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逃出了行館,在月色之中,悠然紫色的身形格外顯眼,馬車邊上藍月靜靜站在等待,見到悠然前來,向前幾步,還未說出口,便听得悠然低沉的話語響起︰「回馬車上再說。」
看著身後偌大的行館,藍月心中了然,遂不再言語,扶著悠然徑直上了馬車。
「主子,一切可還好?」
馬車咯吱前進,卻在馬車里響起沉重的對話。
「還好。」不過簡單兩字,卻讓悠然臉色欲滴出血來,君冥近在咫尺的五官似乎還在眼前,慵懶的話,帶著一絲檀香的香味的氣息仿佛還能聞到,愛恨不得!
「怎麼?他沒將你叫去問話?」
藍月知道悠然口中所指的他是誰,不敢悠然如此放肆,只得恭敬道︰「剛才主子進去之後,清冽便來問了我幾句,也不過是一些稀疏平常的話。」
「稀疏平常?」悠然不屑,她可不信他們行事會是稀疏平常,卻也不在此事上再做糾纏,風吹起簾帳,帶動悠然的發絲,深邃的眼眸看向馬車外漆黑而又寧靜的夜,是自問,亦或是自言自語道︰「他究竟是為何要下山呢?」
可惜,夜是寧靜的,不能回答告訴她那一團團無盡的黑暗盡頭,誰也看不清是什麼,就像人心,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心中所想。
回到顧王府時已近戌時末,燈火通明的王府只為等待悠然的歸來,管家在門口翹首以待,馬車的聲響遠遠傳來,顧管家臉上大喜,待到馬車停下,立在一側,笑道︰「郡主,您回來了?王爺說了,讓您回來了去書房見他。」
悠然一早便料到顧辰等她一回來便會找她談談,畢竟在君冥身邊最久的人就是悠然了,于公于私,都應該謹慎得了解清楚。
于是、頷首︰「我知道了。」
率先踏進燈火通明的府內,直奔顧辰書房方向。
透過大開的窗戶,悠然一眼便瞧見了在書桌前看書卻眉頭緊皺的顧辰,微微停頓了幾步,心中暗自想著對策和該說的話,好半響,才復又踏進書房之中。
停在門外,輕聲敲門︰「爹爹,是我,悠然。」
「進來吧。」從顧辰話語中的語氣,悠然听不出一絲端倪,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進入。
「爹爹這麼晚了找女兒何事?」假裝鎮定地走近書桌前,含笑看著眼前蹙眉不已的顧辰。
「悠然,這麼晚回來,你師父是否和你說了些什麼?」在悠然面前,顧辰並未繞圈子,直入主題。
悠然頓時呆住,卻在下一秒飛快緩過神來,故作神秘︰「爹爹為何想要知道這些?」
顧辰並沒有像悠然一般存在顧慮,直言直語︰「一向不聞世事的聖清山,如今,也已步入官場,進入紅塵,聖清山從來沒有此先例,白晝卻打破所有的祖訓,其中的意思免不得讓人深思,你是白晝大師的弟子,今日又詳談了如此之久,我是想在你這了解清楚,你師父白晝大師,是否有別樣的心思。」
听到顧辰的話,悠然心中冷笑,看吧,師父,就算我不問,皇上不問,自有人擔心從而調查,若是你心懷不軌,最好捂嚴實些,若是被人查出來了,可沒那麼容易月兌身!
悠然相信,自白晝大師入官場的那刻起,他身上大師的光環便消弱了幾分,年復一年下來,或許在官場上以他的能力和勢力能混的游刃有余,但在百姓心中,光輝的白晝大師形象卻不再有!
「爹爹何出此言?其實師父的想法悠然也是了解,如今安國表面上風光無限,是各族爭先進貢和巴結的對象,但誰也不知道其底下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國家日漸的腐敗往往是從內部開始,若是這個內部已被蛀蟲蛀空,那麼這個國家便岌岌可危矣,外敵往往是外在因素,若是國家強大,何必懼怕這些外敵。」
悠然字字珠璣,分析得頭頭是道,一時之間顧辰真不好再說些什麼,思索了片刻,才又問道︰「這些話,是你師父和你說的?」
「是,師父曾了解天下局勢,將這一一分析給我听,這就是師父自己的見解。」
顧辰微微一嘆︰「如此看來,你師父確實是個不可多得之才,只是……」
「只是師父擔心怕出現奸臣把持朝政一事,是嗎?」
顧辰的顧慮悠然如何不知,不僅是顧辰這麼想,那些年老的安國大臣心中也有這麼一絲顧慮,安國是謹家的天下,決不允許改朝換代,佞臣謀位!
「悠然,這些你都明白就好,爹爹我並不想看到這一場景的出現。」
悠然沒有說話保證,因為在她心底,對于君冥的下山也是存在猜測和遐想。她本身就是恨透了君冥,此情此景又怎會替他做更多的辯護。
看著悠然默不作聲,顧辰心中也明白幾分,在顧辰心里,一個是師父,一個是爹爹,兩邊都不能欺瞞,只能沉默以對,當下勉強笑道︰「好了悠然,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早些休息吧。」
悠然欲言又止,看著顧辰含笑的臉龐,還是沒能將話說出,輕輕福身︰「那悠然就先告退,爹爹也早些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嗯。」
悠然緩緩退出,小心地關上門,月光傾斜而下,將悠然的身影投射在冰涼的石板之上,一步一腳印,沉默著走著。
「主子。」看著悠然落寞的臉色,藍月在一側擔憂呼喚道。
悠然從遐想之中回過神來臉色笑意勉強,不言語,微閉雙眼,再次張開眼時,卻止不住的風華。
陰謀又如何,殺戮又如何,重活一世,本就是想要將這一池水攪渾,畏首畏尾,反而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對于連惜,怕她狗急跳牆,傷及瑾柔。
對于君冥,怕他心狠手辣,覆滅安國。
以至于,太多的錯過,太多的柔弱擺露在陽光之下,讓人小覷。可誰又知道,十年磨一劍,顧悠然,早就不是原先的顧悠然了!
夜色濃郁,在這濃郁之中,更多的陰翳散發,一道黑色人影閃動,飛快的身影淹沒在夜中,在悄無聲息的顧王府中,明月閣內,愁眉女子黯然坐在榻上,手邊一盞欲將要熄滅的燈盞,搖曳不停。
驟然,燈盞最終熄滅,房中一道晦暗的氣息出現在皎然面前,冷眼不語。
皎然倏然站立起來,黑暗之中也能看見那黑衣人明亮的眼光,皎然激動的神色在黑衣人眼中頗為不屑。
「顧皎然,你太讓主上失望了。」
黑夜人搖了搖頭,眼光順勢而下,看向皎然的腿部,輕蔑的神色閃現在眼中。
顧皎然倏地跪倒在地,懾懾發抖的恐懼被刻意的隱藏,強自鎮定︰「我知道自己讓主上失望了,本來一切都是順風順水,自從顧悠然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這一切都是那顧悠然害得我,還望主上能明察。」
「明察?」黑衣人嗤笑︰「顧皎然,你太小瞧主上了,你在京中的所作所為莫非主子不清楚?你被陷害一事莫非主上不明白?可是你為何沒有能力在顧悠然的陷害之下自保?這些年主上盡力培養你,莫非培養出了一個廢物不成!」
黑衣人毫不留情的話讓顧皎然臉上青白交錯,憤恨,卻又無可奈何,還是低下語氣,哀求道︰「我知道主上定然對我失望之極,可是,只要主上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定然會像顧悠然討回一切!」
「哼!討回一切?顧皎然,你有那本事嗎?」
顧皎然眼中含蓄著淚水,卻強硬地將它咽下,竭力讓自己堅強︰「有!」
黑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顧皎然,眼中戲謔的神色一閃而過︰「好,你記住,這是你的承諾!關于你的腿……這是主上讓我帶來的丹藥,相信幾日之內便能如初,傷好之後,主上希望你還能讓主上看到一絲有價值的地方!」黑衣人從袖中取出一粒藥丸,在皎然滿懷希望的眼中,遞給她。
「是,我一定不會讓主上失望。」皎然歡喜接過藥丸,沒有任何懷疑和遲疑之色,一把服下。
看到皎然服下,黑衣男子冷笑一聲,不再多做糾纏,閃身,消失不見!
直到確定黑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皎然才顫抖著站立起來,卻突然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再次摔倒在地。
「啊——我的腿!」
似火在燃燒般的疼痛在顧皎然的腿上蔓延,猝不及防,皎然痛苦的慘叫出聲,死命地抵住下顎,咬住下唇,手抓上令自己快要麻木的腿,冷汗直冒。
臉色青白,汗滴滴下,疼痛讓她意識逐漸模糊,卻不能陷入昏迷,不知過了多久,酷刑般的疼痛才漸漸消散,而顧皎然卻早已被折磨得不堪一擊!
虛弱無力的站起身來,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腿上的傷已經全數好了,欣喜之余,滿是怨恨的仇怨。
顧悠然,這一切都是你賦予我的,好好做你顧王府的嫡女郡主不好麼,非要與我為敵,既然你決意和我為敵,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之後,鹿死誰手,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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