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古林寂靜,無數道幽靈般的身影在林間穿行,一閃即逝,仿佛徹底融入了漆黑的天幕。愨鵡曉
高聳的峰頂,一男子腳點細枝,負手懸立夜空之中,一身緋色長袍袍擺隨風輕擺,他下顎微抬,俊美的臉龐之上,一雙眼看著對面同樣懸浮在半空的灰袍老者的眼中折射著凌厲寒星,菱唇微抿,透著幾分涼薄無情。
灰袍老者左手背負在後,右手輕撫銀須,一雙與男子對視的眼中無悲無喜,顯得極為平靜。
「把東西交出來!」
對視良久,男子薄唇輕掀,出了聲,那冰冷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凌厲而冰冷,沒有絲毫的暖意。
灰袍老者聞言,不禁抖著胡須大笑出聲,「你這人模狗樣的臭小子真是好沒道理,大半夜的帶著一群髒東西闖入我的靈藥峰問我要東西,要東西吧又不說要什麼東西,喂,小子我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靈瑯的笑聲響徹夜空,听得男子眼中幽芒一閃,臉色更加冰冷,身體陡然間浮現出一股黑氣,男子的神情變得更加陰暗詭異,「一把老骨頭,牙齒到還挺利,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黑色飆風帶著雷霆之勢襲向靈瑯,男子右手往虛空一抓,黑芒一閃,男子手中出現一柄奇異的兵器,黑色的大刀近五米長,濃烈而陰森的死亡氣息自刀身溢出。
靈瑯手中碧色長弓一挽,射出一箭,打破黑色飆風,看向男子手中的兵器,神情卻變得極為凝重。
「鬼刀,你是新任鬼谷鬼父?鬼敖呢?」
疑問的話卻肯定的語氣,靈瑯聲音很沉,鬼谷之主為鬼父,上一次交手,還是五十年前,那時的鬼父鬼敖已活了幾百年,其真實形態始終保持著六七十歲的枯槁老頭形象,眼前的男子,並未使用幻術,所以,他可以確定,他的確不是鬼敖。
可是,他卻可以使用鬼刀,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鬼敖,已經死了,而他,便是新一任的鬼父。
鬼刀,噬血噬靈,冥界最邪惡的兵器,也是鬼谷鎮谷之寶,只是,已近千年無人開啟。上一任鬼父的兵器是幽冥奪魂槍。
就連鬼敖也無法使鬼刀認主!
然而如今這個男子居然……
鬼刀出,生靈滅!
看來,今天他是凶多吉少了!
「沒想到這僻壤山野也是臥虎藏龍!居然能認出我的鬼刀,想來也定不會是無名之輩,既然如此,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交出月魂之匙,我便饒過你,否則……」
黑色大刀斜劈,那毀滅的力量,將兩人腳下數十米的土地斬出一個寬數米,深十幾米的巨大溝壑,古木倒塌,根睫破土而出,殘枝滿地,更有許多碩大的樹木都陷入了溝壑之中。
男子後面的話沒說,卻以實際的行動表現了靈瑯若不配合將會承擔的後果,那就是和這片土地一樣。
果然不愧是冥界邪兵!
靈瑯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卻是大笑不已,直笑的男子有些莫名,笑聲止,靈瑯卻道︰「年輕人,我想你是找錯了地方,找錯了人吧,月魂之匙老夫從不曾耳聞!」
月魂之匙,別說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絕不可能告訴他,因為既便告訴了他,他也絕不可能會入過自己的!
鬼刀出,飲魂歸!
「冥頑不靈,」男子微怒,手握刀柄,手中黑色巨刃帶著比先前還要強大的力量,劈向靈瑯。
煞時間,靈藥峰不停的發出爆炸般的聲響,黑氣滾滾,沙石漫天,靈瑯的長天攬月弓亦是不停的漲大,然而弓身的碧色光芒卻是隨著打斗越來越弱。
,靈瑯被黑色刀氣擊中,整個人如同皮球一般,從數十米的高空急速墜下,砸在巨石之上,口中鮮血噴涌而出,真元耗盡,五髒俱損,靈瑯的臉色因巨痛而越來越蒼白。
男子收起鬼刀,眨眼間便來到了靈瑯的跟前,俯視著狼狽的靈瑯,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輕蔑。
「說,月魂之匙在哪里!」
「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不知道!」靈瑯伸手抹了一嘴角的血,苦笑著說道,「如期不信,你大可以使用搜魂**奪取我的記憶,看我到底知不知道。」
「哼,」男子冷哼一聲,定定的望著靈瑯,「你知道的倒還真不少,不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放過你了麼?你說的對,與其費盡心思來審問你,不如奪取你的記憶,方便又快捷!」
寧殺錯,不放過!只有這樣得到的答案才不會摻假!
男子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右手五指成爪,猛的扣向了靈瑯的頭頂,靈瑯瞳孔微縮正要有所動作,猛的,一道銀光突兀而至,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帶著跨越光年的速度襲中男子的右手,居然將那手掌生生的擊穿一個血洞。
男子一雙陰騖的眸子盛滿了冰冷,厲聲朝著幽靜的夜空喝道︰「是誰,給我出來!」
然而,回答他的卻只是一片寂靜,男子將神識放開覆蓋方圓數十里,可是,卻一無所獲,甚至,他連那人是從何方位出手的都無法確定。
突如其來的變故同樣讓靈瑯微愕,然而,卻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知道,只要他現在一動,眼前這個男人的殺著將會再次對準他,所以,他不能動。同樣的,他也知道,經過那神秘的一擊,眼前的男子不會再輕易對他下手。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微風不停的吹拂,四下里一片寧靜,男子手握鬼刀靜立原地,任那鮮血不停的滴落,而他鮮紅的血里,竟似也帶著絲絲的黑氣,只是,男子卻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一下自己受傷的手。
可見,他不止對別人狠毒,對自己亦是如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刻鐘,一刻鐘,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仿佛剛剛那股巨大的力量只是人的一種錯覺,然而,男子手中的疼痛卻讓他明白,那絕對不是幻覺,這里除了他和受傷的靈瑯以後,的確還有第三個人。只是,以他的實力居然都無法窺探出半分。
難道,那人的修為竟比他還要高!
而他出手救了靈瑯,也證明,他與他是敵非友,所以,他不得不謹慎。
刷刷,就在男子思索的時候,數十道黑影由遠及近,很快來到了男子的跟前。那些黑影全都恭敬的跪在男子跟前,整個身體都蜷縮在黑色的斗篷里。
「回鬼父大人,我們已經搜遍了整個狼人山,沒有任何發現。」
男子微微皺眉,沒有說話,手中的鬼刀卻突然間反手刺出去,那刀刃對準的正是已身受重傷毫無反擊能力的靈瑯。然而,那刀尖靠近靈瑯胸口一寸後,卻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任他如何,都無法前進一分。
「是誰,出來!」男子臉色含霜,聲音冰冷已極。
「哎」
空氣微微波動,夜空中,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嘆息。
那一道低嘆,仿佛一把鐵錘敲在男子的心尖,那聲音宛如從四面八方而來,又仿佛是從天際響起,讓他根本無法捕捉,「是哪位尊上在此,請現身一見。」
「鬼谷鬼父,不過爾爾,回去告訴她,她要找的月魂之匙在我這里,一個月後,我會去找她……」
幽幽低沉圓潤的嗓音,帶著長長的尾音,久久回旋在夜空之中。
「請告知尊姓大名,到時,我們也好接待。」男子說完等了好半晌,這才又響起了先前那道聲音。
「你只告訴她,故人來訪即可。」
故人,故人,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故人!難道是他?不可能的,絕對不會是他,可是,除了他之外,又會是誰?
「好,界時恭候大駕!」
男子沉凝半晌,朝著空中說了一句,朝眾人一揮手,六七十人傾刻間化作黑色流光消失在夜空之中。
鬼谷之人消失,靈瑯微微松了口氣,輕咳一陣,艱難的撐起身子,朝著空中作了一揖。
「多謝尊上救命之恩,靈瑯感激不盡,請告知尊姓大名,他日也好報答救命之恩!」
等待良久,空中只余一片寂靜,靈瑯悠悠嘆了口氣,看來,那人已經走了。
只不知,如此強者,到底是何方神聖,又為什麼會出手救他?
•••
寬闊的官道,兩輛馬車徐徐駛過,肖遙坐在馬車里,一雙眸子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不停的變幻,腦子里卻想著其它的事,天歷建國數百年,其勢力也是盤根錯結,本來,她從未想過要參與皇室的爭斗,如今看來,就算是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
她要如何才能在這爭斗的漩渦里獨善良其身呢?
就連當朝太子百里慕也是修士,那麼其它勢力之中,自然也有修士,百里慕為當朝皇後嫡出,除卻彌後娘家的勢力,那隱藏在其身後的修仙勢力才最是可怕。
雖然她已突破大乘後期,可是,依然是敵眾我寡,實力懸殊啊!
就在肖遙的思索中,馬車駛進了一個小鎮,停在了一家灑家的門口。
「肖遙姑娘,已經午時,不如我們在這里稍作歇息再走可好?」秦縛跳下馬車,站在肖遙車廂外,詢問到。
「好!」
斂去思緒,肖遙掀開車簾跳了下來,毫不在乎來往人群的注視目光,和秦縛等人走進了酒家。
厲城離三碌鎮有近八百里之遙,之些日子他們都是日行夜宿,加上馬車速度過慢,所以他們雖然已經走了一個多禮拜,也只不過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罷了。
**鎮說是一個小鎮,卻還不到三碌鎮的一半兒大,其繁華程度自然也不能與三碌鎮相比。
自然的,這里也並沒有第一樓的分號。
酒家共兩層,因為正好是晌午用餐的時間,一樓大堂里早已坐滿了人,所以小二一路將幾人領上了二樓。
二樓坐了三桌,其中一桌是三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中間一桌人五個人,個個腰懸兵器,其中一個大胖子,正抱著酒壇子和兩個中年男人豪飲,還有一個瘦弱的男子,則自顧自的吃著飯菜。、
靠窗的一桌,卻只坐了一個人,然而,肖遙卻是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人。
不止肖遙,便是秦縛和柳鳴軒也是有些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