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肖遙,便是秦縛和柳鳴軒也是有些驚愕!
他怎麼會在這里?
雖然秦縛與柳鳴軒盡量克制,但那剎那間微微緊促的呼吸又怎麼能逃過肖遙的感官,不由的也多看了男子一眼。愨鵡曉
男人正對著肖遙等人正襟而坐,一身紫紅色的絲質長袍,玉冠束發,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卻是透著無盡的涼薄,他的手很修長,宛如女子的手一般,看著那雙手,似乎那手中劣質酒杯也在傾刻間染上了那乳白的霞光,變成了一樽玉杯。
似乎感受到了肖遙等人的目光,男子微垂的頭突然抬起,狹長的眸子與肖遙在空中不期而遇。相比肖遙平靜無波的眼神,男子的眸中卻似斂著春花秋月,訴不盡的纏綿繾綣。
肖遙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面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然而,心底卻是微微震動,這樣的眼神,配上那容顏,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只怕,這世間,沒有任何女人能逃得過那樣的眼神!
不管是百里慕還是她旁邊的兩人,與他相比都遜了不止一籌,肖遙的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另一張瑰玉般的容顏。能與他一較高下大概也只有那個八年前如曇花一現的神仙女圭女圭。
就容顏相比,這個男子觸實有著與離洛一較高下的資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肖遙卻對這個男子生不出絲毫的好感,反而,卻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甚至有絲絲的厭惡,沒由來的,卻是發自心底的厭惡。
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他與她初次見面,只不過是陌生人,他卻用那樣的眼神看她,這不是明擺著的勾引?又或者,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自以為情聖的騷包,的確是讓人討厭!
想到此,肖遙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率先收回了目光,坐到了自己的坐位,而秦縛與柳鳴軒遲疑了片刻卻是走到了男子跟前。
「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踫到五公子!」兩人拱手,由于背對著肖遙,所以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男子眸光掃過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也沒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踫到兩位,只不知秦大公子與柳大公子何時改行成了護花使者!」
說罷,男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肖遙,微微一笑,朝肖遙輕輕頷首。雖然厭惡,但是出于禮貌,肖遙也點了點頭算是還禮。
「五公子說笑了,我們一路游山玩水,巧遇肖姑娘,不過是志趣相投所以結伴同行而已!」柳鳴軒眉頭微皺,正色道︰「五公子切不可如此說,否則會有損女兒家的清譽!」
「哦,游山玩水!兩位真是好興致,正好,我也無事可做,不知可否加入呢?」男子對于柳鳴軒的話不置可否,反而笑著說道。
加入!兩人似乎沒想到男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所以有片刻的沉凝。
「五公子願意加入,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恐五公子貴人事忙,耽誤了公子的要事!」秦縛笑道,面上似歡迎之至,心中卻是截然相反,鬼個求之不得,他巴不得他趕快消失。
「呵呵呵,看來,我還是討人嫌的,罷了,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兩位不必認真,祝兩位‘玩兒’的愉快!我已吃飽喝足,就先告辭了。不過,我相信,不久之後,我們便會再見的。」男子意味深長的一笑,那話雖是對著秦柳二人說的,但是眸光,卻是瞧著肖遙。說完掏出一錠銀子話在桌上,起身施然離去,而他桌上的飯菜卻幾乎根本沒怎麼動過。
秦柳二人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徹底消失,這才對視一眼,回到了坐位。那一眼中的凝重亦是盡落肖遙眼底。
小二很快端來飯菜,如今的肖遙已經渡劫初期,進入大乘期她便不用再食用五谷雜糧,吸取天地靈氣便可維持身體機能的運作。但是,多年來的習慣,加上美食的誘惑,讓她在修煉之余,依然保持著準時食用一日三餐。
但是,顯然的,這家小酒樓的飯菜實在一般,絲毫勾不起肖遙的食欲,所以只象征性的吃了幾口,肖遙便擱下了筷子。柳鳴軒也似有心事,吃的也不多,所以整個桌上便只看到秦縛一雙筷子在不停的揮動。
或許是因為吃的多也拉得多,秦縛很快去了出恭。而桌邊便也只剩下柳鳴軒與肖遙兩人。
柳鳴軒看著眼神望著窗外的肖遙,蠕了蠕嘴唇,似乎有話想說,可是幾次都欲言又止。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肖遙說著轉過了臉,她雖然並沒看他,卻能感覺到他的糾結,對于柳鳴軒這個人,她說不上喜歡,卻也不討厭。
柳鳴軒吸了口氣,猶豫片刻,道︰「肖姑娘,難道你都不好奇剛剛那人的身份麼?」不知道為什麼,對于這個年輕的女孩,因為她的容貌他感到一絲親切,可是更多的卻是敬畏,連他也不知道這敬畏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或許是因為她的那份從容睿智不,也或許是因為她那份極致的沉靜。
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深淵,好像無論多大的風暴都無法激起深淵的一絲回應。
「我問你們就會說麼?」肖遙淡淡的道,「若你們想說,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問,若你們不想說,就算我問了你們也不會說。」
拿起酒壺給柳鳴軒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肖遙端起酒杯喂到唇邊,卻又道︰「能讓丞相公子與定國候世子露出那麼糾結表情的人,其身份應該不難猜吧!五公子,或許,應該說是五皇子!」
子字落地,肖遙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是深的皺了皺眉,這酒太辣!
「柳公子若想說的話,不妨說說這個五皇子的事來听听!」看柳鳴軒不說話,肖遙知道自己的猜測不錯。
其實,這並不難猜,秦縛與柳鳴軒與太子是一路,而從他們兩人的表現看來,這個男人的身份比他們只高不低,比世子與丞相公子的身份還高!除了皇子還能是什麼?而他們稱呼他五公子,那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想必肖姑娘知道太子殿下乃正統皇後所出,而五皇子則是朝中唯一的貴妃,花貴妃所出。」柳鳴軒掃了一眼四周,這才壓低聲音道︰「當今朝堂大致分為兩股勢力,一股以皇後太子為首,一股以花貴妃五皇子為首。皇上雖是早年便立下太子,但是,論文韜武略,五皇子並不輸太子,太子尚未繼位,所以大寶之爭,五皇子亦是不無可能的。」
「所以,你希望我能夠答應與太子合作,加大他的籌碼?」
太子自然是這樣希望的,想要登上皇位,便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甚至擁有自己的軍隊,而這些,哪一樣不是靠銀子壘起來的。雖然他是一名修士,但是,五皇子的隊伍里就沒有麼?
修仙之道,也有修仙之道的規矩,仙修本就是與天爭命,違背天道,違背自然之舉,所以每一名修士都必須經歷渡劫方能化神。而一旦踏上仙途便不能在與塵世有過多牽扯,若輕易斬殺凡人,出手干預塵事,不止會擾亂求道之心,甚至可能種下心魔,最終成為劫數下的炮灰。
也正因為如此,世間修士大多隱于山林,不問于世。
否則,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
「我,」柳鳴軒微微垂頭,再抬起時時,眸子卻變得堅定,「不,我不希望你牽涉進這任何一方。」
「自古以來,皇朝更迭,莫不是累累白骨堆積,我不希望你卷時這場風波,不管逍遙山莊勢力有多大,但是,那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明白麼?」柳鳴軒的神情變得有些焦急,竟不自覺的抓住了肖遙的手。他說雖的隱誨,但顯然,對于太子不為人知的一面,也並非全無所知。
肖遙沒有縮回手,而是定眼看著柳鳴軒,「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就因為我和她長得很像麼?」
「是,」柳鳴軒的目光望著肖遙的臉,一眨不眨,那眸光中似乎充滿了懷念,「十年來,我找了無數的地方,找了無數的人,而你是與她最像的一個。」
說著,柳鳴軒收回了緊握著肖遙的手,顯得有些傷感,「我不知道你與她到底有沒有關系,但是,我希望你能平安,這樣,我的心里會好受一點。」
「可是,你覺得我能夠避得開麼?太子讓你們跟著我,不正是想查出我的底細麼?」
他心里的感覺,肖遙能夠理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一種情感轉移,就像她來到異世後,依然思念前世的親人和朋友,而她也將對弟弟和姐妹的思念,轉投到了爹娘弟妹的身上。只是,想要置身事外,只怕是不可能的。
「這,」柳鳴軒的神色有些黯然,太子的用心,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這也是他所擔心的。雖然說太子並沒有用強硬的手段,但是也並沒有完全打消那個念頭。
太子一天緊咬著逍遙山莊不松口,她便一天都不會安全。
「柳公子的心意,肖遙銘記于心,只是,我們現在再怎麼擔心,似乎都是多余,既然如此,何必去想那麼多,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讓我那麼早死的。正所謂人生得意需盡歡,來,我們喝一杯!」如果老天爺真要收她這條小命,八年前就收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肖遙說完,笑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烈酒下肚,肖遙燦然一笑,自有一股豪情,便連柳鳴軒都受到感染,眉宇間連日來的輕愁淡去不少。
「咦,看你們喝得這麼開心,有什麼高興的事麼?」秦縛回來看到的便是這副畫面,心中頗為奇怪,連日來,肖遙對他們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連笑容都沒有一個,此時卻對著鳴軒笑的那麼燦爛!
「好了,我們要趕路了!」肖遙斂去笑容淡淡的說著與柳鳴軒起身下樓。
「還真是區別待遇!」
秦縛撇嘴,卻又突然想起那兩人還沒付錢呢,正想喊住兩人,可是看了看酒樓里的人又抹不開臉,只好掏出一塊碎銀扔在桌上,連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