗎?嘿嘿老頭朝著台下的沈芊君眨了眨眼,然後故作‘優雅’地給眾人鞠躬。

一干看戲的宮人都禁不住拍手叫好起來。

「來人啊,將這道士給朕抓起來,打入天牢並嚴刑逼供,讓他招出幕後主使!」一直沉默的皇帝終于開口,俊逸的臉上奪過一線殺機,他早已心知肚明,誰是幕後主使。

那道長一听要用刑,那豈不是會被打的皮開肉綻,那可怎麼辦啊,待禁衛軍上來拖人的時候,他交得哭天搶地,朝太後投去求助的目光,「救命啊,救命啊,巫蠱之術本真人沒有參與啊,求皇上明鑒,皇上開恩啊…」。

道士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忽然一個侍衛大叫出聲,「皇上,此人咬舌自盡了!」

死地倒也快!

太後一听這消息,懸著的心總算安心了下去,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此事定是宮中妃嬪嫁禍,芊芊,你放心,此事哀家定會替你做主

「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先帝在世時,因巫蠱之術曾連累了萬人,如果這次繼續查下去,怕是也會釀成一場慘案,皇上,不如就此結束吧,既然臣妾無病無害,就將這兩個桐木人偶處理了沈芊君接過太後的話茬,卻走向了高冉昊跟前。

這也許只是太後權謀的開端,她不想讓他們母子真的反目,也許對于他們母子,還有其它更好的解決辦法,只是她暫時還沒想出。

「對對對,此事就到此為止…」,太後忙展顏附和。

高冉昊的手始終緊握成拳,不過很快便舒展開了,爽朗一聲,「既然此事已真相大白,那還請母後早些回宮吧,來人啊,護送太後回宮!」

他冰涼的臉色只沉寂了片刻,便又轉為如風的笑意,一如當初那個慵懶閑散的皇帝,負手沖著內監吩咐。

待看著太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坤極宮的一片桃花之中時,沈芊君這才抬眸,緩緩朝男人走去,牽上他的手,「來人啊,將兩個桐木人偶焚燒了!」

熊熊的烈火,兩個桐木人偶被扔進了青銅大鼎里,院子外面瞬間一股烏黑的濃煙,大家都捂著鼻子沉寂地看著,似乎天也被陰霾了一般。

皇帝與太後第一局的較量,太後似乎憑借她娘家的勢力,無人敢動……

……坤極宮的內室

「小姐,這事為什麼不查了?」扇碧端著熱水走進,幫沈芊君小心月兌去鞋子。

如玉般的腳丫入水的瞬間,她深深閉目,享受著熱水刺激血脈的感覺,輕聲道,「方才老頭的話不是玩笑之言,此事大概就是太後從中作梗,試問,這後宮里,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詛咒皇上?可雖說知道是太後主使,但太後與皇上畢竟是母子,況且那名道士已死,死無對證,難道要皇上死死追查,然後說是太後所為?天下人會信,還是更會覺得皇上無孝道?況且如今太後手里還掌握著一半虎符,趙家的外戚勢力不比沈家小,所以說,太後與皇上的這場帝後之爭,從人情和局勢來說,都是皇上比較吃虧」。

沈芊君詳細分析著利弊,是以今日她才會及時站出來,明明是受害者,卻要大度地將此事作罷,她又豈會不知皇上的不甘?

「那欣嬪之死如何交代?皇上那邊…」。扇碧抬眸認真地看著她,畢竟欣嬪這邊也是個棘手的問題,畢竟欣嬪她早就犯了欺君之罪,且

穢亂宮闈,罪孽深重。

「他會由著我處理。既然欣嬪已死,她與兩王有染之事就不要再說出,以免節外生枝,那樣是丟皇上的臉,而且人已死,死無對證。現在為今之計,就是給欣嬪找一個自殺的罪名,也希望她走得不會太難看…」悠然開口,掌心攤開又捏成拳,對于高冉昊給予的信任和寵愛,她覺得是時候回報了。

欣嬪的事,她要妥善處理,既要保護好皇家顏面,又不能讓高冉昊覺得心里上過不去。

思索了片刻後,她大抵有了個兩全的辦法,將扇碧招呼過來,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了幾句,沈芊君重新坐正,將腳從銀盆里收起,「去辦吧

「是扇碧端著銀盆便走了出去。

是夜

入夜寂靜,整座皇宮還沉靜在白天欣嬪慘死的噩夢中,打更的太監畏畏縮縮,巡夜的小宮女戰戰兢兢。

忽然,一襲黑影打暈天牢的守衛,飛一般朝里面走去,他循聲來到大牢深處,從懷中掏出幾把飛鏢便朝著牢房里窩著的一個人刺去,可是就在他轉身要走之際,瞬間天牢內火光沖天,被照地恍如白晝。

「梁王殿下,別來無恙啊為首一身華麗宮裝的女子款步走來,淺笑著由內監攙扶著,她手指修長的米烙護甲在火光中閃出一絲寒光。

梁王嗖地拔劍,看向來人時,神色一暗,只是他的劍還未出鞘,那劍便 當被一名侍衛打落地。

「梁王,你深夜劫獄可是犯了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沈芊君眯縫著眼大笑,旋即便有獄卒將鐵鎖打開,火光朝著方才被飛鏢刺中的人照去,梁王一怔,眼見著獄卒把那人外層的衣服撕開,竟是一個稻草人!

不是月兒!?

他,中計了!

原本還冷然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笑意,梁王並不懼怕,只微微揚唇,不緊不慢地撩撥了一下自己耳際的碎發,而後從性感的薄唇里散散吐出一句,「皇後要告本王什麼?本王只不過是瞧上了一個宮女,這名宮女犯了死罪,本王來看看她,若這也有罪,豈不荒謬?」

他得意笑著,那雙似狐狸般的雙眸眯地狹長,雙手背到身後,負手而立,斜睥眼前女子,等待她的回音。

「是麼?可如果你是早有異心,要刺殺皇上呢?」菱唇一挑,沈芊君猛然一狠,眼里露出異樣的凶光,大吼道,「來人啊,有刺客,快些把這名刺客抓起來。要是傷到皇上可就不好了

彼時她身後便擁出一群人,手里個個拿了利劍長矛,皆凶神惡煞地朝著梁王指來,梁王似要反抗,她卻冷冷一笑,「梁王還是不要做過多反抗,以免誤死。這要是被當成是刺客殺了,可是死無對證了

「你!」梁王劍眉深鎖,可是旋即便哈哈大笑起來,他攤開雙手投降,任由禁衛軍把他五花大綁,從沈芊君身邊擦身的時候,他微微揚唇,湊到她耳邊,聲音極細,「本王就喜歡你這性格…」。

聲音極具魅惑,可是听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沈芊君身子猛然一顫,感覺脖頸處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回頭看了眼梁王被五花大綁的身影,許久後才回神。

待梁王被帶走後,她才悠悠開口,「你都看到了吧,他對你,無情。他能讓你除了欣嬪月復中的孩子,同樣能親手毀了你的。今夜他的到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月兒被兩名獄卒從黑暗的走廊帶出,她垂喪著腦袋,全身還在因為躲過方才一劫而戰栗,方才她就在另一間牢籠里,親眼看著梁王的暗器刺向那個稻草人,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讓她到現在都沒平靜過來。

忽然,像是做了什麼重要決定般,月兒抬起那空洞的雙眸冷笑,為了一個男人,她出賣了她的主子,害她主子慘死…

狠狠咬牙,幾乎要將舌根咬破,她決然開口,「皇後娘娘,奴婢願意出來作證,梁王早有謀逆之心,並且已經暗中部屬!」

「好沈芊君抬步走出牢籠,探手模了模自己的小月復,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很像為欣嬪報仇的感覺,也許是她做了母親後太過不舍孩子,也許對于這種不負責任的父親,她有太多憎恨。

很多原因,連她自己都還不明白。

梁王被抓後立即送入大理寺

,大理寺的審查員,主審的官員是皇帝剛提拔的劉安明劉大人,而沈芊君則與高冉昊在屏風後坐著。

當年一副字畫,劉安明從此調任京官,如今他為高冉昊所用,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只要是皇命,從不怕得罪任何達官貴人。

這也是沈芊君佩服之處,這個看似中庸的皇帝,平日雖不太批駁朝政,大事幾乎由她爹處理,可單就近日他破格提拔了劉安明和柳劍南這二人,便已引起滿朝風雨。

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江南織造,一個則是大內帶刀統領。前者被升為大理寺卿,後者被升五軍都督。

外頭劉安明果然事出驚人,起先便對梁王用了刑,那一聲聲悶叫聲不絕于耳。沈芊君斜看了眼高冉昊,他到還能在這滿布血腥的審訊室里悠閑呷茶!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只微微轉過臉來,露出柔和淺笑。舉著自己的茶杯送到她嘴邊,她一驚,呆怔了片刻後就著他喝過的地方細細地品了一口,男人這才滿意地移開杯子。而後,在方才她喝過的地方,輕輕附上了唇。

沈芊君無語地看著男人這一舉動,顯得有些毛躁,這是在審案唉,這個男人怎麼還有閑功夫在這**?!

「說,你究竟為何要刺殺皇上?!」拍案一聲震耳,外面的怒聲震地屏風也跟著咯吱作響,劉安明質問著被打地血肉模糊的人呵斥道。

「刺殺?這個罪名本王可不敢當。本王只是風流而已,那名宮女被本王搞大了肚子,這是她與本王之間的私事。但她犯了宮規被處死,她能死,本王的孩子不能死!區區一個宮女竟然鬧出這等大事,本王怎知那宮女會歹毒要了欣嬪的孩子,總不能她謀害了皇帝的孩子,就要在本王頭上撒氣吧?況且,那宮女月復中懷地也是皇家血肉,本王護著血肉沒錯吧?」梁王邪邪笑著,被按壓在地的頭猛然抬起,嘴角上揚,連帶著那未干的血跡,看上去有些猙獰。

此時此刻,處變不驚,梁王絕非等閑!

「你!」劉安明被氣地不輕,方要開口。

「梁王當真是好唇舌坐在後面的人終于忍無可忍了,如此渣男,她不親自擺平了,難掩心頭之氣。作為一個父親,如此不拿孩子的生命當一回事,那就讓她來好好教訓教訓他,算是給自己月復中孩子的提前胎教吧!

「梁王,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孩子,可之前本宮就已下令待月兒月復中孩子生下後再刺死,本宮就是念及皇家血肉,才包庇梁王如此肩見不得人的丑事,難不成王爺認為搞大一個宮女的肚子是件很光榮的事?你義憤填膺地說情字無罪,但裾本宮所知,王爺昨日可不是單單為了情字而來,刺殺皇上才是真吧?來人,將月兒帶上

沈芊君俯身看著一臉從容,但全身早已被打地血肉模糊的人,嘴角浮現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意味,這個男人,死到臨頭了卻還不知道!

她話音剛落,彼時一名衣衫整齊的女子便被帶了上來,她被並排站到了梁王身邊,手上戴著重刑犯的手銬腳鏈,方跪下,她便狠瞪了身邊的男子,只差沒將人生吞活剝。

「娘娘,梁王接近奴婢也只是為了在宮里安插眼線,他曾床頭戲言,他日他若為皇,便封奴婢為貴妃。宮中大部分現報,都是奴婢及時向他通風報信,奴婢深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也請娘娘明察秋毫,切勿讓這謀逆之臣逍遙法外!」譏諷一笑,月兒捏緊拳頭道,早已忘了之前梁王對她耳鬢廝磨的山盟海誓,當初,要不是她動了不該動的念頭,事情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听完月兒的話,梁王越發覺得好笑,開口道,「既是床頭戲言,何必當真,皇後娘娘,您不會真信了吧?還有這位牛鼻子大人,你覺得呢?這就好比本王說相當玉皇大帝,想做深陷,此話也能當真?不過戲言

「你!高演,這哪里是戲言!你三番五次透露有謀反之意,還敢說是子虛烏有的事?」月兒氣地牙齒咯吱作響,直呼他名諱,可是梁王依舊淡定自若,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我說女人就是蠢笨,男人的幾句花言巧語你就動心了?這只能說明,你自己有謀逆之心,听了本王的戲言還真想當貴妃了?」梁王的反應極快,口才也是好的不得了,漸漸月兒就佔了下風,供詞也變得蒼白無力了。

月兒被氣地嘴哆嗦,劉安明看了看沈芊君,也表示確實沒有證據,梁王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便將供詞拿上!」見狀,沈芊君急忙補充道。

當日

高冉昊掃了天香樓的鋪子,將一群紈褲子弟抓獲,原來他早已秘密吩咐錦瀾調查梁王平日舉動,見他多流連達官貴人之間,便從中入手。

百人的聯名狀,一個個鮮紅的手印。

「你還有何狡辯?」她狠瞪著他,將沾滿血手印的紙豎在他面前。

「人都知這些官宦子弟平日只懂風流作樂,前幾日被皇上抓進了大牢,他們個個膽小如鼠,這其中恐怕擔心被逼供,虛意自招的成分應該居多吧?」梁王挑眉看向沈芊君,發出挑釁的信號。

果然是個不易對付的家伙,不僅不易對付,還相當難纏。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甚至比女人還能言善辯。

「且不管屈打成招是否屬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你不懂?之前被你收買的官員,皇上已經秘密收整,如今城門守衛也由五軍都督接管,你駐扎在雲都外的一萬精兵,已經被皇上悄悄滅了,不知這些梁王可知?」

梁王身子一怔,原本看著沈芊君笑得風雅,臉猛然一沉,「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當真以為皇上真的是與本宮出宮去消遣?你與欣嬪的事,我們早知,那日本宮與皇上出宮之日,便是你召集群將一商大計之日吧?」沈芊君緩緩回身,只留清瘦的背影給他,沉聲道,「劉大人,讓他畫押,藩王作亂,丞相已查明所有,梁王罪該萬死,證據確鑿,三日後問斬!將這些證詞,稍後都送去丞相府

「是劉安明躬身,旋即示意獄卒動用私刑,兩個粗壯的漢子按壓著梁王讓他畫押,可是他們哪里敵得過他的力道。

「既然王爺如此不配合,那只好將手指剁了!」劉安明言畢,已拔劍嗖地朝地上掙扎的手掌斬去,瞬間一片血肉模糊,梁王慘叫一聲,一根手指便落在了地上,旋即便有獄卒撿起那帶血的指頭,就著血跡在狀詞上按壓了下去。

梁王被人帶了下去,那冷魅陰沉的聲音久久回旋,「沈芊君,記住你欠本王的!」

沈芊君身子一顫,看著劉安明遞來的狀子,胃里瞬間翻江倒海,捂著嘴就奔出去狂吐了起來。

此人心太狠,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皇後娘娘…」,身後立即傳來劉安明慌亂的聲音。

坐在屏風後呷茶的男人一听外面的動靜,急忙拔腿跑了出去,走出大牢便見人兒半蹲在地上,捂著胸口干嘔。

他急忙拿出帕子給她,小心幫她擦拭嘴角,柔聲問著,想要探手去為她把脈。

「臣妾只是聞不得里面的血腥她忙拒絕,接過帕子起身,沖著男人莞爾一笑。

「皇上,你會把欣嬪如何?」她擦著嘴角,將帕子小心地收進懷中,抬眸問著。

「除去宗籍,將其送回家鄉安葬。從後宮中,抹去這個人…」

除宗籍?沈芊君抬眸微怔,可是轉而又淺淺一笑。

如此,便不會再有人知道大內曾經有馮欣兒這個人,而她,也會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一般,只剩那孤墳留世吧,如此好,如此便無人知道她曾經如何不堪,如此皇家顏面也能保存。

「那便無罪而使?太後那邊如何交代呢?」皇上藥箱去一人宗籍不是難事,可關鍵太後那邊若是窮追不舍,便會兜出欣嬪與梁王的舊賬。

「太後那邊朕會去親自解釋,這下可滿意?」他攬上她的肩膀送入懷中,小心地將下顎靠近她的臉,聲音細軟,「無論如何,朕都會做到讓你滿意

她心一抽,被這句話感動地有些茫然,貼在他的胸膛听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覺得好安心,好安心。

只是當她明白過來一切時,為時已晚,因為她而受傷死去的人,很多。

三日後,鐘粹宮簡單地辦了喪事,看著偌大的宮殿,只零星地掛著花翎,大殿中央,一具紅木雕花棺材孤零零擺在那,火盆前,幾個哭喪的宮女正有氣無力地哭著。

「皇後娘娘到!」隨著內奸的通傳,屋里的人才忽然賣力地嚎啕大哭起來。

沈芊君苦笑著,緩緩走至棺材邊,看著里面一張白布遮擋著尸身,她伸手想要去掀開那白布看馮欣兒最後一眼,卻被扇碧一把扯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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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小姐,不可啊,欣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尸身已摔的粉碎了,腦漿都崩裂了…」,後面的話她沒再繼續,用淒楚的眼光直直看著沈芊君。「小姐,這個是在欣嬪手上發現的,她死死拽住,我怕此物被他人發現,于是藏到現在

扇碧說畢遞給沈芊君一張帶血的紙,上面自己早已被血染,而上面的自己蒼勁有力,一看便出自男人之手,欣嬪月復中子,不可留。

沈芊君緩緩收手,然後冷冷看了身後的內監,「蓋棺吧

難道欣嬪自殺的原因就是這個?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想地出神,緩緩背過身去。

幾名內監急忙而來,頂著笨重的棺木蓋上。

轟的一聲,棺木合上,四名太監麻利地扛著棺木便朝外面而去,沈芊君久久地看著那消失的人影,又回望了眼身後破敗的屋子,低聲道,「將鐘粹宮打掃後閉宮吧

馮欣兒等了三年,在這後宮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可是最後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孩子沒了,連僅存于世界的名都沒了。宮里不能給她風光大葬,死後不能入皇陵,即便是宮里品級最低的妃子,死後的待遇也比她好吧。

一念成痴,一念成恨。

「走吧她垂眸跨出院子,再也沒回頭。

午休了一下午,總覺得眼皮子跳地快,待醒來時,扇碧已煮了些紅棗茶進來,「小姐,近日的事實在是多,您現在有了身子,就不必事必躬親,親力親為了吧?」

沈芊君接過碗微微一笑,看著碗里漂浮的紅棗,聞著那氣味忽然就胃里一陣犯惡心。

扇碧急忙端來痰盂讓她吐下,眉頭不禁一皺,「這才一月,按理說害喜不該這麼厲害的呀

「可能最近沒休息好,這茶不喝了沈芊君把碗放到一邊,用帕子拭嘴,剛抬頭,便見小宮女在門外候著,神色焦急。

「何事稟告?沒見娘娘好不容易歇下了嗎?」扇碧呵斥著,實在心疼沈芊君這幾日的勞頓。

小宮女支支吾吾,待沈芊君展顏讓她進來,方道,「天牢那邊來人說,月兒昨夜在牢里自盡,尸、體已被處理扔去亂葬崗了

什麼?月兒…死了?

沈芊君方要起身便被扇碧扯住,「小姐,月兒這是畏罪自殺,此事您就別再去管了,畢竟牢房不干淨,對你月復中胎兒也不好

說月兒自盡,她不信。她特赦月兒可以生下月復中孩子再死,當時月兒感激地不得了,又如何會去死!何況從她義憤填膺對梁王的指認,不可能梁王未死她便先死。

最為蹊蹺的是,尸、體是得了誰的準許這麼快處理的?後宮里除了她有這個權利,還有誰?

「去把月兒的尸身抬回來不顧扇碧阻攔,她抬步便出了院子,扇碧沒辦法,只嘆一口氣急忙拿了件披風跟了上去。

冷宮外幾里有個亂葬崗,基本是處理宮中死去的宮女太監尸身之所,一周清理一次。

一條不大的山丘,卻雜七雜八地堆積了數不清的尸、體,因為有些尸、體已經擱置了一周,面部的皮已月兌落,整個尸、體膨脹成巨人,加之周邊環境惡劣,許多尸、體上已經爬滿了蛆,看得人只覺得腸子翻滾。

月兒的尸體夾雜其間,被幾名內監抬了出來,立即送往了天牢給仵作驗尸。

「稟娘娘,那名犯人就是在這里上吊的獄卒三緘其口,眼神有些躲閃。

「那時你在何處?」

「奴才們一直在外面守著,直到清早送飯,才發現犯人已死

地上無任何打斗的痕跡,凳子下面是一雙繡花鞋,上吊的是隨身的腰帶。

「把那腰帶拿來給本宮看看

待獄卒拿下,沈芊君微微一瞥,不禁眸子里有了冷然的光芒。

「傳仵作

不時一個白胡子老頭便提著工具巷子走來,顯然是剛給月兒尸、檢過。

「微臣叩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仵作的聲音渾厚,中氣十足。

沈芊君瞥了他一眼,並不讓他起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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