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痴念道長本來欲要報名的,結果因為修為不夠被打了回去,見著凌雲被擄走了,幾人也紛紛聳肩,干脆就將小沙彌帶到下面去休養恢復去了。一路,身後有一人一直尾隨,那人便是小沙彌的胞弟。
這廂,燈火繁華的當口,大師姐一臉微笑的站在那兒,司空靈竹慢慢走了上去,說道,「大師姐。」
大師姐臉上依然掛著笑,只是此刻再看,竟多了一分淒涼。司空靈竹的聲音也忍不住帶著絲絲酸意,「他已經走了!你回回神吧,不用再裝了。」
大師姐這才宛若失神的一般,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司空靈竹,身子一點一點的頹喪了下來,若不是司空靈竹連忙扶著,只怕早就軟癱成一泥塊了。
「哦,走了啊……走了……走了好!」
司空靈竹鼻子一酸,濕潤爬上了眼眸,小心的扶著大師姐尋了一處沒人的地方,慢慢坐了下來。緩緩覆上大師姐凌亂的發髻,細心的梳攏到後面。
「他……終于要走了。」
大師姐伸出兩手,努力睜大著眸子想要看清楚兩手,司空靈竹酸脹著眸子,一把握住大師姐的手放在心口上,有些竭斯底里的吼著,「憑什麼!憑什麼她什麼都沒做,卻還是那麼輕易的就贏得了宇文師兄的心!憑什麼大師姐你這麼多年,為他做了那麼多事,為他不舍晝夜的忙著忙那,還要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你裝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是沒贏得他的心!他為什麼還是看不到你!」
不知道說了多少個「為什麼」,司空靈竹說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眼前就是一團氤氳,模著大師姐兩手中的粗糙,司空靈竹雙手都開始微微發抖,無力撢起眸子看著她,「大師姐,這是為何啊!」
「靈竹想了十余年,從通,為何是她!」
「好靈竹,哭什麼?」大師姐抬起司空靈竹的臉龐,那張臉上早已淚眼婆娑,淚水不住的滑落,楚楚可憐的美得著實驚人動魄。大師姐愣了會兒,細心的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掉,微笑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晚了一步,便步步都晚。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憑什麼,更沒有為什麼。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道凌雲不好,可是卻有人將她當做寶。你道宇文拓天是寶,可是在有人眼里卻猶如一根草,可以想欺壓就欺壓!」
「可是!大師姐,我們當成寶一樣舍不得上一下的人,憑什麼被人這麼棄如敝履,這樣看著她踐踏我們的心頭肉?」司空靈竹吼道,哽咽的咽了一口唾沫,這唾沫咽的格外艱難,似乎要將滿腔的抱怨都咽下去一般。司空靈竹淒涼的說道,「背棄生父,拋下師尊,千里迢迢為她打造一片江山繁花似錦,為她洗手束發。可是她是怎麼對待師兄的?與這麼多人牽扯不清,尤其是逸仙那廝,明明就是師兄的生死勁敵,她卻還一直牽扯不斷!」
司空靈竹後面的話,大師姐似乎一個字都沒听進去,嘴里輕聲念叨著剛才司空靈竹那一句話,那一句扎進她心窩子里讓她細細微微卻疼的揪心的話。
「我們當成寶一樣舍不得上一下的人,憑什麼被人這麼棄如敝履……」
淚,慢慢盈上眼眶,這句話宛若在她的心頭上開了一道口子,里面各種滋味都翻滾了出來。輕輕的握著司空靈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大師姐視線慢慢有了焦距,聲音干澀無比。「她腰間的玉佩,是在他十五歲生辰之際,我曾花了三個月不眠不休煉制出來,怕他不收裝作無意放在魔獸體內,讓他得去的……」
司空靈竹一怔,呆呆的看著大師姐,舉起她的手,說,「十五歲……莫非你手上的這道傷疤就是那次……」
大師姐縮回了手,猶如被抓到錯誤的小孩子一般有些無措的眨著眸子,下意識的咬住自己的唇,「別告知他。」
司空靈竹這就受不了了,騰地站了起來,「我看,不止那個玉佩吧!還有宇文師兄其他的東西,都是大師姐你拐著彎拿給他的吧!」
大師姐眼神飄向了遠方不再作答,司空靈竹受不了的恨恨道,「大師姐你為他做了這麼多,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拱手讓人!別忘了,在別人眼里,在所有人的心里,你都是他命定的妻子!終有一天,他還要明媒正娶將你娶回去的!」
說著,司空靈竹揮手欲走,大師姐攔住了她,輕聲道,「別去。師尊曾說了,他是我的劫,而我卻不是他的注定。是我自己傻要撲上去,不顧一切的愛上了。說到底,不過是我自己在自導自演罷了。」
「師尊說的?」司空靈竹愣住。
大師姐點了點頭,積蓄了這麼久的淚,仿佛找到了缺口瞬間涌出。帶著哽咽的聲音,她的聲音輕的似乎沒有重量。
「師尊說,他是我的劫,我不是他的注定。他是天煞孤星,終將孤獨孑然一生,但鑰匙卻握在她的手中,她……是他的命運!」大師姐淒迷一笑,「其實……鬧夠了的人,其實是我。鬧夠了,我也該散了。」
「大師姐……」
司空靈竹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似得。大師姐破涕為笑,親昵的罵一句,「傻丫頭!大師姐沒事,倒是你,適才明知是在做戲,卻還是一意孤行將她帶了過去,看到那一幕。等下讓你師兄知道了,定饒不了你!」
「哼!」司空靈竹聳了聳鼻子,「靈竹才不信,宇文師兄會為了她然後來怪罪我!」
大師姐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惹來她臉上掛著淚卻吃吃的笑開了,大師姐略帶擔憂的道,「你還是得注意點,只怕一切關于她的事,宇文都不會有何理智。」
「而且她,並你所說的那般不堪!僅僅兩個月,從天階大圓滿到偽帝階,而且在神秘之境中能為救契約獸而深陷陷阱,這樣的人豈會差的了?且不說這些,但說,能夠讓他為她一傾心便傾了這麼多年,那便定有她的長處!身為一名女子,可以活的如她這般如蒲草,再多艱難困阻都努力不放棄,不依附不攀比,活的驕傲自在,她,值得他對她的付出。」
「好啦……」司空靈竹撒嬌的揪著袖子甩來甩去,忽然像想起什麼,對著大師姐道,「大師姐,這次你來的正好。虎坤森林發生這等事,你覺得是何人在後作祟呢?莫非真的是……」
說起了正事,兩人便都變得正經起來,一問一答開始徐徐說來,畫面唯美而安詳。而在安何堡的左邊乾合森林今晚迎來的,可就不那麼平和了。
當這兩道人影降臨後,如果只是災難的開始,那麼當其中一道人影,將幾道小小的黑影扔走後,乾合森林就是末世的到來了!
凌雲瞪大著眸子,氣的不行。「你為何要把小肥鳥和白狐扔走!」
「非禮勿視!」
宇文拓天冷酷的丟出這四個字,把凌雲氣的差點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冷星孤月,你將我帶到這里究竟想干嘛!等下可別叫師娘誤會了……」
「夠了!」宇文拓天忽然爆吼一句,滿眼隱忍的看著凌雲,「你就那麼迫不及待要在我身上安個女人嗎?」
凌雲也被他氣的不行,听著他沖著自己吼,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強偽裝又開始松動起來。咬緊牙關一臉憤然的看著他,鼻尖還是他身上傳來的細微女人香。
見她又不說話,宇文拓天頹敗的後退一步,松開了她的肩膀。這一松開,凌雲便忽然失了力氣,趔趄了一下,宇文拓天不得不上前一步將她擁個滿懷。
「吸——!」凌雲倒吸了一口氣引起了宇文拓天的注意,宇文拓天疑惑的將她的衣袖撩開。剛才被他抓過的地方早已紅腫青紫一片,肌膚被掐出來的痕跡半天都沒有消散。
宇文拓天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雄,從懷里拿出傷藥,遞給凌雲。凌雲仍然咬緊牙關當做沒看見一般,將自己的衣袖放下來,轉身就走。
宇文拓天所有的怒火也被瞬間挑起,渾身猶如綁著個炸彈,隨時可能爆炸開來。狠狠拉回凌雲的手臂,看著她倔強的小臉,俯首吻了下去。凌雲先前還掙扎一番,最後被宇文拓天直接禁錮住所有動作,凌雲反而內心悲涼的停止了動作。
這張唇如此溫熱,如此熾烈,嘴里想必還留有她的余香吧?想著,凌雲就淒涼無比,連他用舌頭慢慢描繪自己的唇形都讓她覺得一陣惡心反胃!想著,身體也給了反應,凌雲胃里一翻騰,連忙撇開頭干嘔了幾下。再回頭,宇文拓天的臉已經黑到不能看了!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宇文拓天道,「我的吻就讓你如此反感到想吐嗎?你究竟要我拿你如何!」
說完,有些頹唐的長嘆了一口氣,「你就不能讓我放心一下嗎?」
這一聲長嘆,直接鑽進凌雲的心里,盤旋在心頭,一下一下著她的心。凌雲騰地站起來,毫不遲疑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啪——!」清脆的聲音,回響在森林內,久久不能消散。
而兩人,皆呆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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