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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海這話一說出口,周圍的人卻也是一副極為輕視的樣子。
自然也是沒有人願意相信他的話,仿佛他的話只是空氣。
那月藍如今是何等聲勢何等姿容,而寧曉海是什麼貨色,在場之人可謂心知肚明。
不就是搭上了易曼琳這樣子的一個傻妞兒,方才有如今的權柄風光,倒是真當自己是那等出色的人物了,居然端起架子來。在場之人多有不屑,眼神更是有些古怪。真不明白,易家為何竟然是將這等人物放在心上。
月藍卻是唱作俱佳,一副極為委屈模樣︰「寧公子,你怎麼能說這樣子話,我為何要與你有私情?又不是瞎了眼珠子!你與易家小姐有情,我是知道了。以我身份,又怎麼會來搶別人的男人?我真為了易家小姐覺得不值得,她可是一心一意的對你。可是你呢,為了能博得我的歡心,卻不斷在我面前詆毀易家小姐。你真是無情無義,要知道你有資格參加這個斗寶大會。那可是沾了易家小姐的光芒。」
寧曉海冷笑︰「昨天可是你偎依在我懷中,對我千依百順,說一定要我娶了你,如今你卻與我劃清界限。」
他不由得四下張望說道︰「曼琳當時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是你拆散我和曼琳。」
寧曉海自有打算,自己雖然對易曼琳冷漠,可是這些年來的感情,卻也不會說放又放的。故此寧曉海是有打算的,曼琳是不會見死不救的。便是易曼琳真還氣著自己,可是寧曉海也是清楚女人的心理。女人就是這樣子,便是恨那個男人,可是最恨的還是那個搶了男人的情敵。
而寧曉海也只盼望,自己能讓易曼琳說出真相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易牟釵卻是慢慢站起身,緩緩開口說道︰「曼琳傷了心,已經回了易家了。可是她與我說過,是你想攀附月藍小姐,生生將她給氣的!」
「我自認,我這個女兒對你是死心塌地,只是卻不知道你為何無情無義。」
易牟釵諷刺一笑。
寧曉海頓時怔住了,他早就知道易牟釵不喜歡自己,可是他沒想到易牟釵竟然如此大本事,轉眼就將易曼琳給送走了,隨即就在自己身上潑了一盆污水。
易牟釵冷笑︰「如今你既然如此侮辱了易家,寧曉海,你也還配站在這里?」
寧曉海頓時渾身冰冷,他自然也是知曉的,自己能在這里,那是沾了易家的關系。當時他與易曼琳分手,是自認自己找到了月氏這個靠山。如今月藍反咬他一口,卻直讓寧曉海說不出話來了。
「賤人,你像我投懷送抱,如今卻又裝出冰清玉潔的樣子,各位還是要看清楚這個賤人的真面目!」
寧曉海一時氣急,卻也是口不擇言!
他可是記得,自己已經將這個月藍身子給摘采了。這也是寧曉海困惑之處,這月藍如此尊貴的人兒,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然如此待自己。那可是一個女人清白之軀!
月藍似乎听到了什麼污言穢語,一時竟然呆住了。
她一臉委屈,撩開了袖子,那雪白的玉臂之上,一點紅色的朱砂仍然是這般鮮艷奪目的。
「寧曉海,你糾纏不休,盜用黃金已經是極為可恨,可是你不應該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名聲。」
本來寧曉海的話也是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如今見到了月藍手臂上的那麼一點守宮砂,那絲疑惑也是煙消雲散了。
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寧曉海的口不擇言。
「還不將這狂徒給捉下去。」
月藍輕嘆︰「也沒必要取他的命,只將他重則八十大板就好。」
在場之人無不稱贊月藍的仁慈厚道,要知道在這些西域權貴面前,一個無權無勢的劍客根本沒有絲毫價值。打死一個寧曉海也根本不算什麼。然而月藍卻是饒了寧曉海一命,饒過了這詆毀她清白的狂徒。這可真是菩薩心腸!
月藍身邊的侍衛就要將寧曉海拿下去,卻不料寧曉海可是凶悍的性子,他提起了劍,就向著月藍沖去。
要知道寧曉海這輩子可是沒遭受到這般屈辱,他怎麼也無法容忍,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的他,更是盼望一劍刺死了月藍。寧曉海可是個凶悍的,從前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沙匪。
如今他一旦發瘋起來了,這還真有些不管不顧的勁頭。
他突然來這一招,可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只是月藍身邊的侍衛倒也確實不俗,反應得極快,很快將寧曉海給攔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一個人跳出來,他使的是左手劍,一劍就挑開了寧曉海的手臂筋脈!
那人的劍法可謂極為刁鑽,可是卻又是那麼恰到好處的刺中了寧曉海的手臂。寧曉海頓時尖叫了一聲,隨即手中的劍就墜落在地了。
寧曉海左臂之上的傷口可謂極深,顯然是被人挑斷了筋脈,而這樣子的傷口只恐怕今生都難以痊愈!
廢了,自己辛辛苦苦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夫竟然就這樣子被人廢了。寧曉海臉上的肌肉輕輕的抖動,眼中也是禁不住多了幾許怨毒之色!
只是他吃力抬起頭,看著眼前刺傷自己的人時候,對方雖然是輕紗覆面,可是寧曉海還是一眼就將他給認出來了!
「蘭曉,是你!竟然是你!」
寧曉海語調之中,不覺多了幾許悲憤之意。
蘭曉冷哼一聲,也不客氣扯下了面上紗布。
這些天來,自己練習蘭令月給他的那本劍譜,蘭曉也是覺得,自己的左手劍更是嫻熟得多了。
只是縱然如此,自己還不是寧曉海的對手,然而這種輕浮飄渺的劍法,卻是最適合偷襲。
對于寧曉海這種小人,蘭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偷襲有什麼不對之處。他輕輕的冷哼一聲,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顛倒過來。那一日,自己看著寧曉海摟著易曼琳,蘭曉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掉了。可是如今受傷的人卻分明就是寧曉海,他也相信,從今以後,寧曉海就是徹徹底底的被毀掉了!
他沒有了易曼琳,如今還身敗名裂,甚至還廢了一條手臂!
而月藍眼中更沒有絲毫的憐憫之色,只是極為冷淡吩咐,讓在場的人將寧曉海給拖下去!
很快外邊就傳來了 里啪啦的打板子聲音,最初寧曉海還想要出口辱罵,只是他的嘴卻是被生生堵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頓時現身在眾人面前。
卻見闕妙朱盈盈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名陌生的青年。闕妙朱的身材本來就稱得婀娜多姿,配上她寬大的衣衫,一時行來更有仙人之姿。闕妙朱原本便是個風流瀟灑的人物,如今眼波流轉,竟似讓在場之人都心生幾分驚艷。而那雪白的肌膚之上,那枚嫣紅的朱砂痣更是鮮艷欲滴。
本來眾人乃是覺得,眼前的月藍是個比闕妙朱還要出挑的美人兒,只是當他們將目光落在闕妙朱身上,又覺得月藍這份羞澀的樣子和闕妙朱相比顯然是少了些什麼似的。
今日的闕妙朱,顯然是格外的光彩照人。在場眾人心下也是驚疑不定,實在不明白為何今日的闕妙朱會給他們這樣子的一種感覺。其實他們不知道,闕妙朱原本在連番打擊之下信心全無了,如今卻是恢復了自信了。一旦她恢復了自信,自然整個人身上就頓時散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動人光彩,讓人情不自禁的被闕妙朱所吸引。
那趙秀兒已經乖巧的站在了闕妙朱的身旁了,這趙秀兒原本也是闕氏所收養的一名孤女,更是全心全意的佩服著闕妙朱。如今她跟在了闕妙朱的身邊,顯然儼然淪為了闕妙朱的小根本,就好像襯托鮮花的綠葉,自然也是顯得毫不起眼了。
闕妙朱盼顧神飛,當她一雙眸子落在了月藍身上時候,自是透出了一份狠辣之色,月藍卻並不如何在意。只是淡淡的,極為溫和的沖著闕妙朱微微一笑。
隨即闕妙朱的說話頓時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力了。
「感謝各位尊貴的客人,一直如此給闕氏面子,亦讓這每年的斗寶大會成為了一樁盛世。闕氏每次召開斗寶大會,也是在心中感激諸位的盛情,並且竭盡所能,只為了能讓各位客人能夠滿意。」
說到了此處,闕妙朱卻也是禁不住輕輕嘆氣了一聲︰「只是還有一樁事情,諸位可能不知,這一次我們闕氏舉行了斗寶大會,卻是讓別有居心之人魚目混珠,儼然成了此處的座上賓。也不知是何卑賤之人,卻是如此膽大包天。」
闕妙朱身邊的青年男子不由得走向前來,眾人方才發現這名男子容貌倒也頗為清俊,只是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愁苦之色。
他面頰微微一紅,似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我乃是月氏一族這一任的少主月離,實則我們月氏並沒有這樣子一位叫月藍的小姐。月氏更沒有招婿的打算。我實在是不知,何人如此大膽,竟然膽敢冒充月氏的身份。」
闕妙朱已然厲聲說道︰「有些人行騙,倒是當真膽大妄為的,騙來了月氏的火焰印章,竟然就在闕氏太歲頭上動土了。」
闕妙朱一番話,卻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月藍身上。
眼前的少女美若空谷幽蘭,一舉一動實在尋不出半點可挑剔之處。如今月藍瞪著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看著闕妙朱,卻無半點慌亂之色。這也讓眾人心生疑惑,這般出色的妙人兒,當真是假冒的不成?反觀闕妙朱身邊那個清俊男子,卻反而沒什麼出色地方。
「以美色誘惑,擺布西域豪杰,你究竟是何人指使?便是有人與我們闕氏有什麼恩怨,為何如此侮辱在場諸位。」
闕妙朱心中微微冷笑,如果月藍只是冒充月氏族人的身份,她也只會暗中將月藍給處置了。只是這月藍顯然不止于此,她以美色豪富引來那麼多的裙下之臣,如果當眾拆穿月藍的畫皮,那麼月藍就要承擔隨即而來的怒火!
而她闕妙朱所算計的,可不是區區月藍,而是月藍背後的那個人。她幾乎能肯定,這個人就是蘭令月,便是蘭令月這個賤人,欲圖讓自己顏面掃地,故此方才擺布下這等之局。
可是蘭令月她想錯了,她這麼做卻分明只是一招昏招!
闕妙朱冷冷一笑,這一次自己就要抓住了蘭令月這次疏漏,讓蘭令月給萬劫不復。顯然易見蘭令月如此作為也是為了懲罰寧曉海,只是懲罰區區寧曉海,那也是根本沒必要這麼大的排場。小小寧曉海,甚至連地上的泥土也不如,然而蘭令月卻是為了這個寧曉海,來得罪西域權貴,鑄下大錯。闕妙朱幾乎可以想象,蘭令月回到了敦煌,蘭因月的臉色會是多麼的難看,多麼的不悅。
只要一想到這里,闕妙朱唇角就是多了幾分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楊丹卻也是已經到了。仍然是那俊雅而優美的身影,仍然是戴著一片面紗,卻也是掩不住眼前男子的美姿容。就算此時此刻,闕妙朱的心弦卻也是不由得仿佛被人撥動了一般,頓時生出了幾許異樣。眼前男子總是如此的氣定神閑,仿佛發生了事情,都是不足以讓楊丹動容的。這也是讓闕妙朱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難解的滋味。
特別是楊丹每次出場,身邊除了利落的侍衛,還有幾名清甜俏麗的美婢。
雖然楊丹並沒有和這些婢女曖昧什麼,可是闕妙朱看在眼里,心里還是禁不住有些不是滋味的。
但凡出現在楊丹身邊的女人,闕妙朱都是有些不待見。
況且那些美婢也都罷了,最重要的則是蘭令月。雖然楊丹有時說話讓人分辨不清真假,然而闕妙朱卻總是覺得,楊丹是對蘭令月有一種奇妙的不同。
哼自己看重的男子,就是只應該被自己所擁有,闕妙朱心中頓時竄出了幾許火氣,這蘭令月她不配!
看到楊丹走來,闕妙朱一行禮,那長長的衣袖飛舞,仿佛彩色斑斕的蝶兒,令人見之就覺得有一種極為飄逸的美感了。那額上的朱砂,宛如毒蛇頂上的丹紅,艷煞煞之中分明透出了幾許狠辣之意。縱然闕妙朱沒有揭開面上的輕紗,可是仍然給人一種活色生香的感覺。
然而闕妙朱看著楊丹的眼神之中,卻是分明透出了幾許挑釁之意。這個男人玩弄欲擒故縱,已經是讓闕妙朱有些膩味了,她的內心之中早就在盤算,自己這一次一定要將這個不馴的楊丹給徹底馴服了!
楊丹唇瓣溢出的笑容卻是糅合成了一絲驚心動魄的美感,只可惜隱藏在面紗之後無人察覺。
而楊丹一邊瀟灑的走到了自己位置之上,一邊看著闕妙朱的表演。只見闕妙朱唇瓣帶笑,冷冰冰的說道︰「而你這位所謂月氏小姐,究竟是何身份?是卑賤的歌女,還是不知從哪里買來的粉頭?然後就穿上了錦衣華服,隨意擺布別人。你以為闕氏就是如此能容你欺辱?你那一身錦衣華服,我能生生給你剝了去!我看你還是交代,誰才是你的主使之人。」
雖然眾人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美麗的月藍只是一個假貨。只是對于闕妙朱的性子,他們還是知曉幾分的。闕妙朱那可是個手段殘忍,且處事厲害的人物,如今她既已說到了此處,又怎麼會無的放矢?
可見這眼前美麗的月藍,必定是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了,說不定她當真是有什麼問題也說不定。
面對那些質疑、鄙夷的目光,月藍神色卻也是頗為沉靜,忽的抬起頭來,笑吟吟說道︰「蘭大小姐!」
闕妙朱雖然料不到月藍居然如此輕易便招供,卻也是不由得听得眼前一亮了,她頓時厲聲說道︰「你是說是蘭令月教唆于你,並且讓你欺騙在場各位西域豪客!各位可是听清楚了?」
闕妙朱的話確實是非常有煽動力,她一番話說下來,也確實讓在場之人禁不住被煽動了幾分,只覺得自己當真是被蘭令月侮辱戲弄了也是有的。
月藍輕輕一笑,目光凝視在自己的手指之間,那粉女敕嬌女敕的手指上,正好帶著一枚蘭花戒指。那蘭花乃是白玉雕琢而成的,給人以栩栩如生之感。她烏黑的發絲輕輕的垂在臉邊,顯得那般的寧靜不俗,不知如何,到了這個時候,她身上的姣好味道也是闕妙朱無法壓制的。
「闕三小姐說笑了,我何時說指使之人是蘭大小姐,我只是提醒闕三小姐一聲。在你費心污蔑別人時候,正主可是來了。」
闕妙朱萬萬不曾料到月藍竟然會這麼說,這不知從哪里來的妓子粉頭,竟然是這般無禮。
然而闕妙朱卻也是禁不住猛然回頭,她果然看到蘭令月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刻的蘭令月,顯然已經不是沈姑姑的打扮。她一身盛裝,可是眉宇之間卻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冷漠味道。若說她的容貌是如牡丹花般艷麗,偏生在她的眼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看到她的人頓時禁不住將她拿出來和闕妙朱進行比較,闕妙朱笑語嫣然,自信而銳利。而蘭令月顯然則是不同的,她容貌是可人的,樣子是動人的,可是卻隱隱有一種孤傲的感覺。若說闕妙朱給人的壓迫力是富貴風流,而蘭令月給人的壓迫力則是濃濃的鋒銳,讓人頓時生出鋒銳如刀的這般感覺。
而伴隨在蘭令月身後的,仍然是那個烏色衣衫,給人以烏衣風流美感的男子。墨舒的面容雖然少了幾分血色,卻也是仍然是有著令在場眾人迷醉的魅力。特別是聯想到蘭因月喜愛養男寵的傳聞,在場女子都是又羨又嫉,只恐怕蘭令月也有與她母親一般毛病吧。
而隨著蘭令月眼波輕輕流轉,那玉容之上卻好似有一絲清光從蘭令月的面頰之上流過!
隨即蘭令月卻是不管不顧,走至了月藍面前。
那眾人尊敬之極的月藍小姐,這些日子被追捧無數的月藍小姐,如今卻是盈盈站起身,側過身一福。她竟然給一個被闕氏逐出斗寶大會的下賤質子給讓座。
眾人頓時一驚,鴉雀無聲。
方才眾人還有幾分疑惑,如今蘭令月卻仿若不管不顧,竟似硬生生的當眾打臉!
在場之人的面色也是變得極為精彩,神色各異。
如此直接,如此粗暴,竟然生生引得現場安靜下來。這蘭令月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成算。
月藍則仍然氣定神閑,卻親自舉起了酒壺,給蘭令月倒了一杯酒。
這酒自然是上等的,然而這倒酒之事原本應該下人來做,月藍這般行事,真可謂是直接將真相公諸于眾了。
而蘭令月也不得不從心里稱贊月藍是個人才,她扮演高高在上的月氏公主羞澀靦腆,高貴大方,如今又能坦然自若表演好自己的角色,那就是趁機捧捧自己。
闕妙朱卻也是有些呆怔,這個蘭令月也是未免太過于膽大包天,不將在場諸位給放在眼里。與此同時,闕妙朱心下也頓時生出了滔天怒火!
「蘭令月,你做下了這等事情,居然還肆無忌憚,莫非不將在場諸位放在眼里。不錯蘭氏在敦煌也不容小視。可是也是容不得你們一手遮天。」
闕妙朱巧舌如簧,極盡挑撥之能事,且言辭銳利,有咄咄逼人的姿態。而蘭令月卻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伸手輕輕的捏住了一枚白玉色般的杯子。
今日這闕氏招待西域貴客,一器一物都是極好的。而蘭令月手中的杯子也是最為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並且質地細膩,分明生出了幾分秀潤的光彩。
眾人看著蘭令月這般動作,不知為何,竟然覺得蘭令月的這種姿態是極美的,美得仿佛是一副畫,讓人不忍破壞。
蘭令月凝視著手中玉杯,口中緩緩說道︰「闕三小姐果然很會說話。」
隨即她當著眾人的面,緩緩的,用力的將這枚玉杯摔得粉碎!
那玉杯清脆的聲音頓時回蕩在眾人耳邊,方才蘭令月舉止還如此柔緩,誰也不曾料到她突然就來這樣子的一個動作。
「闕妙朱,今日你若以勢壓人,我蘭氏也不容欺辱。我身邊所帶的侍衛雖然不多,但是也能夠為我戰死在這里。若是你繼續這般惺惺作態,我也陪你講講道理。說到講道理,我蘭令月自認也是一個很會講道理的人。」
闕妙朱容色微凜,卻也是冷聲說道︰「你蘭令月弄出一個假貨,壞我闕氏此處聚會的規矩,挑釁在先,又能有什麼道理?」
「假貨?」
蘭令月微微一笑︰「闕三小姐你話也不用說得太難听了,今日我說月藍是真的,你說這位月離卻是真的。既然各執一詞,不若拿出證據出來又如何?月藍身上有月氏火焰令,這可是闕三小姐你自己親手驗證的,不知這位月離公子,又有什麼憑證?」
闕妙朱皺眉︰「蘭令月,你如此姿態,你分明已經承認——」
蘭令月無辜說道︰「我承認什麼?只是月藍小姐極有教養,並且十分客氣給我讓了位置,又給我倒了這麼一杯酒。我自然承情,若有人往她身上潑污水,我當然要幫襯一二。」
流氓!在場之人心中頓時想到了這個詞。這個蘭令月,也實在是太過于流氓。
月離面頰頓時漲的通紅︰「我們月氏的火焰令,乃是被不肖子孫給偷了去,故此方才失落在外。所以雞鳴狗盜之徒,方才能擁有這枚印章。」
實則此物乃是月氏一名不肖子孫給輸掉了,不過此事乃是闕氏的恥辱,月離自然是不是很願意提起來的。
「這位月離公子乃是我專程從月氏請來,他的身份,我自然是能保證。」闕妙朱也補了一句。
「那也真是太巧,闕三小姐可知我們蘭家與月氏也是一貫相熟的,並且這位月藍小姐也是我專程從月氏請來,她的身份,我自然能保證。月氏如今少與外界接觸,只恐闕三小姐也少見月氏之人,說不準認錯了也是不一定。」
蘭令月談笑嫣然,緩緩說道︰「既然各執一詞,就不知三小姐能拿出什麼證據,能讓我心服口服。」
闕妙朱卻也為之語塞,她只是匆匆將月離給接過來,哪里又還想了那麼多?
蘭令月乘勝追擊︰「相反月藍不但有這火焰令,還有闕氏親賜的玉牌一枚。而這枚玉牌正是闕氏制作,作為各位參加斗寶大會的憑證。而這塊玉牌,同樣也是被闕三小姐你親手檢驗過的,自然也是檢驗出了,這枚玉牌乃是真物。那就不知道,這位月離公子,可有這枚玉牌?不會連這塊玉牌,同樣也不曾在月氏了吧。」
月離冷哼︰「你們處心積慮,設下這般圈套,自然是處處算計。」
蘭令月隨手將那枚玉牌扔在了桌子上,輕佻之意展露無遺︰「如此說來,這位月離公子實則就沒有這樣子一枚玉牌了?參加斗寶大會的客人自然需要這樣子一塊玉牌方才有資格入內,若是沒有,作為有資格主人身邊的隨從、晚輩,也是能到此處。既然這位月離公子沒有玉牌,不知你是在場哪一位的隨從、晚輩?」
月離更不是滋味︰「蘭令月,你,你不要辱人太甚!」
蘭令月輕輕一拍手︰「如此說來,你既沒有玉牌,又不是哪一位的侍從、晚輩,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里?」
月離更是面紅耳赤,驀然拂袖而去。
便是月氏沒落了,他也還是有幾分先祖傳下來的傲氣的。眼見月離拂袖而去,闕妙朱一時也是無語。
這些月氏族人,實則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枉費自己心思。有自己在這里,便是月離真沒有玉牌,也是能順利留在這里。只是這月離臉皮太薄,受不得這一兩句重話,竟然去了。如今自己倒少了幾分底氣了,這也實在是讓闕妙朱恨鐵不成鋼。
偏生蘭令月還一副我便是說謊也極為有理的樣子,卻也是讓闕妙朱為之氣結。
更不必提蘭令月還笑吟吟的在闕妙朱耳邊說道︰「闕三小姐便是要將人逐走,下次還是要證據周全才是,免得得罪可賓客,我也為闕氏擔心啊。」
听到蘭令月這般說辭,闕妙朱面上恨色更是加深了幾分。
眾人也是對蘭令月的口舌另眼相看,這般銳利討巧,只恐怕黑的也是能被她說成白的。
這一次闕氏的面子,確實是大為受損了。闕妙朱掩下了心中殺意,心忖自己失策竟然讓蘭令月鼓動舌頭將那真正的月氏族人給說走了。如今自己再與蘭令月爭執,卻也只是糾纏不休,只是讓外人看了笑話,平白鬧得這次斗寶大會淪為別人的笑柄罷了。
隨即闕妙朱又掃了嵐一眼,若要殺死蘭令月,讓嵐出手便可了。光明聖教的殺手可謂是防不勝防,有這些人出手,闕妙朱也相信蘭令月必定是會難逃一劫!
想到此處,闕妙朱的神色也是定然了幾分,只回到了自己位置之上,做到了那若無其事的態度。方才她還氣急敗壞的模樣,如今卻是一派大方,別人看在眼中,無不佩服闕妙朱可謂心機了得,能屈能伸了。
闕妙朱一想到這次闕氏準備展出的寶物,她面頰之上也是不由得頓時多了幾分笑容。
待自己將此物展出,想必也能風光一番了。
蘭令月淺淺一笑,舉起了酒杯,頓時將杯中的葡萄酒水一飲而盡。闕妙朱也許以為,自己讓她顏面盡失,只是做到了如此而已,可是她待會卻會讓闕妙朱知曉,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回擊。
闕妙朱為了打壓蘭氏,故意當眾將自己貶低得極為不堪,甚至扯出自己質子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恣意嘲笑。
蘭令月黑色的眸子之中浮起了漣漣的水光,那一抹溫柔卻也是最是溫柔迷人,卻又浮起了一絲狡黠。莫非闕妙朱,就當真準備這般算了不成了?
楊丹目光禁不住落在了蘭令月的身上,看著蘭令月因為喝醉了酒的關系,面頰之上頓時浮起了一絲淺淺的嫣紅。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在算計別人,可是不知為何,那份狡猾和妖嬈之中,偏生透出了一絲天真無邪的感覺。這兩種近乎極端的感覺,卻也是讓楊丹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甚至有一種被蠱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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