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祺懷疑村長是死去的三當家變得,一直拿話誑他。他這會兒心中充滿疑問,但村長比他還忙,早尥蹶子跑的不見人影了。
他頓了頓,還是不改初衷,決定去小月問個清楚明白。他搖起扇子就走,差點把他師妹忘記了。得虧範晴喚了他一聲︰「師兄,你去哪兒啊?是不是去鎮上看那個三當家的人頭?」
「那個待會去看,先去小月家,走,師妹。」羅祺率先提步往村東而去。
昨夜下過大雨,小路上都是泥濘,兩人雖說都有一身武功,但如果施展輕功,在大白天飄來飄去的話,會被村民認為是鬧鬼了。所以兩人少不得老老實實的走路,如此一來,鞋子上免不了沾上了泥巴。
羅祺還好些,身材頎長,一雙鷺鷥長腿,走路也干淨俐落。範晴腳底七八成新的繡花鞋糊的不成樣子了,連裙角邊都沾上零星的泥巴,她一路上苦笑連連︰「師兄,你走慢點,我的鞋子里怕是浸上水了。」
羅祺忙停住步伐,回頭看著師妹狼狽的模樣,不禁也笑了起來︰「你這樣子怎麼成?要麼你先回去,要麼去小月家換雙鞋子,不過,她家有木屐,待會我向她討要一雙來給你用用。」
範晴想了想,還是堅持道︰「去小月家吧,我鞋子左右是髒了,總不好半途而廢啊。」
去村東要經過曬谷場,羅祺和範晴邊走邊說著話兒,遠遠地就听到曬谷場一片暄嘩聲,其聲之大,仿佛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不下地去了,全跑來曬谷場了。
寬大的曬谷場平平整整,可地勢較高,完全不受雨勢影響。然而村人都愛惜這塊地兒,並沒有在曬谷場上亂踩,大家都聚在旁邊的空地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羅祺撥開擁擠的人群,往里一看,發現村里有不少年青人都在這里。他們一個個抬頭挺胸站得筆直,排成一排排,正聚精會神的听前面的一個人講解著什麼,尚有不少青年陸陸續續的加入進來,被人編成一排。
羅祺耳聰目明,又是個同行人,一听就明白那人是在講解一套拳法,偏生那個講解拳法的人,他有些面熟,定楮一看,這不是阿九的主人嗎?雖然他很懷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主人,但他听小月喚過這個人的名字,是小風的還是小陌的那個。
「羅公子,你也來啦。」
羅祺因武功好,殺土匪時又在最前而,再加上一副英俊多金,風采翩然的形像,在棲鳳村人氣向來蠻高。邊上的村民都認得他,俱客氣地一一同他打招呼。
羅祺在棲鳳村素來也不怎麼擺譜兒,尋常都是和顏悅色的,顯得平易近人,馬上就問大家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村里最近時而發生匪亂,時而要打土匪,時而還有人要來屠村,最後又化險為夷,這日子過的可謂風雲迭宕起伏,驚心動魄。也正因為如此,大伙兒的心理素質得到了鍛煉,一個個居然越來越處驚不變了。
面對羅祺的提問。村民們皆面不改色,有人道︰「羅公子,這是小風師傅在教年輕的娃子們練拳,小月姑娘道這叫強身健體。」
有那口才較好的,就補充道︰「羅公子,是這樣的,昨夜發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那個要來咱們村子做孽的三當家被拈花一笑抹了脖子。可小月姑娘讓咱們千萬不要松懈,怕有那不長眼楮的還來,便請了這位小風師傅來教娃子們練練拳腳。」
羅祺頜首︰「嗯,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總有些人不帶眼楮出門。」
因有人提起拈花一笑,大家的話題立刻又轉了方向,興味盎然的談起三當家的人頭上的疤戒,以及他臉上刻的畫兒來。
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羅祺听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帶著範晴直奔萌紫玥家里而來。
……
萌紫玥比羅祺還不如,羅祺好歹起床了,她老人家卻還窩在榻上睡的人事不醒。
羽千夜擔心她餓壞了,屢屢進來看她,可每次都見她呼吸平穩,臉蛋酡紅,儼然好夢正酣的模樣。他也曉得她累慘了,便沒怎麼吵鬧她,反倒月兌衣上了榻,摟著她小憩了一會兒。直到听到外面傳來羅祺懶洋洋的聲音,他才緩緩睜開黑眸。
羅祺每次來萌紫玥的家里,那跟去自個家里差不多,反正萌紫玥又不鎖門,他也就把自己當主人。不料今兒跑來一看,萌紫玥院子里的大門鳥槍換炮——柴門換成了結實的木門。還由里閂了門閂。
「咋回事?」羅祺劍眉一挑,烏黑的眼楮眯起,小月換門的事他昨天便知道,問題是閂著干嘛?他剛要伸手敲門,冷不防院門忽然打開了。
院門是袁越打開的。他客氣的道︰「羅公子,範姑娘,早。」
羅祺乍一見是他,便瞪著他︰「你怎麼在小月這里?小月呢?」他不認識袁越,只知道他是那個小風和小陌一伙的。
袁越倒也老實,一五一實的回答︰「我家主子在這里,所以我在這里。至于小月姑娘,她尚未起床。」說罷,他還請他們兩位請來。
羅祺好看的眉眼當下一沉,黑密的睫毛微動,心里閃過幾絲不好的念頭,他的主人是誰?為何這麼早在這里?小月為什麼還未起?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事,自打他認識小月以來,她每日都是很早便起床了。
他唰地一聲收起折扇,不假思索的往院子里而去。
然而,他僅往里踏了三五步便停住了。
院子里,簡陋的灶房前,一位錦衣繡金的男子沐浴著陽光負手而立。斜飛的烏眉,燦然美目顧盼含情,鼻直丹唇,修長的身材筆直而俊挺。通身氣度尊貴不凡,優雅而自信,渾身隱隱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威儀逼人。
如果不是他臉頰上各有兩塊黑斑稍嫌破壞美感,這位男子堪稱絕美,令人找不到半點瑕疵。
羅祺眼中烏雲翻滾,面無表情的端詳對方片刻,聲音沉沉︰「阿九。」雖然這人與阿九面貌炯異,可羅祺卻直覺對方便是阿九。
羽千夜長身玉立,不置可否,淡淡瞥了他一眼,緩緩地道︰「羅公子,這麼早來找小月,可是有事?」
「阿九,你究竟是什麼人?小月呢?她知道你就是阿九嗎?」羅祺的聲音不再懶洋洋,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寒意。
羽千夜微斂眉,靜靜地道︰「這好似與羅公子無關。」
羅祺正要說話,主屋內突然傳來萌紫玥略帶沙啞的詢問聲︰「誰在外面?」他急忙大聲回道︰「小月,是我,你沒事吧?」
羽千夜步子微動,似乎想進屋,但看著眼前緊盯著他的一男一女,他便依舊駐足原地,一言不發。但也僅僅只過了那麼一瞬,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轉身,施施然的向主屋行去。
羅祺在後面揚聲道︰「阿九,你……」
羽千夜頭也不回,純澈的聲音坦坦蕩蕩,如珠濺玉盤︰「羅公子,我是來照顧玥玥的,服侍玥玥的,所以你完全不必大驚小怪。」話落,他已翩然推門進去。
羅祺在外面氣的頓足,覺得這個阿九真是太囂張了。
範晴從頭看到尾,由始至終未發言,此時卻道︰「師兄,他真的是昨天那位阿九嗎?到底哪個才是他的廬山真面目?還有,他臉上的兩塊黑斑是真是假?莫非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貼上去的?」
羅祺雙眼滿是忿恨,咬牙道︰「阿九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那兩塊黑斑,看起來也不像做假。」
範晴不知為何覺得有些遺憾,微嘆道︰「那倒是可惜了,這阿九倒是位少見的美男子喲,看他那周身氣度,好似謫仙下凡。」
見師妹對阿九的評價這麼高,羅祺咬唇瞪她︰「吃里扒外的家伙,他比你師兄長的還稱頭嗎?就沒見你這麼夸過我。」
範晴掩唇而笑,聲若銀鈴︰「師兄乃是金麟豈是池中物,一朝遇雨便化龍,豈是尋常人可比擬的?」
這馬屁拍的羅祺心頭大悅,因阿九而生的怒氣也不翼而飛。
卻說羽千夜進了主屋,萌紫玥正散頭一頭青絲擁著被單坐起,乍然見到是他,便惱恨不已,昨夜的發生的事歷歷在目,身上的各種疼痛和不適也在提醒她,眼前這個恢復原貌的家伙便是罪魁禍首。
她咬唇瞪著他,毫不猶豫地揪了枕頭朝他扔去,恨恨地道︰「你個混蛋,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羽千夜微微一笑,輕松探手接過飛來的枕頭,前行的步伐絲毫沒有受到阻礙,幾步便來到床邊,驟然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嵌在懷里。
他滿心歡喜,渾然不覺懷里人的正揣著滿臉怒火想同他算帳,修長的右手撫著她的脊背,輕聲道︰「玥玥,不知怎的,一看到你我便心生愉悅,一听到你的聲音我便覺得春暖花開、鳥語花香,難不成是前世欠你的?」
倒,萌紫玥覺得他真是油嘴滑舌極了,究竟是誰欠誰的啊?但羽千夜撫模她背部的手力道適中,仿佛是在安撫她,令她感到極為舒服,心頭的火氣陡然像被雨水澆過,哧的一聲熄滅了。
羽千夜見她默不吭聲,就垂眸看她,卻見她眼神迷離,似又要昏昏欲睡,不禁後悔自己昨晚上的孟浪,心里內疚萬分。他神清氣爽,猶如饕餮盛宴一樣滿足了胃口,而玥玥卻好似虛月兌一般。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憐愛地道︰「真可憐,一定餓壞了,如果還渴睡,用些吃食再睡好不好?」
萌紫玥倏地清醒過來,望著窗外一片金光燦爛,才發現自己睡到太陽曬。她心內微驚,面上卻盡力保持平靜,冷靜地道︰「還怕今兒也是雨天,沒想到天氣這麼好。放開我吧,我要起了。」
羽千夜依言放開她,轉身去舊木櫃里選了一套新的衣物,並拿了一紅絳色的雕花首飾盒子出來,狀似無意地道︰「昨壞毀了你的裙子,便買了幾套給你賠罪,也不是什麼精細料子,你先將就著穿,日後我再給你置辦。」
不待萌紫玥開口,他卻又道︰「經過鎮上的衛戍所,見許多人圍觀,我便也去瞧了瞧,卻發現有顆人頭掛在衛戍所的門口,你猜猜是誰的?」
「人頭,誰的?」萌紫玥果然被吸引了全副心神,忘記與他算帳了。
羽千夜將衣物遞到她手上,示意她穿上,一邊道︰「三當家的。」
萌紫玥的手頓在半空中了,稍後方道︰「哪個三當家?是蜈蚣山的三當家嗎?」
「嗯。」羽千夜模模她的頭,嘴角微翹,語氣溫柔如初︰「要我幫你穿嗎?雖然我可能不會,但我可以學。」
萌紫玥急欲知道詳情,忙推他︰「你快出去,我自己來。」她本打算昨晚上潛入三當家的營地,尋個機會宰了他,沒料到她沒去成,他卻連頭都被人割了!誰干的啊?這麼巧,居然與她的相法不謀而合。
羽千夜擱下首飾盒,心情愉悅地出去了。
萌紫玥等他出去後便開始著衣,這才發現手中的這套衣物果然是新的,款式和料子卻並非羽千夜口中所說的不精細,相反都很好,繡樣也精美,針線密密。衣襟、袖口和裙角還綴著圓潤的珍珠。毋庸置疑,這衣物並不是棲鳳鎮上所出。
她稍怔了怔,但有三當家的事當頭,她也無暇顧及良多,一並穿上了。
戴首飾時,望著新首飾盒子里琳瑯滿目的金銀玉翠,她滿頭黑線,這是要開比美大會麼?棲鳳村連地主和地主婆都沒有,是個名副其實的窮鄉,姑娘們戴個銀簪子便是不錯了,好些個都是包銀的簪子,還有用木簪的。
她如果戴出去,豈不是要晃瞎一片人的眼楮?
她對著靶鏡插好那根烏漆麻黑的簪子,微一凝神,想了想,還是在首飾盒里挑了一根最普通的珍珠釵,也插在發上,隨後才出去。
秋陽燦爛的院子里,微風習習,羅祺和範晴正坐在大椿樹下耐心的等待。許是女子的直覺,範晴無意中一抬頭便發現萌紫玥出了房門,她微微一愣,似難以置信地道︰「小月?」
羅祺聞言,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旋即也發出驚訝地聲音︰「小月?」
與此同時,萌紫玥也發現了他們兩個,便淺淺一笑的向他們行過來︰「你們怎麼來了?」
羅祺望著她挪不開眼楮,目露驚艷之色,人還是那個人,依舊天生麗質,明眸皓齒,巧笑嫣然間顧盼神飛。不過是換了身稍稱頭的衣物,卻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就見她及臀的長發挽著蝴蝶鬟,斜斜垂于肩側,一根珍珠釵的釵柄沒入烏發中,只露出晶瑩的珍珠,顆顆柔潤剔透,與豆綠色衣裙細工瓖邊的珍珠遙相呼應,清雅動人。
範晴率先反應過來,起身便迎了過去,笑著道︰「小月就該是這樣的,好馬配好鞍,好女配,以前的衣裳太埋沒你這好相貌了,這衣裳首飾從何而來?甚是精美漂亮呢!」
萌紫玥不好說這些都是羽千夜準備的,便笑著拉了拉她的手,「我听說三當家被殺了,詳情如何,你們知道嗎?」
「玥玥,先用早膳,我早上去過鎮上,你有什麼疑問,盡可以來問我。」羽千夜已將早飯擺好,出來尋人。
有人知道第一手消息,又有早點可吃,萌紫玥當然不會推拒。她並非那種扭扭捏捏之人,發生的事抹不掉,人也躲不開,那就面對好了。
羽千夜甚是細心,將怎麼發現三當家人頭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訴了萌紫玥,而同樣也告訴了跟在萌紫玥後面的羅祺和範楮。
末了,他讓袁越拿來個圖畫一樣的東西遞給他們,解釋道︰「這是那人在三當家臉上刻的那幅畫兒,我拓了下來,你們看看吧。」
三人將他臨下的畫兒展開,果然和村長形容的差不多,一個人拈著一朵漂亮的花在微笑。羽千夜本就繪得一手好丹青,這幅又用了鮮艷的顏料,所以那朵呈紅色的花兒就異常的漂亮。只是那個人拈花的人面貌不清楚,與村長口中的佛祖形像相去甚遠。
「蔓珠沙華?」
「曼陀羅?」
「彼岸花?」
三個人,三個說辭,卻都是針對那朵漂亮的花兒。最先說蔓珠沙華的是羅祺。稱是曼陀羅的是萌紫玥,她前世見過這種花。範晴說的彼岸花,和她師兄一個意思。
羅祺手指點著那花兒,懶洋洋地道︰「想不到區區棲鳳鎮,竟然藏龍臥虎,能人輩出。這個拈花一笑促狹成性,行為也令人匪夷所思。而村長大人呢,更是深藏不露、見地非凡,居然憑拈花一笑,便判斷這是佛祖所為。呵呵,不知他是誤打誤撞呢,還是真認識這花兒,佛祖拈花一笑,可不正是拈的這曼陀羅麼?」
說起這個,他想起一事,便問萌紫玥︰「小月,村里人清早練拳的事是你安排的嗎?」
萌此玥當下便道︰「我上次不是同你說過嗎,想讓阿九幫忙的,還沒有具體安排好。」
羽千夜接口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今兒早上便開始練了,讓小風他們幾個輪流教,十八般武藝,他們想學什麼便學什麼。雖說練不成武林高手,但日子久了,身體的靈敏度和反應都會提高許多,只會比那些征戰的兵士強,不會比他們差。」
羅祺倒不太意外,萌紫玥卻有些意外,她以為還需花一番功夫才能說服村民,沒料到已經開始了,自己尚蒙在鼓里。
但無論無何,這是件好事,她誠心誠意對羽千夜道︰「謝謝,我還以為村民大多不願意,因此一直在猶豫,沒料到你竟然這麼快就辦到了。」
羽千夜凝視著她半晌,目光既綿長又溫柔,隨後輕聲道︰「不必感謝我,我也是為我自己。」
羅祺見他當著自己的面兒,居然敢大棘棘的盯著小月不放,心里怪不是滋味,馬上將大黑扇往兩人中間一擋,氣哼哼地道︰「小月,阿九藏頭縮尾,來路不明,且居心叵測,你往後離他遠點。」
萌紫玥冷汗下流,心道,大哥,他來前你不開腔,光會事後諸葛亮,頂什麼用?他都登堂入室了,我還能怎麼離他遠點?
羽千夜斜睨著羅祺,眸若寒冰,微抬手,動作優雅地格開他的大黑扇,輕描淡寫地道︰「羅祺,少杞人憂天!你管天管地都可,唯獨玥玥,你管不著。」
「唰!」羅祺劍眉一挑,手腕倏地一動,折扇夾帶著一股勁風向羽千夜肩頭拂去。冷哼道︰「世間事,小爺沒興趣管,唯獨小月,小爺管定了。」
「大放厥詞。」羽千夜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手微抬,斂聚的風便向羅祺襲去,冷冷地道︰「羅祺,我奉勸你往後離玥玥遠點,她是我未過……」
「啊!」驟然一聲尖叫打斷了他的話。原來羅祺側身避開羽千夜的掌風,卻未料到範晴見他要和人動手,連忙過來勸他,湊巧站在他身後,結果被羽千夜渾厚的內息掃到,整個人撞上了牆壁。
萌紫玥原本正想阻止兩人,奈何他們身手都比她好太多,她慢了半拍,結果就發生了這種事。她連忙奔到範晴身邊扶起她,關切地道︰「範晴,範晴,怎麼樣了?」
羅祺也嚇了一跳,慌忙收了手,也跑到範晴身邊道︰「師妹,對不起啊,師兄不曉得你在身後……你不要緊吧?」
範晴渾身疼的像散了架,眼淚直流,幸好羽千夜擔心打壞屋內的用具,沒用上多少內息,不然她焉有命在。
但光這樣她也痛苦不已,胸口氣息翻滾不休,強忍著才沒有噴出一口血來。見小月和師兄都是一臉煞白,她勉強提了一口氣,喘息著道︰「我沒事……」話音未落,她昏了過去。
「真是要命啊!」萌紫玥萬萬沒有想到吃個早飯也差點弄出人命,忙指揮羅祺將人抱進自己的屋子,看需不需要請大夫。
羽千夜駐足一旁,面色平靜地像個沒事人一樣,萌紫玥惱火不已,忍不住數落道︰「他也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囑咐我兩句,你犯得著跟著和他置氣嗎?現在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不滿意。」羽千夜趁著一時沒人,伸手將她圈進懷里,含笑捻了她的發絲,輕輕把玩,目光溫柔似水,低聲耳語︰「你是我娘子啊,要管也歸我管,他來充哪門子的能人?再說了,是他先動的手,難不成你想讓他打傷我啊?」
萌紫玥鄙視的看著他,不屑的道︰「我記得某人說過,能傷他的人忘記投胎了。」
羽千夜吃吃低笑,覺得她瞪著他的樣子太可愛,忍不住湊上去親她的紅菱小嘴,萌紫玥反應及時的一偏頭,躲開了他的親吻,卻將粉中透紅的耳朵露了出來。羽千夜打蛇隨棍上,立刻含住她貢獻出來的耳垂一頓狠狠吸啜。
「啊……別吸……」萌紫玥怕癢,在他懷中直哆嗦,身子也軟軟的掛在他手臂上。
羽千夜听到她嬌軟的申吟,心神不禁一蕩,又感覺到她飽滿酥胸緊緊抵著自己,立刻開始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尤其是回味起昨晚上那爽到讓他死去活來的滋味,他食髓知味,忍不住將她緊緊抵到牆上,邊喘息著親吻她,邊讓她感受自己那話兒的頻頻悸動。
萌紫玥沒料到大白天他也敢這樣,嚇得心里怦怦直跳。她掙扎不開,正著急地想辦法呢,卻听到羅祺的聲音傳來︰「小月,把你鞋子借我師妹一雙,她的鞋子全濕了……」
羽千夜依依不舍的放開她,好事被打斷,他滿心不悅,又意猶未盡,遂低喘著央求︰「玥玥,趕他們走好不好?我們回床上去,我好難受……」
他長到不可思議的睫毛輕輕顫動,臉上暈著一層胭脂,美目明亮灼人,仿佛燃著一團火。
萌紫玥趕緊推開他,惟恐被人瞧出異樣,連忙伸手抹去紅唇上亮亮的水光,啐道︰「休想,個色胚子,見天犯渾。」說罷,她紅著一張臉逃出屋子,去給範晴找繡花鞋。
煮熟的鴨子飛了,羽千夜難受地斜倚在牆上,悶悶地嘆了一口氣,他們現在是新婚夫妻,不是應該整天膩在床上嗎?為什麼要被羅祺這麼個不識相的家伙頻頻打擾啊?
……
棲鳳鎮乃南水城的一個大鎮,歷史悠久,古色古香。縱然是亂世,棲鳳鎮依舊人來人往,行人摩肩擦踵,街道兩旁的店家仍是熱情的在招攬生意上門。
饒是三當家的恐怖血腥人頭早被取下了,尚有許多聞迅趕來的人前往鎮衛戍所一探究竟。衛戍所不遠處的一家小酒肆里,有零零星星的食客已落座其中。
這些食客中,有四男兩女尤其引人注目,他們看起來風塵僕僕,服飾也與當地的居民不同,仿佛是遠道而來。
他們中有一位身材高大,劍眉虎目的英雄男子仰頭灌了一大口烈酒,隨後將酒碗上往桌上一頓,一抹嘴邊的酒水,沉聲道︰「薩覡師,那顆人頭上臉上的花兒,千真萬確就是曼陀羅,這次總錯不了了。」
被他稱為薩覡師的人,半隱藏在一件連帽的灰色斗篷里,灰白的頭發從帽子里流泄出來,干枯如草。他的聲音粗嘎難听,沙啞的滲人︰「族長,花向南飄,不會有錯的,放心吧,不久的將來便會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