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此刻闕北離竟自輕輕的搖搖頭說道︰「妙朱你何錯之有,其實這件事情之上,你可是一點錯也沒有。」
闕妙朱頓時抬起了腦袋,並且眼中多了幾分驚訝之色。她知道父親是素來偏愛自己的,只是就是再如何的偏愛,也不會如此的維護。故此闕妙朱心下也是極為不了解闕北離的話。
「你又有什麼錯呢?其實這次斗寶大會,你已經做得極好了。而之所以失敗,並不是因為你的疏忽,也不是你的無能。而是你根本比不過蘭令月,沒有蘭令月有智謀,也沒有她那般的沉穩風度,冷狠膽魄。如今蘭令月方才十多歲,就有如此手腕,便是你爹當年,恐怕也是不如這個小妮子。她雖然只是一個大周的質子,雖然曾經在大周唯唯諾諾,甚至宛如奴僕之流一般淪為那些權貴子弟取樂的工具。可是你偏生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乃是厲害的。她的心計手段,也許就是在這卑賤可憐的環境之下磨礪出來,並且靠著隱忍熬過了一切。便是再換上一次,妙朱你再如何小心,其實你也不會是蘭令月的對手。蘭氏有這樣子一位少主,確實是蘭氏的榮幸,也是難怪蘭因月不顧眾人的反對,非得將這個小女子立為未來的繼承人。」
提到了蘭因月,闕北離眼中竟似生出了一絲異樣之色。
而闕妙朱卻也是因為這樣子一番話,面頰頓時漲得通紅。闕北離這樣子的一番話,倒是比真心辱罵而讓闕妙朱心生慚愧。
「爹爹,你說女兒不如她?」
闕妙朱喃喃說道,這個賤婢,都是這個賤婢,方才是讓自己被爹爹看不起。還有便是楊丹,楊丹也是對那個賤婢另眼相看,而分明是對自己不理不睬。而這真是,可惡至極!
「對你確實不如她,我雖然不知道蘭令月是因為什麼說動了易家那位易娘子。對付區區一個寧曉海,竟然是讓易家願意站在蘭家那邊。如今想來,可能是蘭令月的個人能力,讓易家娘子願意下注。至于那東昌國太子高加里,你可知曉,前段日子,東昌爆發了馬瘟。東昌為何是那些小國首領之首,那只是因為東昌的鐵騎真可謂是西域無雙,讓人敬畏有加。要知道這些馬瘟一旦爆發,可是能動搖東昌國的國本。」
闕北離看著闕妙朱,卻讓闕妙朱莫名心虛起來。
「可是女兒听聞,那東昌的馬群中瘟疫乃是早被控制了。」
「不錯,不過你恐怕卻還不知道,那些治療馬瘟的靈藥,可是蘭氏那邊提供的。最初高加里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你覺得他若是知道了,又會對蘭氏如何?」
看到蘭令月行事,闕北離卻也不得不承認,蘭令月實在是太多心思了,這份布局可謂處處都有埋伏。
而這些埋伏卻也足以讓闕妙朱上鉤最後當眾丟臉。
闕妙朱听聞之後卻也是頓時語塞,也是自己太大意了。她只道高加里是貪圖月藍的財富和美色,所以前去獻殷切罷了,哪里還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樁公案
「萬物有枯就有榮,樹葉春天會抽出新枝,秋天卻會生出敗葉。故此我們闕氏經營多年的斗寶大會,卻是終究會有一日失去在西域之中那尊榮的位置的。我也想過,任何一個家族,是絕對不可能繁盛而不衰敗的。可是我更想過,無論天意如何,闕氏一族的聲威,便是絕對不能在我闕北離手中打開。」
闕北離啪的打開了窗戶,這扇窗戶正好對著大街,正好亦是能將這大街之上的景物一覽無遺了。
只見一輛馬車,卻正從街道之上緩緩行駛而來。
以闕妙朱的醋意,她卻也頓時知曉,眼前的馬車乃是屬于楊丹的。
她當然也知曉,這一次蘭令月是隨著楊丹一起離開的。
故此當闕妙朱看到了這輛馬車時候,心中頓時泛起了酸味。
蘭令月和楊丹就在這馬車之中,這兩個人可謂孤男寡女,也是不知道究竟曖昧,只恐怕這兩個人便是在這馬車之中不知廉恥的親密了。
她不但失去了爹爹的歡心,而且還失去了楊丹。一想到楊丹那般絕色姿容,闕妙朱內心之中則頓時酸澀無限。
「爹爹,你定然不要放過這蘭令月。」
闕妙朱喃喃自語,有蘭令月,只恐怕自己今生也得不到楊丹的心。她早就被這個男人俘虜,一顆心都在楊丹身上。呵無論是誰,要奪走她的楊丹,她都不會放過這個人。
「這一次,我領了闕氏私兵一千人來此。」
闕北離淡淡的說道,那雙眸子之中卻是分明多了幾分堅決。
「蘭氏又如何?比起讓蘭氏得到一位如此優秀的繼承人,我寧可冒下風險將這蘭令月除掉。蘭令月啊蘭令月,要怪就只能怪你實在是太優秀,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璀之,而你就是那林中要被人摧折的秀木,注定也是英年早逝。」
闕妙朱悚然一驚,听闕北離之意,他竟似要擊殺蘭令月,用那一千私兵,將蘭令月斬殺于海溪城中。
這不是什麼暗殺,甚至是一場正大光明的宣告,沒有絲毫的掩飾,甚至抱著開罪蘭氏的風險。可是如此氣魄,如此手段,卻也是以闕妙朱性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一時間闕妙朱也是驚訝莫名。
只是旋即闕妙朱這心中又頓時了然了,只有如此,才能洗刷了闕氏的屈辱。來日這斗寶大會,仍然是神聖而不容欺辱的。就算闕北離手段那般殘暴又如何?就算這般行徑惹人非議又如何?闕北離能讓人懼,卻也總好過讓人對闕氏生出幾分輕蔑之心。便是事後要諸多斡旋,可是闕氏仍然霸氣宣布,所謂闕氏不可欺便是這般道理。在西域誰的拳頭硬誰的道理就大,這原本便是一樁人盡皆知的道理。
說到了贊同,闕妙朱自然亦是萬分贊同的。除掉蘭令月,原本是闕妙朱心頭願意的。
只是闕妙朱如今面上透出了幾分惶急之色︰「爹爹,只恐怕此事尚有考慮的余地也不必如此操之過急。爹爹也是知曉,我一直便是想要收服楊丹,如今楊丹也在那車中。如此聰明能干的人物,若能收入闕氏麾下,那麼闕氏也是如虎添翼,爹爹的霸業也是指日可待。還請爹爹讓女兒去告訴楊丹,讓他快些離開,我們目標原本卻也只有蘭令月一個人。」
然則闕北離卻是當著闕妙朱,輕輕一搖頭︰「妙朱,你曾經說過,楊丹乃是一個出色的人才。我相信你的判斷,你也曾說過,闕氏招攬楊丹會對闕氏有好處,我也放手讓你去做。實則這些年來,楊丹也享受了闕氏不少方便。我的女兒自然是最為出色的,你如此姿容才智,便是不露真容,在西域也有不少裙下之臣為你而瘋狂。你喜歡楊丹,對楊丹用情,我何曾有半點干涉,只因為我相信我最得意的女兒眼光,也相信你的分寸。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原本便是不錯的道理。難道我的女兒便不嫁人了不成?故此我也是對你百般縱容,千般容忍,只盼望你能有一個好的歸宿。這份拳拳慈父之心,你又可曾明白呢?」
闕妙朱垂下腦袋,嗓音也是微微有些哽咽︰「爹爹是對妙朱極好。」
平心而論,闕北離那麼多的子女之中,他確實是最為疼愛闕妙朱。
「可是那個楊丹,我相信你對他情根深種,他卻只是對你是戲弄的心思。在他眼中,你也根本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也是入不得他的心。我看你非但沒有將他拿捏住,讓他動了加入闕氏的心意,你反而成為了人家囊中物了。妙朱,我不得不說,你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既然如此,倒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除掉這個楊丹。妙朱你也不必太傷心了,我們闕氏女兒,原本也不應該這麼的沒骨氣的。」
闕北離語調之中頗有安撫的味道,可是卻又是那麼的堅決。闕妙朱卻是一下子軟倒在了地上,她不由得跪下來哀求︰「爹,你放過楊丹公子好不好?我不求你饒了他,不如你讓我們闕氏的私兵不要殺他,將他捉來,就當給女兒出氣。你說好不好呢?」
她就是不甘心,自己為楊丹付出了那麼多,要是楊丹就這麼死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豈不是全部都成空了?
更何況像楊丹這樣子的人,這個世上又能有幾個呢?沒有,一個也沒有!
他就像是闕妙朱一定想要得到的寶物,雖然這件寶物並不歸她闕妙朱所擁有,可是闕妙朱就是想要得到,就是想要擁有。若是得不到她就會不甘心到極點,就會一輩子都是記掛著。
若是得不到楊丹的心,那麼她寧可將楊丹捉住了,讓他一輩子都對著自己,再不能去看別的女人,也不能去喜歡,更不能對著蘭令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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