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裴家…」,扇碧轉而垂眸,難掩其中憂傷,裴家一夜間被滿門抄斬。愛睍蓴璩
「今年開春的雲錦還沒賞賜到各宮吧?」
「還沒呢,不過那狐狸身上的雲錦倒是有著落了扇碧眼中含光,將嘴湊到沈芊君耳邊細語。
沈芊君點著頭,臉上露出燦爛的光芒,「好,那咱們就去送雲錦,將尚衣局的佟掌司和各宮的姐妹們都喊去慈寧宮
「是!」扇碧清脆應聲,福了個身立即走了出去。
宸王休息多日身體總算見好,慈寧宮里也總算有了歡聲笑語。因為雲宮妃嬪本來人數就極少,所以這次,沈芊君把儲秀宮的那些采女寶林也喊了過來。
鸞殿內青煙裊裊,太後被妃嬪們簇擁著,听著她們左一句有一句的奉承,笑得合不攏嘴。
待內監通報皇後嫁到時,眾人才息了笑語,忙按照品級一一行禮。
原本于鳳榻上坐著的人,才欠身而起,由春尚宮攙扶著上千相迎,「芊芊,你來了啊
對于太後如此恩寵的稱呼,她並沒有感動涕零,而是淡淡一笑,微微俯身,「給母後請安
「唉?跟哀家就不用這麼多規矩了,這些時日哀家只顧著阿允的傷勢,忽略你了她拍著沈芊君的手背,滿含抱歉道,雙目里滿是慈祥之色。
若是沒有一品紅事件,沈芊君此時一定會感動地稀里嘩啦,而且那桐木人偶的陷害,雖說不了了之,但她也心知肚明,但此刻,她只是佯裝自責,「母後,都怪芊芊不好,害王爺受傷。不然他也不至于休息多日,讓母後擔心
「這不怪你,那些刺客哀家也查清楚了,不過都是些山林劫匪,只為了些錢財,以前是哀家錯了,遷怒于你,你不生氣吧?」太後露出討好般的神色,眼里看地都是沈芊君,其它妃子只有干站著的份。
沈芊君微微含笑,山林劫匪能夠傷到王爺?這理由未免牽強吧。不過太後這老狐狸的演技果真高,籠絡人心的本事也是一絕。
既然太後處處是好,她也沒道理不接著。于是便佯裝過往任何都沒發生般,眼前的的確確就是她的一個普通婆婆般,賠上笑臉。
「對了,今年進貢的雲錦到了,臣妾特地命尚衣局的人拿來,供母後挑選她拍了拍手,立即從門外魚貫而入一批紅衣宮裝宮女,手里個個托著托盤。
再一看那些托盤上的東西,一匹匹上好的雲錦擺放整齊。其中,有顏色艷麗繡鳳刺花的紋路,也有妖嬈牡丹嬌艷欲滴的紋路…,總之,任誰看了都想擁有一份這樣的錦緞。
「你知曉的,哀家自禮佛來就對這種錦衣華緞不感興趣了,先讓她們挑吧,芊芊,先挑自己喜歡的太後柔笑著搭上沈芊君的手背,一如從前那般關愛,她淡掃了一眼那些綢緞,的確都是上品。呵,這沈芊君倒也大方。
沈芊君也不拆穿,配合著太後的假惺惺,應地歡喜,「多謝母後,那容臣妾看看
她大約瀏覽了一遍,然後隨手指了一件淺藍色的。
待沈芊君挑過以後,便由各宮妃嬪上來挑選,這次沈芊君特赦楊昭儀一同前來,讓關了四天的人忽然向出了籠子的鳥,無比雀躍。
楊昭儀急不可耐,搶先一步上來左挑挑右選選,先是看上一匹大紅色的鳳凰緞子,而後又對一匹紫色的金牡丹花紋圖樣的緞子愛不釋手,放下這個,又拿起那個,最後又猶豫不決,用哀求地眼光看著太後和沈芊君,「臣妾…能都要麼?」
「能!」太後眯縫著眼,笑地開懷,沈芊君選的人,真是草包。她巴不得楊雲玲再俗氣一點,再勢力一點。
沈芊君輕咳一聲,強掩臉上的無奈,她是越來越後悔當初怎麼走了眼挑了這麼一號人。
娘娘們一個個細心挑選,扇碧在一旁仔細打量,可是當最後一位采女上來時,她的眉頭不禁一蹙,居然沒有!
沈芊君陪太後旁觀著喝茶,嘴上是淺淺的笑意,但心里,也跟著著急起來。難道是她猜錯了?
「老祖宗,您的決明子茶好了春尚宮恭敬端上兩杯茶,換去原本茶幾上的。
方才沈芊君也只是佯裝喝茶,自從有身孕後,她一直回避茶葉,平日里
喝地也都是她自己調制的花果茶或者棗茶。
但決明子!
「芊芊,你嘗嘗,這可是哀家親自炒的,近來哀家總覺得眼楮不大好使…」。太後面露哀傷道,卻斜睥了眼遲遲未踫茶杯的人。
不錯,決明子有明目、降壓調脂的功效,尤其適合眼疲勞的人喝,但它還有一個特點,性涼,通便、有收縮和催產的作用…
這個老狐狸,玩起親情牌,卻無處不在使壞。她深知,少許的決明子並起不到另孕婦滑胎的作用,而此舉,只不過是試探。
難道太後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沈芊君的眼眸忽然一暗,而後又否認了這個答案,依照太後這個性格,若是自己有了身孕,怕是不會坐地這麼安生,也不會只用一品紅和決明子這般東西來加害,既然平日喝的湯事中都沒有毒,那她便是還不知。
沈芊君在心里計較著,轉而一笑,她緩緩伸手要去接春尚宮手中的茶杯。只是…,手猛地忽然一歪。
呲……
「娘娘請,啊!」隨即,春尚宮臉色大變,手被打翻的茶水燙傷,茶杯立即撲通,在地上摔地粉碎。而春尚宮的手被連接虎口處,也立即鮮紅一片,長出了一塊扣子那般大小的水泡。
她當即疼地就‘啊呀’出聲。
「哎呀,春尚宮,你怎麼不端穩些?」沈芊君蹙眉道,拿著帕子去擦衣裙上的水漬。佯裝慍怒。
春尚宮顧不得手上的傷,驚慌地急忙跪下求饒,忙拿起自己的帕子來幫忙擦拭。
只是她的手剛伸到沈芊君面前,原本還慍怒的人卻忽然展顏。因為她終于找到了那個細節!
春尚宮穿著水藍色的雲錦宮裝,水荷繡花清雅的袖口,卻隱隱有一處抽絲,因為不太明顯,是以才未被發現吧。
她握著她的手,看著那紅腫的水泡,緩緩放開。
「好了,你是無心之失。把東西收拾好退下吧沈芊君微微側目,面朝太後,「母後,臣妾近日研制出了一種新茶,不知你可有興趣一品?」
「哦?好呀太後冷掃春尚宮一眼,急忙打圓場朝眾妃嬪道,「走吧,隨哀家去御花園坐坐,你們多向皇後學學如何習茶道
「是眼前妃嬪一個個畢恭畢敬地應著。
沈芊君望著它們,鳳眼一眯,太後明知她擅茶,卻還要拿決明子來試探,莫非她有其它意圖?
御花園的茶話會,沈芊君當場教大家如何做柚子茶,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采女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向她投去崇拜的目光。
「原來柚子也能做茶?」
「而且加上蜂蜜特別好喝
眾人議論紛紛,太後也笑地開懷,直到涼亭石子路上亞賽走來,眾人才停住了議論。
各自作揖後,太後緩緩出聲,「宸王妃,你到哀家這邊來宸王妃三個字說地極重,還故意看了眼沈芊君。
「是亞賽緩緩走向太後。
「皇後啊,阿允的婚事哀家本已打點妥當,可有些女兒家的事,她不好意思向人請教,哀家估模著最滿意的還是你,不如這些時日就讓亞賽去你那多跑跑,你多教教
亞賽听聞臉一紅,但朝沈芊君看去時,卻是流出出期待的目光,自上次沈芊君追她回來後,她對她心中的敵意已無,有的則是真誠。
身子一怔,多半知道這是太後故意給自己心上添堵,沈芊君莞爾一笑,忙靠近拉起亞賽的手,「當然,臣妾和宸王妃本就無話不談
吃過晚飯太後才放人回宮,回到坤極宮時,天色已黑,寢殿內燈火一片,楊明安和錦瀾都在門外,她知道,他來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聲音中氣十足,邁入屋內的同時,沈芊君忙俯身作揖。
屋內一身明黃色的男子听到聲音優雅回頭,頎長的聲音在顫抖的燭光下一顫一顫。
幾日不見,他清瘦了許多。
「想你想地厲害,成日在朝堂上受那些老頑固的氣,肝火有點旺,想著也只能到你這里來發泄高冉昊邊說著,邊邁步而來,輕
佻的話語和他儒雅的氣質絲毫不符。
她怔地無言,她知道,朝堂中能給他臉色的,除了爹爹還有誰。可她也知道,因為自己的原因,相權與皇權的關系才變得更加微妙,他始終都在顧及她的感受。
她心里感動,可當看到男人如此佯裝自若時,她又同情不起來。
這個男人活該,累死了也活該!
她咬著牙恨恨道,被他擁入懷中的時候卻如兔子般逃離,急走到門口,拉來守夜的楊明安問道,「皇上用膳了麼?」
「這幾日朝政繁忙,皇上審閱奏章時,經常有一頓沒下頓…」,楊明安面露難色,可又管不住嘴道。
沈芊君秀眉立即深擰,揚了揚手,「去吩咐御膳房做三菜一湯來,還有…」,她湊到楊明安的耳邊,只見他臉青一陣白一陣,然後又悻悻點頭。
「老奴,老奴不敢楊明安立即磕頭下跪求饒,沈芊君卻臉一沉,「你既然最心疼皇上,就按照本宮說的去做
「是
她滿意吩咐完後重新走進,見高冉昊已重新回到預案邊伏案批閱了。一盞燭台,光線並不太亮,他俊朗的五官被光線籠照,周圍昏暗,倒顯得愈加深刻了。
她怔神地看著他秀氣的眉微擰,那面如冠玉的臉上竟多了一些細碎的胡渣子,哪里還有往日那仙風道骨的感覺?
「皇上,臣妾命人備了些小菜,你嘗嘗
高冉昊頭也未抬,出聲淺笑,「朕現在手沒空,你喂
他分明是用眼楮看,手偶爾動一動朱批。空地很呢。
她想說她可以像往常那般給他念奏章,可一想這不是後宮干政嗎,于是作罷,拿起大碗盛了滿滿菜肴走到他面前。
她將碗端到他面前,可冷不防卻被男人大手一拉,送入了懷中。
手中的碗驚得險些甩掉,可一看男人,卻依舊笑地雲淡風輕。
「朕要你這麼喂高冉昊揚起一副魅惑眾生的笑,環過人兒的胸前將折子拿起,微微張開了嘴,「啊…」。
看著胸前的咸豬手正若無其事地拿著奏章,偶爾似不經意地與她胸前的衣襟摩擦,她有些羞惱,這個男人總會這麼無賴!
夾了一塊肉送入男人的嘴里,看著他津津有味地細嚼慢咽,她才露出會心一笑。
他是皇帝,卻也會忙到有上頓沒下頓,那種從心里流露出的心疼難以言喻。
「多吃點鳳眼眯著,看著他像孩子般一邊看折子一邊吃東西,她多麼想時光就此停留,可惜,燭台忽然跳動地厲害,燭淚 里啪啦落滿了燭台。
她轉了個身子面對著男人,端起身邊的熱湯湊到嘴邊為他小心吹涼,「把燙也喝完。對了,那日對付那個牛鼻子道長,那些主意都是你想出來的吧?老頭兒可沒那麼多鬼點子
高冉昊微微抬眸,狹長的丹鳳眼眯起,頓道,「那皇後覺得朕的鬼點子就多?」他笑得風雅,而後又點點頭,「朕看到那道士第一眼就知道他道行短淺,命楊明安悄悄試了那聖水才告訴師父那麼做的。可是想著你應該能結局,是以出手慢了些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能那麼雲淡風輕,原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啊,害她擔心了好一陣。
「皇上,再來一口沈芊君猛然抬眸,有些賭氣,這個男人實在太精明了,和他比算計,她道行尚淺。
看著遞過來的勺子小心翼翼,高冉昊鳳眼一眯,「朕的皇後今日對朕,似乎格外地好啊
沈芊君手一顫,立即柔媚一笑,「皇上果然洞若觀火,其實,臣妾是想為人說親,不知皇上可否成全臣妾這個媒人?」
「哦?」玩味地勾唇,他接過碗品嘗著熱湯的美味,而後繼續道,「說來听听
「不知皇上覺得錦瀾與扇碧合不合適…」,她咬著下唇道,這事由女方開口的確有些不好意思。
「合適,他們兩個不正像…」,話還未說完,高冉昊便以手撫著太陽穴,劍眉微擰看向眼前的人,然後身子踉蹌了兩下,撲通一聲便栽入人兒懷里。
「昊,對不起,只有這
樣我才能讓你停下看著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安詳地躺在自己懷里,他的眉依舊蹙著,那俊朗的臉滿是疲憊。
細長的指忍不住在他分明的輪廓上游走,從眉峰一直沿著高高的鼻梁下滑,直到在他冰涼的唇上停留,她的手被觸電一般彈回,忙收了回來。
苦澀一笑,她抱著男人將他送上了床,為他月兌靴解衣,然後命人打水為他擦拭身子…
「君兒,不要走,不要就在沈芊君打下帳子轉身要走時,帳內的人卻忽然大喊起來。
她回頭一看,這個君臨天下的男人,此刻正如孩子般說著夢話,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
「我不走她答地輕柔,轉身想要握住他的手,卻在攤開他的掌心時,心猛然一抽。
因為長年習武的原因,他的手上有許多老繭,手並不光滑,但最為粗糙的一處,還是一道貫穿整只手掌、半個指節那麼深的傷口,經過歲月的摩擦傷口已經復合。這道傷是三年前,會稽鑒湖一戰時,她親手傷他的…
眼眸深垂,終是松開男人的手,合衣走到了書案邊。
翌日天明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睜開眼楮,發現身上已干干淨淨換上了中衣,他輕聲下床,聞著一室的芬芳,剛要習慣性地喊楊明安,眼神卻不經意瞥到仰在太妃椅上的人,正打著盹。
他輕手躡腳走過去,發現堆積如山的奏章都已批好,粗略瀏覽,基本和他的想法差不多。這麼多的折子,這個傻子竟一夜未眠,幫他…
嗓子哽咽,眼楮有些酸脹,他一直以為自己付出的太多,而她從來不會回頭。
手指掐緊又一松,一張夾雜奏章當中的宣紙滑落在地,他俯身撿起一看,上面竟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名字,昊!
「君兒他長長呼喚著,繞過太妃椅從後面摟住人兒,忽然幸福一笑,他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待沈芊君醒來時,已換了地方,抬眸看了看寬大的軟床,她朝外面喚了一句,「扇碧,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黃昏了,小姐,你真能睡,不過皇上命我們都不許叫醒你,說你醒了就喝些暖胃的粥
「他倒貼心揚揚唇,沈芊君懶了懶腰,「吃過飯咱們出去走走,睡一天骨頭都酸了
「對了小姐,那何時處理春尚宮一事,昨日咱們也查到證據了,月兒指縫里的雲錦便是春尚宮袖口被抽絲的部分!」
「春尚宮是太後的人,既是如此,真凶自然不是她
「小姐的意思是說,太後…」。扇碧緊蹙娥眉,不禁又咬著牙,「當初太後可是眼巴巴地來巴結小姐的,如今倒好,就會在背地里使壞
「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忽然,沈芊君垂眸看著自己的玉扳指,壓低了幾分聲音,「就這幾日,後宮怕是要變天,太後已經按捺不住了…」。
「小姐的意思是,太後要篡權,扶宸王上位?」扇碧驚地捂嘴,聲音細如蚊吶,雖然藩王蠢蠢欲動,丞相一手遮天,大雲的朝綱早已動蕩,但自高冉昊登基以來,一切都在慢慢好轉,若王朝一朝更迭,小姐該何去何從?
扇碧認真地打量著沈芊君的側臉,發現她只呆呆地攤開自己的右手,看著手掌心發呆。一個是過去的愛人,一個是現任丈夫,怕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吧。
「命人把月兒葬了吧,此事無需再查下去了沈芊君擺了擺手,側目看向了窗外。
扇碧應聲出門,臨走時合上門,從門縫看去,人兒正滿月復惆悵地看著窗外的樹影,她知道,那是宸王經常站的位置。
隨手翻著書案上的宮史,看著入宮以來記錄的點點,將顧美人打入冷宮,杖斃靜兒,扳倒淑妃,挖瞎小梅,貶如嬪,欣嬪墜死…,她感覺自己在被動地承受一切,似乎一步步鑽入某人的圈套。
眼眸忽然一亮,她忽然翻到當日內務府向淑妃送入大量麝香的那一頁,竟然有做改動。內容是︰供景仁宮麝香一斤。可是斤字的前面有個字被劃黑,仔細一看,竟然是個錢字。
那麼,有可能當初只是供景仁宮一錢麝香,而不是一斤?
她猶記得
當日蕭雨憤怒憎恨看向她的眼神,她咬斷一個宮女的手指,說不會讓自己好過!而還在冷宮的顧美人,如嬪,哪個不是恨她入骨,就連欣嬪也是吧。
她真心待過欣嬪,事情就是從那條太後賞賜的佛鏈開始…
猛地從椅子上跳起,她翻找著梳妝盒里的那條珠鏈,卻怎麼看怎麼不對,色澤比尋常的瑪瑙珠子更加的光鮮,秀眉不禁緊蹙,她將鏈子送到鼻尖,立即眼眸一狠,將珠鏈朝地上扔去。
麝香珠!居然是麝香珠!
之前因為沒有身孕的原因,又加之太後說這是佛珠,她一直以為佛鏈所散發出的味道是檀香,卻從來沒想過,竟然是,麝香!
原來從一開始太後就沒安好心,也從來沒有真正對她仁慈過。
呵呵,沈芊君冷笑著,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絲凌冽的寒光。趙青啊趙青(太後的全名),看來你是很想把沈家扳倒,可惜了!
——本節為插敘——(四日前)——
鐘粹宮一片死寂,紗帳全部打落下來,屋里的光線因此顯得有些暗。
欣嬪看著屋內空蕩蕩的只剩自己,嘲諷一笑,她呆坐了半晌,直到一個小宮女探頭進來。
「如何了?」
「梁王說有事纏身,不便來,娘娘若有急事,先自行解決小宮女維諾著。
自行解決?有事纏身?她都以死相逼了,他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手緊捏著一張密函,她顫抖著起身,忽然一口熱血吐出,將密函染紅,這是梁王寫給月兒的密信,上面寥寥幾字︰欣嬪月復中子,不可留。
他居然讓月兒除掉自己月復中的孩子?為何?為何?
對著暗紅的天花板睜眼,里面淚水盈眶,她將帶血的密函緊緊捏在手心,朝門外走去。
黑暗的天牢,里面到處散發**的氣味,欣嬪跟在獄卒身後,朝一處潮濕牢籠走去,里面漆黑一片,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正窩在麥稈上,環抱著自己的臂膀,雙眼無神地盯著小天窗發呆。
「欣嬪娘娘到!」
身後內監傳報,月兒卻並未回頭,直到牢門被打開,欣嬪走了進去,她才微微轉頭,「娘娘鳳駕來此有何貴干?」
「不用這麼陰陽怪氣地和我說話,月兒,自我入宮以來,是你跟了我三年,我以為,我們是最親的人,卻沒想到,你竟要如此對我!」
「呵呵,親人?親人會打罵隨意,是親人你會讓我試毒?」月兒回頭,那張臉白的嚇人。
欣嬪半晌沉吟,只冷笑道,「你只說,你是何時和他好上的?」
月兒半晌不出聲,回頭時,欣嬪已落寞而去,只留一身決然身影。
欣嬪跌跌撞撞走出了天牢,魂魄已去了一半,她冷笑著,笑事到如今,身邊終究沒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欣嬪娘娘,老祖宗請你去慈寧宮一趟就在她失神悵惘之際,遠處春尚宮帶著一批宮女而來,攔了她的去路,欣嬪被心情不佳,這會兒看到這老刁奴,自然心里不爽利,平日里太後尋她去慈寧宮就是做些低等宮女抄抄佛經的活,究竟把她當什麼了!
「今日本宮身子不爽利,改日吧馮欣兒冷掃了春尚宮一眼,作勢就要走。
「娘娘,這可不是老奴說的算的吧,萬一惹惱了太後,後果…」,春尚宮抬起一只胳膊,公然攔截住馮欣兒的去路。
「你!」這個老刁奴,看她來日不好好收拾她!
慈寧宮里一團青煙裊裊,春尚宮領著欣嬪候在了佛堂門外,太後一身金色錦袍正在幾尊金身大佛面前叩拜,她掐著手中的佛珠來來回回,嘴里念念有詞,直到身後傳來春尚宮細細的提醒聲,才緩緩起身。
由身邊的宮女攙扶著出了佛堂,太後冷眼掃了欣嬪一眼,而後眼里回了暖意,她坐到鳳榻上,不緊不慢地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杯,緩緩朝里吹著氣,看著茶葉在茶水中沉沉浮浮,忽然一笑,「欣嬪近來身體可好?」
欣嬪身子一怔,上前行禮,而後緩緩出聲,「好
「听說跟著你的那丫頭也有了身孕?孩子父親你可知?」
太後佯裝不知,言畢後呷了一口茶。
「此事但憑皇後娘娘處理,臣妾不知欣嬪別開視線,不想再提傷心事,可太後卻窮追不舍,忽然眯縫著眼楮笑地詭異。
春尚宮幾步上前,走到欣嬪跟前,輕聲道,「老祖宗想請你半個忙,不知你可否願意?」
「太後客氣了,但凡你說的,臣妾自當肝腦涂地
「真的?也包括你的命?」太後呷茶之余斜視了眼對面的人,見她那如花笑臉笑地極不真實,並且正好在此時一僵。
「臣妾不懂太後的意思」,欣嬪咬著唇,雙眸里卻沒有一絲恐懼,當她知道梁王對她如此薄情寡義後,她的心已死,死?她不怕!
「哀家想跟你打個賭,若你贏了,你與梁王的事,本宮幫你們掩著,並找機會放你出去,讓你與梁王雙宿雙棲。不過若是你輸了,那便是死。你可願意賭?」
太後放下茶杯,鳳眼里的寒光慢慢凝聚,而後竟然是一絲無比的狠意。
「什麼…賭?」欣嬪哆嗦著身子,不覺顫抖了一下,她抬頭看向太後,正笑地詭譎。
「賭梁王對你的真心,你明日去城樓佯裝想要跳樓自盡,彼時梁王會從議政殿下朝,若他真心愛你,便會不顧一切來阻止。到時候你可不死,哀家承諾你,你與梁王的事從此曝光,哀家去皇上那說項,放你出宮。若梁王不出現,你便從那城樓跳下,你與梁王的事,哀家從此一筆勾銷。他梁王也就從未穢亂宮闈。這個約你可覺得滿意?」
「呵!既然把柄都已掌控在太後你老人家手里,臣妾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不過臣妾不懂,你為何要這麼做?」欣嬪眼里滿是悵然,她知道,當她愛上梁王後,她便知道,終究有一日,她要以生命作為代價,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哀家的目的很簡單,若你與梁王攜手天涯了,哀家的允兒便少了一個勁敵。若你死了,梁王便心無旁騖可以去搏一搏,又是皇上的一大勁敵太後意味深長道,將茶杯放在一邊的茶幾上,然後緩緩起身走下鳳榻,拉起了欣嬪的手。
「哀家知道你深愛梁王,既然如此,何不試一試呢?」
試一試?欣嬪咀嚼著這兩個字,思索良久後終于點頭。
之後春尚宮便和欣嬪詳細地說了明日的計劃,欣嬪點著頭,拖著沉重的步子便朝外面走去。
「老祖宗,您的計謀真高,可是奴婢搞不懂,既然真如你所說,欣嬪死與不死對我們都有價值,為何您一定要她死呢?」春尚宮上前一步,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份宣紙遞給太後。
太後眯縫著眼楮,看著上面臨摹的幾個字,詭秘一笑,「哀家沒想到,你臨摹的本事還是一絕,這梁王的字跡,果然臨地一模一樣滿意贊許著,太後將那張寫著︰欣嬪月復中字,不可留的宣紙揉成團,一把丟進了青煙裊裊的腳爐里。紙在里面燒地 里啪啦。
「因為哀家現在最想除掉的,還是她!」她眼眸一狠,看著那宣紙被慢慢燒成灰燼。
「老祖宗是說皇後?」春尚宮緊蹙著眉頭,半晌沉默。
「明日欣嬪墜樓之時,命人去將城樓鐵門鎖了,以防她途中生變。還有,明日梁王下了朝後找幾個太監想辦法絆住他,不可讓他知道欣嬪要尋死的事,哀家要馮欣兒死,不然這下一步,就走不動了…」。太後冷眯著眼楮,看著窗外枝頭上啼叫的鳥兒是那麼歡快自由,不由冷冷一聲,「去,把那枝頭的鳥兒給哀家抓來,今晚哀家要在菜肴上見到它們
「是…」,春尚宮躬身領命而出,聲音細不可聞。
翌日,欣嬪在午門墜樓,無人知道這其中原因,在沈芊君眼里,欣嬪是哀絕而死,在宮人眼里,欣嬪是喪子之痛,難過而死…
大牢
咯吱咯吱,一陣腳步聲,蹲坐在黑暗牢籠角落的人環抱著自己,在听到外面傳來的一陣聲音後,立即把頭從雙膝里抬起,激動地起身抓住牢籠的木桿便大喊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出去?你以為天牢是你想來就來,想進就進的地方?」春尚宮一陣陰冷的聲音回旋在天牢內,一束火把明晃晃地照射,將原本黑暗的世界照地透亮。
月兒驚恐地看著來人,原本嘶喊的聲音變得蒼白無力,「我都按照你說
地去做了,你們為何還不放過我家主子?是你們說的,只要奴婢告發了梁王,便可勾銷娘娘的事,你們騙我,現在娘娘她死了!」
月兒激動地抓著木桿,伸出手去拼命地掙扎,那雙眸里被淚水浸濕,聲嘶力竭。
春尚宮示意牢頭將門打開,帶著兩名宮女走進,屏退了牢頭。
「當初可是你自己經不住誘惑與梁王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是你怕東窗事發,是你嫉妒欣嬪,所以推她下樓,害她小產。嘖嘖,月兒啊,月兒,這一切可都是你干的啊春尚宮冷笑著,緩緩逼近她。
不斷搖頭,腦子此刻已不能清醒,月兒忙後退著,被春尚宮逼入了死角。
「是我的錯,我不該動了春心和梁王…」,月兒回想著自己主動勾引梁王的前後,她愛那個男人,當她每每在欣嬪的房外听著里面的人繾綣時,她嫉妒地要死,那個男人擁有那麼顯赫的身份,有著那麼美麗的容顏,是每個女子都仰慕的對象,所以她淪陷了。可誰知,這一切後來被太後的人知道了,太後每每以此做要挾,並利用她,設計除掉欣嬪月復中的孩子,而那封所謂梁王的親手真跡,其實也是春尚宮臨摹的。
她原本以為听從太後的吩咐便可以讓此事消除,她原本以為這件事還能瞞天過海。可為何,太後還是咄咄逼人,為何還要逼死娘娘?
「我,我要向皇上、皇後娘娘告發你們,是你們逼迫我干這些的!」忽然,沉思的人像是被什麼觸動般抓狂起來,然後雙手立刻有了蠻勁,一把便將眼前的春尚宮推開。
春尚宮踉蹌在地,見月兒已作勢要奪門而去,嚇得她急忙喊住,「你們兩個是死人啊,還不快些把人攔住!」
那兩名宮女急忙稱是,便凶惡地上前,抓著月兒細小的胳膊便拽了回來,月兒可憐兮兮地被扔在了地上。
春尚宮當即就惱了,瞪著地上可憐兮兮的人,狠狠一腳便往她小月復踹了過去,「賤人,你還想逃!」
「啊!」月兒捂著肚子便疼地哇哇大叫起來,她月復中還有孩子,不,不能。
哭喊著,求饒著,可是此時春尚宮的臉已陰沉如冰,她沖著月兒身邊的兩名宮女惡狠狠道,「鉗制住她!看這個小賤人要往哪里逃!」
「是!」那兩名宮女本就粗壯,月兒的小身板根本抵不過,被死死地禁錮著。
春尚宮當即便抽出月兒腰際的腰帶,狠狠一巴掌便甩在了她臉上,「小賤人,還敢跑嗎?」
「不,不敢,尚宮,饒命,饒命月兒哭繞著,不想自己月復中的孩子再有事。
「饒命?可惜啊,你知道的秘密太多,老祖宗留不得你!」說畢,她眼楮一狠,快步轉過身去,拿起腰帶便套上了人兒的脖子。
月兒被這猛然的沖擊給嚇住了,她拼命地抓著勒緊她脖子的腰帶,想要扯下來,可是任憑她怎麼扯,那帶子只會越來越緊,緊到隨時都會把她的脖子擰斷。
她不斷地掙扎著,腳用力地往後蹬,試圖踢開身後的惡人。
「還敢踢我?」春尚宮被月兒狠狠踢中一腳,當即就撕扯著人兒的頭發往後一拉,魚兒整個身子往後傾倒,後背狠狠地刻在了吃飯的桌子角上,而春尚宮此刻也殺紅了眼,將腰帶纏繞在桌子角上,繞轉過去又纏上了自己的手腕,猛然用出了最後的力氣。
只能看到月兒的脖子被緊緊勒著,她的腿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掙扎著,一只鞋子因此掉落在一旁,她嗚咽著,發出一陣陣不清不楚的聲音,手卻始終沒有放棄過,抓上了春尚宮衣袖的一角,只可惜,只輕輕抽出幾根絲,她的手便停止了掙扎。
「尚宮,她死了一旁的小宮女提醒著,嚇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的場面實在太慘了。
「恩,將現場裝扮一下春尚宮額頭滿是汗珠,她隨手將手中腰帶一丟,掏出了自己的帕子。
月兒靠在桌子上,舌頭吐到了下巴,那雙眼楮往外翻睜著,眼珠子已經翻成白眼不見。再看她嘴角,全是白色的泡沫……,那死相,當真是有些猙獰。
兩名小宮女快速收拾好了現場便離開。
于是翌日沈芊君所見所查的,便是那番情景。
——華麗麗分割線,幾日後——
為了緩解宮中
沉悶的氣氛,一抹欣嬪慘死的陰霾,皇帝決定攜宮中妃子及太後等一些大臣去德山,如今開春,那里的桃花開得正好。
宸王經過幾日的休息身子也大好,一行人浩浩蕩蕩便朝德山前行。
黃昏時,侍衛們忙著支帳篷,皇帝和幾位妃子的大帳在最中央,旁邊則是兩位王爺和一些大臣的帳子。
此次高冉昊將楊昭儀和柳采女都帶到了身邊,看著楊雲玲和柳茹裳又開始為了爭寵較真,沈芊君無奈地搖頭。
扇碧端著碗緩緩朝坐在河邊觀景的人走來,細聲道,「小姐,安胎藥,這是命御膳房的小林子偷偷熬的,小姐趕緊喝了吧
看著銀針絲毫沒變色,她才快速接過碗咕咚喝下,「去把碗處理掉吧
「是扇碧轉身便離開。
把玩著手中石子許久,抬眸之時,水上忽然濺起了水花。她驚得抬頭,卻發現水中一身寶藍色錦衣的男子手執著長桿劃著竹筏,他慢悠悠在水中行走,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似是看到水邊無精打采的人,他將竹筏駛來,邪惡一笑,「美人可要一同乘筏游湖?」
男子邊說著,修長的手已拉上她的手,舉止曖昧地想要擁她入懷。
她忙瞪眼打開他的手,可旋即便被男子一把摟住盈盈的縴腰,點住了穴道,「美人,你怎麼如此不听話?難道大雲的美人脾氣都這麼火爆?」
言畢,他大手一撈,運著內功,竹筏立即離開岸邊,慢悠悠朝水中心而去。
沈芊君被男子禁錮著,連啞穴也被點了,只能瞪大眼楮,看著男人對她上下其手,她恨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美人怎麼如此看著我?是不是覺得爺很風流倜儻?不過迷戀爺的女人一直很多,估計圍著雲都可以繞十圈吧,興許百圈男人自戀地笑著,端詳著人兒的容顏,指尖似有若無的挑逗著人兒的下巴,滿意點著頭,「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來一趟大雲果然是不錯的選擇,抱得美人歸!」
言畢,他低頭俯身,兩指在她唇間上,微微撐開她粉女敕唇,伸出舌頭舌忝舐著人兒的貝齒。
她全身僵硬,只能任由男人挑逗著將舌頭伸入,只是男子邪魅一笑,將舌頭收回,舌忝舐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唇,而後挑釁一笑,「恩恩,味道也不錯,不如咱們找個風水寶地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男子自言自語,旋即便加快竹筏行徑的速度,朝一片荷塘深處而去,他打量著四周新出芽的荷葉,滿意點頭,在此處行男女之事還是第一次呢。
「美人,你說在此處做,是不是很刺激?」
沈芊君不能語,只盯著男子大手在她胸前的動作,看著男人得意地擺弄她胸前的衣襟。
只是男子剛要繼續下去,忽然抱著便嗷嗷大叫起來,「啊,美人?你怎麼踢爺的命、根子?踢壞了怎麼滋潤你?」
「閉嘴,你這個登徒浪子,你是不想要命了?」方才她一直隱忍著才沖破了穴道,看著眼前男子臉色慘白地捂著,她威嚇著,遠處岸邊有騷動的身影,大概是皇上派人來尋她了,她不想再去糾纏,一抬腿,便將男子踢下水。
只听撲通一聲,水面炸開一個漩渦,男子‘啊呀’喊叫出一聲便咕咚沉了下去,咕咚冒出半個腦袋,可旋即又沉了下去,「你你你,你膽敢踢本太子下水?」
後面的聲音已被水波的飄渺湮沒,沈芊君劃著竹筏緩緩朝岸邊行去,果真,高冉昊帶著一干人似熱鍋上的螞蟻在尋她。
見人兒在竹筏上,男人騰身而起,旋身抱著人兒的腰際飛上了岸邊,「你去哪里了?害朕擔心死了
「去散心沈芊君慌張答著,若她說方才被浪蕩子調戲了,估計高冉昊會要了他的命,看那人估計只是附近的村民吧,她隨口撒謊。
高冉昊看著她顫抖的睫毛,每每她不自信撒謊時,都會做這個動作,寵溺一笑,不再追究,他將人兒的手湊到嘴邊道,「晚膳已備好了,咱們去用膳
「恩
擁著人兒來到大帳時,桌幾上已擺滿了各式菜肴,與宮里的油膩葷菜不用,盤子里多了些綠色東西。
「這都是錦瀾從附近采摘的,你嘗嘗
恩看著綠色菜肴心情頓時大好,她方要動筷子入口,帳子外面卻傳來雜亂的聲音,幾分聲音似乎听起來還十分耳熟。
「錦瀾,你這臭小子石頭臉,不知道本太子是專程來找耗子的嗎?」
「千乘太子,我家主子正在里面用膳,您還是先等等吧
「等?他吃飯怎麼了?本太子可是跑了三天三夜趕來的,他小子不給本太子擦鞋這事就不算完!」
里面吃飯的人怔神,此人是誰,好大的口氣?可是抬眸看對面的男人,他臉上只是雲淡風輕一笑。
「太子,太子!」錦瀾的呼喊聲無濟于事,旋即帳子便被人掀開,一個男聲闖入,有些無賴,「耗子,听說你那結發妻子終于答應和你圓房啦?我告訴你啊,本太子今天看中了一個美人,就算你掘地三尺,也得給本太子把人找到!」
那聲音聒噪,沈芊君嘴里的一口青菜吐出,嗆得難受,什麼叫終于和結發妻子圓房了?
高冉昊明顯臉色不好,執起酒杯便往來人臉上砸,「你這張臭嘴怎麼總是吐不出象牙呢?」
「狗嘴里才吐那玩意兒,這位美人不會就是你那讓你憋屈了三年,做了三年和尚的發妻吧?」千乘太子鄙夷出聲,大手毫不客氣地想要去撩遮擋住人兒容顏的碎發,可還未出手,他便嗷嗷大叫起來,高冉昊兩根筷子夾住他的手指,眼中帶笑,「太子,你的手有點髒
「死耗子,你你你千乘太子嘴哆嗦著,知道這小子心疼這女人緊,他冷哼一聲盤腿坐到一邊軟榻上,自顧自抬起腳,「原先說好的,本太子帶兵前來救援你,你幫本太子擦鞋
「我可沒這麼說…」高冉昊挑眉,狹長的丹鳳眼里露出一絲無賴,這兩人,倒真有點臭味相投。
沈芊君坐在一邊,頓時也沒了胃口,抬頭之際卻忽然一怔。
千乘太子同樣看去,不禁立即彈跳起,然後瞪大眼楮走上前來,「這這,這個美人是誰?」
「千乘太子,我就是你口口聲聲滿含鄙夷說的那位發妻她莞爾一笑,顛倒眾生。
千乘太子捂著胸口,猛然哭喪著臉起來,「好吧,本太子宣告今日後失戀…,耗子,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高冉昊笑地風雅,出聲溫柔,「難道方才皇後就與燕子偶遇了?燕子此人品行惡劣,四處拈花惹草,並不適合你
「我知道沈芊君答地干脆,卻笑地會心,原來此人就是昊的發小,千乘太子,名千乘晏。而他們兩人互掐的本事也是一流,一個叫昊(耗)子,一個叫晏(燕)子。
「果然是奸夫婬婦!」千乘晏冷哼一聲,氣地嘴都歪了,撲了一臉灰悻悻出去,「耗子,你這忙我不幫了!」
「你不去追?」沈芊君挑眉問道。
「追什麼,又不是女人高冉昊淡笑,吩咐侍衛重新拿了雙筷子繼續吃飯,「以防宸王大婚之際出事端,所以把這瘟神請來了
一提宸王,沈芊君的眸子立即垂下,而後緩緩坐下,「也好
太後大帳十分熱鬧,楊昭儀與柳采女和亞賽,圍著桌子陪著太後說笑,一桌大魚大肉好不豐盛。
太後面露慈祥地拉來二人,握著她們的手意味深長道,「如今後宮位份高的就剩你了,趕緊給哀家生個寶貝孫子才好,茹兒,你也別難過,過些日子哀家便去同皇上說,讓你恢復品級
「真的?」柳茹裳興奮地不能自已,兩個單純的女人都絲毫未察覺到太後眼中的鋒芒。
這個太後,善于在人前佯裝慈愛,只是內心…
「王爺,你來了亞賽在旁邊無聊地听著‘婆媳’幾人的對話,多半是婆婆夸媳婦兒,媳婦兒奉承婆婆。正當她抬眸之際,宸王已風塵僕僕走進,臉上冷漠表情如舊。
「皇兒,你終于來了,就等著你用膳呢
宸王冷掃兩位娘娘,並不行禮,只微微開口,「母後,兒子不喜人多
「哀家,知道太後面露難色,而後給春尚宮使了個眼色,忙笑著,「那你把這碗湯喝了,暖暖身子
春尚宮遞來碗,亞賽想要接過卻被宸王先搶下,咕咚便
喝干。
「既然你不喜人多,那便讓亞賽陪你去你帳子里用膳,來人啊,賜宴
太後一聲令下,不容分說,宸王本想拒絕,可看著楊柳二人,又只好作罷,起碼和亞賽在一屋時,能自在些。
「恩涼涼應著,宸王拂袖而去,臨行前,太後抓了抓亞賽的手,亞賽點著頭,難掩臉上羞澀。
「好了,開飯吧待人走後,太後這才又威嚴起來,驚得楊柳二人不敢再吱聲。
宸王的大帳,春尚宮眯縫著眼守在旁邊,看著一桌的美酒好菜,他不禁冷沉下臉,「本王不喜被人窺視著用膳,出去春尚宮是伺候太後多年的奴才,所以他還算客氣。
只是春尚宮不知深淺,蹙眉道,「可是太後…」。
「滾!」小酒杯砸碎在地,碎片濺地她裙子一片,春尚宮急忙應聲,連連點頭,「是是是,老奴告退,老奴告退
「狗奴才宸王冷哼一聲,執起酒杯送入口中,嘗完一陣甘甜後隨又冷眯著看向一邊的人,「你,也,滾
「王爺還是如此無情,不過亞賽不能滾,你瞧瞧這是什麼?」亞賽淺笑,從懷里掏出一根簪子,宸王想接,她立即抽手。
「我出宮那天,皇後特地送來此物,預祝我們百年好合。宸王,不管你願不願意,但凡我們雅圖人看上的良駒,就沒有松手的道理
「是麼?」宸王狠抬眼,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桌上飯菜盤子作響,他一抽腰際東邪,嗖地就朝人刺去。
亞賽淡笑,這次她既然選擇回來,就鐵釘要收服這個男人,打架是麼,那就較量較量!
就在東邪快要封喉時,亞賽忽然一個轉身,從腰際抽出自己隨身的九節鞭。
兩人混戰,不時帳內便混亂一片。
門外守候的侍衛不敢進來,太後有旨,今晚不管帳子內有何動靜,都不能去打擾。
一番打斗,亞賽明顯佔下風,可就在東邪要破竹而出時,宸王忽然踉蹌後退兩步,手中力道頓失,以劍支撐著地才不讓自己摔倒。
「你,真卑鄙!」捂著胸口大口呼吸,臉上已有滾燙火辣的感覺,宸王眼眸一暗,猛抬起劍就要朝亞賽刺去,「本王殺了你!」
亞賽一驚,看著眼前男人臉上的紅暈,頓時怔住,難道方才太後給王爺下了媚|藥,而臨出帳子時,她對自己示意的就是這事?
「我並不知情亞賽解釋著,看著宸王掙扎著,忽然全身無力地癱軟下來,手中劍 當落地。
她想去扶,可是他狠狠瞪她,「拿開你的髒手!」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下|身灼燒的感覺讓他隱忍地難受,跌跌撞撞著出了帳子。
「王爺!」亞賽氣得跺腳,這太後湊什麼熱鬧,難不成讓她霸王強上弓?
……
「墨沒了,我去我那拿點,知道你喜用雜了檀香的墨高冉昊斜靠在榻上,手里拽著毛筆,沈芊君在旁邊研磨,看了眼只剩拇指那麼點長的硯台,淺笑道。
在墨里加香料是為了讓他鞋子更加凝神,當初高冉昊還因此對她贊不絕口。
「讓奴才去取不就行了?」他顯然心疼,不舍得她多走路。
「那些硯台我仔細保管著,奴才們找不到沈芊君回頭一笑,竟沒發現自己對他的事,早已默默上心。
「那披上衣服,早去早回高冉昊起身下榻,解開自己的披風披在人兒的肩頭,沖她柔和一笑。
「知道啦她莞爾一笑,抬步便出去,此時高冉昊才眼眸一沉,不樂道,「燕子,偷窺人家小兩口是你的癖好?」
沈芊君拿好了硯台正要折回,可是零星火把後的一片叢林里,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她定楮望去,見宸王正踉蹌朝密林深處走去,那走一步似要摔兩步的樣子著實令人擔憂。
她想追去,可又搖搖頭,還是命人通知宸王妃吧。
「扇碧,去尋一尋宸王妃,讓她去瞧瞧王爺如何了
「是扇
碧應聲朝左邊的大帳走去,沈芊君淡笑著,將硯台小心捧著,可是還沒等她舉步,身後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瞪大眼楮想喊叫,可當她聞到男人箭袖的木蘭香氣時,立即停止了掙扎。
男人身子滾燙,緊緊貼著她,她知覺後腰有什麼東西抵著她。
宸王抱著人飛往密林,奪過一干侍衛的防衛,這才把人放下。
只是她剛轉身,便見男人撲通倒下,右手臂還在汨汨流淌著血液。
「阿允,你怎麼了?」她急的趕緊蹲下幫他看傷口,看著男人臉上露出異樣的紅光。
宸王不說話,只微微張開性感的薄唇,抬手用那修長的手指去觸踫人兒的肌膚,他感到她身子輕顫,那指尖便像是生了火苗般,更加狂熱起來。
「阿允!」沈芊君喊住男人,可是旋即,她的身子便被抱緊,手中硯台砰咚跌落在地,碎落成片。
高允眯縫起眼楮,朝著人兒湊過頭來,眼里被曖昧和欲|望佔有,「阿君,我等不了了,十日也等不了,現在我們就走…」。
他現在只想讓這個女人完全屬于自己,她的身,她的心。他想要看她隔著衣衫下的風光,想要知道他們繾綣時,她是否會和他一樣動情,他,大抵是瘋了吧。
借著月光,已然能看到她嫣紅誘人的凸起了,小月復間暗藏的欲流更加強烈了。他用指尖挑開她的衣衫,看著她光滑的鎖骨露在外面,修長的脖子如如意,觸手柔滑。
她‘嘶’的一聲從牙縫里擠出聲音,緩緩起身扣住他的手。
「我中了媚|藥。你放心,我不踫你,我知道你有身孕,只讓我看看你,行嗎?」
宸王說著,雙眸已血紅一片,強力的忍耐讓血絲布滿他的雙眼。
她知道,他現在一定難受無比!
「你等著,我去去就回將地上碎裂還剩一半的硯台撿起,她快步朝小溪走去,用硯台蓋子裝了滿滿的水朝男人走來。
「把它喝了
宸王低眉看著她手上黑乎乎的東西,一笑接過,仰頭喝下,立即,月復中一股翻江倒海,他捂著胸口狂吐了起來。
沈芊君幫他拍著背,難掩心疼,「吃一塹長一智,上次被下藥差點出了大事,于是才向師父問了這偏方,現在可好了?」
「恩宸王尷尬地點頭,神智清醒了許多,他抬頭看著女子依舊露在外頭的脖頸,急忙伸手去幫她系扣子。
「你就不怕我下毒,方才喝的那麼干脆?」
「你不會宸王苦澀答著,冰涼的指尖觸踫到她細滑的肌膚,電流再一次一閃而過,兩人都尷尬一笑。只是他們都不知,這句話,有朝一日會應驗。
「決定了麼?」他問地細聲。
「恩起身不想直視,因為害怕說不出違心的話。她緊捏著手里半個硯台,朝前面走了幾步,「我決定留下
「呵呵,好沉默良久,宸王緩緩開口,看著人兒決絕的背影,竟是說不出一句挽留,在她面前,他可以不要自尊,甚且卑微,可是當他听到她如此簡單的拒絕時,竟然毫無勇氣去挽留。
沈芊君抬步便離開,生怕自己會控制不好情緒而反悔,她抱著硯台,任由涼風拂面,吹打在含淚的臉上,痛,真的好痛…
「怎麼去了這麼久?」帳內的男人一听到腳步聲便抬頭,朝她招了招手。
她急忙擦干淨被哭花的臉,抬眸淺笑,「扇碧那丫頭笨手笨腳,打翻了一個,于是我又回去拿了個新的
「這樣?」高冉昊專注地打量著人兒剛哭過的臉,以及她手指上沾染上的黑色墨跡,了然一笑,本該慍怒的他,卻極好地掩藏內心的怒意,柔聲道,「來看看這個
沈芊君把硯台放下,湊過去一看,偌大的宣紙上,一副美人圖呼之欲出,那美人斜靠在榻上淺睡,兩只玉丫露在外面,甚是可愛。而腳丫下面,擺放著一雙老虎鞋,兩只小老虎玲瓏可愛。
「這是?」她狐疑抬眸,心里已有幾分感動。
「朕的皇後他寵溺擁她入懷,在她鼻子上輕輕一
刮,然後柔聲湊到她耳邊問著,「這雙小鞋想不想要?」
「唬小孩的東西,我不要
「沒說給你,給咱們未來的孩子他笑得邪魅,手臂成環攬上人,讓她正面對著他,「朕很想要…」。
「皇上,臣妾最近身子不爽利,加之月|事之後的幾日都不是排|卵|期,臣妾覺得還是過些時日吧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成天只守著她這一棵樹吊死,而偏偏她給的福利又不多,如今還有了身子。
「真的?」
「真的
兩人的對話有點奇怪,高冉昊眯縫著雙眼,忽然朝外面喊去,「楊明安,把東西拿上來
不時楊明安便喜滋滋地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雙老虎鞋,居然和畫中的一模一樣!
楊明安畢恭畢敬將東西端到人兒面前,沈芊君抬眸看了眼身邊的男人,而後小心翼翼地拿起鞋,鞋子放在手心很暖,毛茸茸的,小老虎睜著大眼楮,就恍若她月復中未出世的孩子。
「還有高冉昊努了努鼻子,盯著托盤壓底的一件小黃衣服笑得傻氣。
沈芊君狐疑著,這男人裝瘋賣撒時,多半不是好事。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去,卻不免一驚。方才她壓根沒留神,老虎鞋下面居然還放著一件小毛衣。
毛衣這東西,古代人可不會!況且上次她在宮里開班授課,那些精貴的嬪妃們一個個嬌弱地要死,沒一個修成正果。
那這東西從何而來?
她小心拿起毛衣攤開,看著每一針織地都非常縴細到位,雖然毛衣打地都是平針,沒有花樣,看上去十分單調,但就這織地密度來看,此人定是個妙手。
「這是哪位高人織的?」她倒要好好切磋,日後指不定教她織花,還能打出更好看的東西來。
楊明安偷笑,將托盤放下,「娘娘,這可是萬歲爺親手織的
「噗若是她嘴里有水,定時空噴了出來,男人打毛衣很稀奇,何況是皇帝打毛衣,前無古人。
「不要用那種嫉妒外加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朕,朕貴為天子,那當然是無所不能。這些活計朕不出一日完全搞定高冉昊吹著牛皮,依舊文雅笑著,完全不露一絲破綻。
沈芊君不多言,將小毛衣和鞋子緊緊抱在懷里,幸福一笑,她知道,這個男人太想和她要一個孩子了。
「難道皇上就不怕臣妾有了孩子,謀朝篡位麼?」她忽然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挑唇一笑。
「求之不得男人反唇相譏,笑得燦爛,然後點著人兒的鼻子道,「這三樣東西,朕都是送給璽兒的,你不必太在意
「…」,沈芊君癟嘴,秀眉蹙地難看,「璽兒?我什麼時候同意讓孩子叫這個名字了?」
「你忘了,那日朝會,君無戲言
「…」。
高璽、高璽,怎麼念都覺得名字十分難听。
「我覺得還是叫翹翹好…」。
暖紗帳垂下,明黃身影擁紅衣女子入內,燭火熄滅,卻隱約從帳子里可以听到一男一女的爭執。
「叫翹翹
「璽兒
「翹翹!」
「好吧,大名璽兒,小名翹翹…」。
「老祖宗,王爺一夜未歸,宸王妃她,沒完成任務…」。
翌日大早春尚宮便火急火燎地來往于太後與宸王的大帳,太後正被人攙扶著下榻,在梳妝台邊對鏡梳妝,听到這個消息,她並不詫異,只是狠眯著鳳眼,輕聲問道,「浮音可來了?」
「稟老祖宗,人已在帳外守候
「傳她進來
彼時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便隨春尚宮入了帳子,太後已梳妝整齊,鳳眸一抬,聲音不覺提高了些,「抬起頭來
那名女子微微抬頭,舉止清冷,美眸里寒意十足,即便是見到太後也不卑不亢。她有著卷煙如細柳的眉黛,肌膚似
透玉,菱唇輕抿,卻難掩其傾國傾城之貌,而最是關鍵的是,這名女子,和沈芊君的長相,頗為相似…
太後滿意點頭,不禁拍手叫好,「不錯,當真能以假亂真了。阿春,先將她送去子山溫泉
「是春尚宮領著浮音退下,太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眸一寒。
這個浮音,他日必將是一張好王牌!
……
德山最出名的是映山紅,清晨大軍便收起帳子,往德山行宮方向而去,高冉昊擁沈芊君在懷,御駕車隊浩浩蕩蕩。
只是車內的氣氛,卻著實讓人尷尬。
千乘太子翹著二郎腿,看著眼前礙眼的‘奸夫婬婦’,頗為不滿地咧嘴,「耗子,雖說本太子是秘密前來,可你們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秀恩愛啊,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其他男人懷中…,哦,爺的心都碎了…」他夸張地捂著胸口,劍眉深擰地厲害。
高冉昊眯縫著眼,將手中把玩的鵝卵石旋即便砸向他,太子急忙躲閃,嘿嘿一笑。
「要不是一半虎符在太後那里,朕用得著跟你這只死鳥同乘一趟車?」高冉昊不悅道,蹙了蹙好看的眉。
「這也不是難事啊,以本太子的美色,太後必然中招,乖乖將虎符交來太子揚了揚鼻子,顧盼神飛,口若懸河。
沈芊君依靠在馬車邊,撩著簾子看著外面山坡爛漫的杜鵑花,似是無意听他們的對話,可心里卻早已開始盤算。
大雲開國皇帝是靠外戚打下天下的,第一任文景皇後可謂算得上是一代女梟,先皇早逝,遺詔中將虎符為二,一半在首輔重臣的丞相手里,一半在太後手中。待皇帝親政後,二人須將虎符合二為一,完璧歸趙。
可自高冉昊親政以來,外戚專權現象越來越明顯,是以兩半虎符,依舊旁落他人,這也是為何高冉昊千里迢迢向南越借兵的原因。
而這次遠行德山,她也猜測到其中目的,駐扎在德山的十萬精兵,正是听命于虎符的忠將,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丞相與太後的虎符合二為一…
德山,沈芊君默默念著這二字,視線忽然變得飄渺,看向那密林深處煙波飄渺的險峰,她的娘親,就在德山行宮附近的水月庵修行…
「美人,不如你跟了本太子吧,我們南越可沒有這麼多復雜的斗爭,哪日老皇帝嗝屁了,我就是一人之上啊…」,千乘太子不忘吹噓,抬了抬右邊的眉沖著沈芊君婬|蕩一笑。
車內半晌一片死寂,直到外面楊明安一聲長喚,德山到了。
千乘太子雀躍著想要下車,可卻被沈芊君招呼上前,「太子殿下,本宮有悄悄話要與你說
「這這,不好吧…」,太子斜睥了眼旁邊坐著的男人,咧嘴佯裝害羞道,「你男人還在呢,咱們可不能當著他的面刺激他呀…」。
「不怕沈芊君笑得魑魅,繼續招手,千乘太子嘿嘿一笑,果然將腦袋湊了過來,可是旋即,他便‘哇哇’大叫起來。
沈芊君優雅下了馬車,斜視了眼外面太子的暗衛,莞爾一笑,「怎麼不把馬車停穩些?」言畢又道,「你家太子方才被絆倒了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里面又傳來一聲更加慘烈的聲音,而後高冉昊慢悠悠從里面出來,拍了拍裙角的灰,盈盈道,「你家太子方才站起又摔倒了
暗衛急忙掀開車門進去攙扶,可是當他看到里面一個被打地臉腫成包子,嘴巴腫成香腸且歪了的男人從地上跳起時,瞬間石化,太子這哪里是摔了,分明是被人打了啊。
「奸…呼…婬…戶!」太子哆嗦著嘴,咬字不清地捂著臉,兩只熊貓眼里露出淒楚的表情。
「方才你打了太子?」沈芊君抬眸,看著與自己比肩的男子笑問。
「沒有,只是覺得他那張臉長得有些殘,幫他微整了些而已男人笑得風雅,執起人兒的手送入懷里,誰讓那小子成日調戲他妻子呢,活該!
後面的馬車陸續停下,宸王從馬上跳下,看了眼從馬車跳出的千乘太子,眉頭緊蹙,「無名
「王爺有何事?」
「那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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