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亦是映入了蘭令月的眼中。ai琥嘎璩
蘭令月先是一喜隨即又浮起了幾許的復雜。從前自己可是一心一意的只當那華白是假的,可是如今也未必就是如此。只恐怕這華白正是青麟的親生父親。華白雖然不如自己從前以為那般對自己慈和,可是亦是華青麟親生父親。她也是知道青麟可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可是有那血緣關系!
華青麟抬起頭,一張白玉般臉頰之上亦是透出了幾許傷感,卻亦是不由得開口道︰「姐姐!」
對于這個弟弟,蘭令月從來亦是疼惜之極,就算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血緣關系,蘭令月也是對他愛護有加。只可嘆前世華青麟早夭,這一直便是蘭令月心中遺憾。今生就算明白華白並不是真心疼愛自己,然而在蘭令月的心中,對華青麟的情分亦是不變的。
蘭令月心中微微一暖,風口浪尖青麟還來此處,確實也是不枉費自己一番用心。如今蘭令月更是覺得,這所謂的血緣關系,可是遠遠不如真正的情誼了。
「青麟,你今日前來可是隨我一道走了?」蘭令月如此垂詢,眼中亦是浮起了一絲淡淡的柔和。至少自己重生之後,唯一的收獲便是青麟並不曾早夭。
華青麟眼神之中亦是添了幾分激動,嘴唇輕動卻又添了幾分不忍之色︰「我,我來是送送你。」
蘭令月心中一涼亦是添了些酸澀苦味,強顏歡笑的說道︰「天倫重聚,是一樁好事,青麟你也莫要多加怪罪你爹。」
這番話她說得言不由衷,只是卻也不忍讓華青麟為難的。
「是青麟對不起姐姐,姐姐一直都是對青麟照顧有加的,就算今日青麟這般薄情,姐姐仍然會對青麟記掛有加的。」
華青麟抬頭如此說道,卻倒是讓蘭令月不知道該怒該笑。只是心中那絲埋怨,亦是悄然淡了不少。罷了,青麟也是難以兩全,心中還是記掛自己的。
而華青麟那張俊秀的面容輕垂,卻亦是隱隱藏下了面上的幾許情愫。若是平時,以蘭令月的聰慧必定能查出幾許不同,只是如今蘭令月可謂心煩意亂,又如何能發覺到這麼多。
當下蘭令月就徹底告辭。
而蘭因月心中亦是平添了幾許惆悵,這一年多來,蘭令月倒是一直都好似孝順有加。只是罷了,如今蘭令月走了也好。她也不怪罪蘭令月臨走之時那份尖銳,令月這個孩子是動了真感情的。
闕妙朱一雙美目流轉,一雙秀潤的眸子之中亦透出了幾許狠狠的味道。若是讓蘭令月這樣子走了,只恐怕自己心中一絲恨意難消!
離開了敦煌蘭令月眼中那絲狠銳之色卻亦是消失,只是一雙眸子卻隱隱有幾分的茫然。
呵便是打了闕妙朱又如何?自己這份沉不住氣,這份張揚,卻是徒勞無功的。所謂的一無所有是什麼滋味,就是如此。
闕妙朱贏了,她有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可是自己又如何?她所有的心血,所有的籌謀,只為了蘭氏盡心盡力。只為了蘭因月莫要那麼早就去了,莫要被闕氏那般佔了基業。可是如今,自己所為的籌謀卻跟笑話一樣。
如今蘭令月心口更是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蘭令月手掌輕輕撫模那馬上鬃毛,柔柔的,淡淡的說道︰「宇文煬,令月便要告辭了。」
那柔順的黑發輕輕垂落在蘭令月的臉頰邊,一雙眸子更是流轉水光,浮上了一層淡淡的潮潤味道。
宇文煬不悅道︰「如今你還能去哪里?」
蘭令月朝著他微微一笑︰「留下來又能如何?難道就是做你宇文煬的女人?可是宇文煬,我從前我就已經拒絕過了。如今只盼望也不要讓你看不起我。」
「再者我也不是什麼真正矜貴的小姐,從前在雲柔一族,之後又到了大周的質子府。這次離開蘭氏,我也帶了一些財帛,足以讓我衣食無憂。我也不需要你來呵護我,憐憫我。」
眼前的少女那一雙眸子之中似乎失去了原本的華彩,宇文煬亦非是第一次認識蘭令月,蘭令月身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雙眸子之中總是有屬于蘭令月的斗志!
可是現在,蘭令月那整個人都是失去了屬于自己的靈魂!
「我自然是想要留下你。」宇文煬內心之中驀然升起了一絲怒火。
他伸出了鞭子,輕輕的抬起了蘭令月下顎,瞧著蘭令月那張姣美的面容︰「我要你心甘情願的陪著我!」
只是蘭令月那瑩潤眸子之中,卻也似添了幾分冷漠味道,輕輕的側過了臉兒。
宇文煬冷冷說道︰「你既然隨遇而安,無論到什麼地方,何不隨了我?你放心,我雖不算是極君子的男子,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他咄咄逼人的情意令蘭令月有些無措,對方眼中的火熱更是令蘭令月難以招架。這份逼人的情愫讓蘭令月不願意接受,只盼望自己能安安靜靜再不沾染這些凡塵俗世。
「人各有志,如今令月只想尋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這可由不得你!」宇文煬掩住輕眯,透出了幾許精光,隨即手中一條金鞭運轉,一股燦燦金芒流竄。
只見他鞭子一動就將蘭令月束縛住,拉與自己共乘一騎,
蘭令月饒是心若死灰,如今那蒼白的臉容之上亦是不由得浮起一絲惱怒紅暈︰「宇文煬,你過分了。」
宇文煬輕輕的一嗅蘭令月的發香︰「既然你心都死了,難道留在我身邊,就如此讓你難受?」
這股淡淡的體香,亦是讓宇文煬內心之中安寧。只是旋即宇文煬內心亦是泛起了絲絲苦澀,他手臂將蘭令月摟住且將自己腦袋埋在了蘭令月的頸項之處,並且嗅到了淡淡的發香。
蘭令月身子微微一僵,且很快收斂自己眼中怒色。宇文煬對自己縱然有些興致,可是自己若是一直這般無趣,宇文煬亦是很快會失去自己的興趣的。
一入莊園,只見莊園之中亭台樓閣卻是也美不勝收。
蘭令月伸出手掌輕輕折了一枚翠綠色的柳條,捏在了手中。
前世自己最後悔就是自己年少輕浮且失去了太多,只是如今自己卻是失去了太多並且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原本血脈親情,就是那等根本不能無法逾越的東西了。
宇文煬靜靜的看著眼前這道婀娜的身影,對方雪白的手指輕輕的拂過了翠綠色的柳條,點點光暈卻也是染上了蘭令月的手指。
蘭令月如此神色讓他聯想到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
宇文煬亦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經的一名部下,在失去一條腿時候就是如此神態,且不過兩年就飲酒過度而死。一個人若是生無可戀,就算神仙亦是救不了人。而他也絕對沒有想到過,蘭令月將自己親人看得如此之重。如此看重甚至讓他內心之中亦是有幾分吃味。
他寬厚且生了繭子的手掌頓時將蘭令月柔荑包裹入手中之中,卻看到蘭令月眼神之中頓時透出了幾分不情願。
「一個人獨自舌忝舐自己傷口,非但不會讓人同情,闕妙朱知道了反而會越發歡喜。人前的淡然只是你所謂驕傲,離開蘭氏可是讓你飽嘗錐心之痛。你雖然並非蘭氏血脈,可是蘭氏又何嘗對你有那一絲一毫的養育之恩?反倒是你回到蘭氏,對于蘭氏可謂盡心盡力。只是一旦你並不是蘭氏血脈,那就是被棄如敝屣,那是何等不公。」
宇文煬一雙碧色眸子透出了淡淡的蠱惑味道,然而口中話語卻是處處點中了蘭令月的痛楚,頓時勾起了蘭令月的滿月復酸楚!
「如此冷漠離開,究竟是對蘭氏不屑一顧,還是強忍住內心酸楚,用表面冷漠尖銳,掩飾你那破碎不堪的驕傲?」
宇文煬可謂咄咄逼人,仿佛要劃破蘭令月表面上的一切平靜。
「是!我在意又如何?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無動于衷——」蘭令月緊緊的抿緊了唇瓣。
「既然並非無動于衷,何苦強忍酸楚,如此逼迫自己吞下了全部苦澀。蘭氏如今你可也算是用盡心思,莫非如今你便要落荒而逃仿佛喪家之犬,而任由闕妙朱摘采那成熟果實,享受蘭氏的財富,享受你母親的關愛。」
「你又有什麼錯處?若不是蘭氏和闕氏勾心斗角,你何至于流落雲柔一族甚至淪為質子,在質子府中受盡委屈?像一塊髒破的抹布一般任由別人認定你毫無價值一般扔掉了。憑什麼要你承受這般苦楚?難道你不想強勢回歸蘭氏,而不是像喪家之犬一般來到此處?難道你不想告知蘭因月,她不選你而選那個闕妙朱是沒有慧眼識珠?不錯,你不是蘭氏血脈,照著那些俗人的想法,你是沒有繼承資格的。可是這天下,莫不是能者居之。只要你繼承了蘭氏,讓蘭氏比之從前強盛千倍萬倍,那你這繼承的所謂的資格也不算什麼。」
「令月,你何苦因為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和我一道,讓什麼蘭氏闕氏統統踩在自己足下。只要你放下自己心中那些根本沒有的顧忌,那是何等的肆意,何等的自在。」
他的一番話語,無不是充滿了蠱惑之意。宛如魔鬼一般,在蘭令月耳邊喃喃低語,仍由她去摘采那最為甜蜜的果實。
既沒有所謂的血脈關系,又何必如此畫地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