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李勒男爵笑了。
財富的真正價值,就在于在合適的時間和合適的地點,用在合適的對象身上,得到最合適的效果。
當李勒男爵廣場,看到台上的乍倫頌大師時,他就知道原本的計劃很難實施。
老李勒已經猜到今天對楚文奇的審判將會被桑普達子爵那條狗高高揚起,再輕輕放下。因為雪莉和楚逸歡這兩個小東西的關系,桑普達這條忠犬不可能對楚文奇一家施以辣手。他們真正要的也並不是楚文奇,而是從老李勒這里搶走的那份名單,那份無比的功勞。
所以老李勒打算在審判結束後,讓三名強大的殺手同時出手,將楚文奇夫婦,包括桑普達子爵這條狗一起干掉。
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襲擊,鮮血將染紅審判台,也會讓老李勒心中嗜血的野獸得到安慰。同時老李勒也敏銳地感到,楚逸歡並沒有逃出城,因為璽潤城可怕的擁堵,以及孩子對父母本能的關心。刑偵專家老李勒的直覺幾乎從錯過,他用曾讓無數案犯的目光犀利地掃視著人群,他感到楚逸歡就在他們中間。顯然這個該死的小東西很好地偽裝了自己,但是老李勒絕不相信,眼睜睜看到父母橫尸面前的小東西能忍得住。無論如何他都會露出異狀,無論是停留片刻也好,是哭泣落淚也罷,此時另一位黑暗中的舞者就會揮出致命的利刃,用小東西的鮮血來祭奠老李勒即將離開的生命。
假如,假如這個該死的小東西不出現,或者已經逃走了,或者他的城府真是那麼深,能完全控制情緒的話,老李勒也不會懼怕他將來的復仇。因為,小東西的仇人是共濟會,是共濟會為了滅口發起的襲擊。而老李勒至少完成了一半的計劃,同時也干掉了凡爾賽的左膀右臂,在余下的生命里,他還有時間將復仇進行到底。
但老李勒的計劃再次受阻,因為乍倫頌大師。這是一位可怕的神力者,四名殺手同樣露出了畏難的情緒,他們只是雇佣兵,而不是來送死的。
當然,如果乍倫頌不出手,那又是另一回事。李勒男爵的腦筋飛速地運轉,然後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人犯還沒有招供,台上的康夫就已經開始了定罪公訴,這說明,作為國王特使的乍倫頌大師已經與桑普達那條狗達成了協議。楚文奇必須有罪,一份名單也必然會出現,這份功勞和利益的分潤者也包括乍倫頌大師。
但關鍵的是,楚文奇的死活對乍倫頌大師來說無足輕重。他們並不認識,更沒有交情,也許桑普達子爵那條狗會想辦法把楚文奇保下來,但只需要名單的乍倫頌大師不會。
李勒男爵立刻讓一名潛藏在人群中的心月復前往大師府上,同時送去五十枚太陽晶石作為訂金,並送去一個承諾︰在事成之後老李勒將再贈予乍倫頌大師二百枚晶石。這幾乎是李家一半多的財產!
對于這名強大的神力者,老李勒不可能,也不敢賴賬,接下來他只有等,他帶著鼓舞的心情等待著。他至少有八分的把握乍倫頌大師會接受這個交易,用幾條無足輕重的狗命換取一大筆財富。
而現在,老李勒終于感到了成功的喜悅,那名法官顯然得到了大師的授意,而桑普達子爵那條跳起來的狗,也在大師的警告下乖乖夾起了尾巴。
好啊,讓我們等待吧。老李勒陶醉地眯起了眼楮,開始欣賞下一幕。
兩瓶藥水被送到了審判台上。
其中顏色發黑的是瘧蚊藥水,飽含毒素的藥劑在水晶瓶里不安地晃動,仿佛一大群黑瘧蚊正要破瓶而出。而顏色發綠的這瓶是神力泯滅藥劑,是奧秘魔法師們提煉了豬頭鷹、黑甲蟲的血,多環蠕蟲的肉,以及烏翅焦木等材料制成的。它帶有瀆神地性,專門用來對付3級以下神力者。它可以讓受刑者的力量全部消失,並且終身不能再修煉神力。對于一名神力者來說,這是最可怕的懲罰。
乍倫頌大師輕輕扭開了瓶塞,鑒定無誤,他點了點頭。兩名憲兵恭敬地接過藥水,送到了楚文奇面前。
另外四名憲兵緊緊貼住了楚文奇,兩名扳著他的雙手,一名扳著他的腦袋,另一名用劍抵在了他的腰間。
這是一次強制執刑,還有兩名憲兵部隊的元素魔法師在一旁監督,假如楚文奇膽敢反抗,除了劍以外,熾熱的火球也會第一時間將他燒焦。
眾人屏息凝氣地看著這一幕。
「文奇!」梵妮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涌了出來,她同樣被幾名憲兵牢牢控制著,幾乎動彈不得。
楚文奇飽含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他低聲道︰「再會。我愛你。」
「我也愛你。」梵妮失聲痛哭。
這一幕讓台下一名婦女發出了同情的啜泣聲,但立刻被她的丈夫制止了。他們是曾經受過楚文奇幫助的鄰居。
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受刑者。綠色的藥水被送到了楚文奇的嘴邊,憲兵們使勁掰開他的嘴,捏著他的鼻子,一雙沉穩的手將藥水灌入了他的嘴中。一些綠色的藥液順著他的嘴邊滴落了下來。
水晶瓶很快就空了,憲兵們松開手,楚文奇立刻癱倒在地上。藥水中可怕的毒素和腐蝕力量將在5分鐘內擴散到他身上每一個毛孔,讓他所有的神力都無法使用,並且在幾天內將它們浸蝕一空。
5分鐘,台下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台上只有梵妮抽噎的哭聲,桑普達子爵早已捂住了臉,這一幕多看一眼就讓他越痛苦。
一名憲兵看了看手表,其他人再次將半昏迷的楚文奇架了起來,黑色的藥水又被灌下。瘧蚊藥水對神力者無效,這有先後次序的講究。
很快,楚文奇就開始劇烈地發抖。藥水生效了。
他們任他躺在那里,然後法官高聲道︰「根據乍倫頌大師滇議,現在宣布,對在這一起破獲潛藏的共濟會份子的案件中,立下功勞的有關人員的獎勵。」
「霍山先生,因為舉報有功,升職為副隊長,獎勵金幣2枚。」
「污點證人科里,因為積極配合,為粉碎叛國者的陰謀提供了重要證據,特免于對其褻瀆罪的補充懲罰,並獎勵金幣1枚。」
霍山和科里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去他媽的,這兩個小人。桑普達子爵恨恨地想道。
法官威嚴的聲音還在響著︰「最後,現場發賣奴隸一名。這名奴隸曾經是罪大惡極的楚文奇的妻子。起價一枚金幣,價高者得!」
桑普達子爵痛苦地閉著眼楮,從今天起他和楚逸歡結下了死仇。雪莉一定也會恨我的。他確信自己被逼上了一條絕路。
但是如果眼前這一關都過不了,就沒有以後了。子爵不是沒有想過魚死網破,可是他沒有辦法對付一名4級的神力者。即使索朗扎克大師也不可能出手幫助他,宮廷魔法師們畢竟還是一個整體。或者,用足夠的代價換取索朗扎克大師的幫助。但這個代價應該很昂貴,應該是很大一筆財產,即使一名貴族也難以負擔。
想到這里子爵忽然明悟了,有人同樣花大價錢買通了乍倫頌。這個人要楚文奇一家的命!這個陰狠的狗東西除了李勒男爵以外還能有誰?
桑普達子爵噴火的雙眼睜開了,他使勁掃視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雖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老狗李勒就在中間。自從這條老狗的計劃被誤打誤撞地打斷後,兩人已經進行了數次無形的交鋒。而現在這條老狗佔了上風!
但子爵醒悟得太晚了,即使他現在願意付出更多的代價來買通乍倫頌,結果已不可改變,梵妮即將被發賣。
法官宣布奴隸價格的聲音已經落下了很久,場中仍然無人響應。群眾的同情心佔了上風,他們又想起了楚文奇夫婦的善舉,哪怕這是故意的偽裝,楚文奇要對付的只是國王,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
「怎麼,沒有人願意出價麼?一枚金幣,就可以得到這個漂亮的奴隸,她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法官勸誘道。
但除了一陣竊竊私語聲,沒有人站出來回答。輿論的方向是不利的——竟然沒有人民和王國威嚴的法律站在一起,以表達唱和之意。正在法官準備宣布流拍,並將梵妮送進奴隸市場時,台下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我出價,一枚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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