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那兩個黑衣人,也理不出頭緒,肖遙決定暫時把這些拋開,順著原路返回天都城,按照原定計劃,來到一座豪華的府邸——丞相府!
相府位于天都城東,這一片居住的都是權貴名流。愨鵡曉
作為御賜丞相官邸,相府的豪華是毋庸置疑的,整個相府布局巧妙,亭台樓閣隱在綠林之中,清澈碧水順著人工渠,靜靜的敞過,匯入一個碩大的蓮池,循環往復。假山林立,小橋彎彎,玉砌長廊,精雕水榭,忖著花紅柳綠清蓮飄香,可謂是相得益彰。
肖遙身形宛如一陣風眨眼間來到一坐幽靜的院落。
不同于其它院落的繁華,這里顯得格外靜謚,院內並未種花,反而種著十幾株金桔樹,葉綠枝茂,長勢很好,可見都有人打理。
院落不大,只有三間廂房,已近子時,院落里的燈火都已熄滅,肖遙閃身進入其中一間廂房,直接進入了臥室,雕花木床上,躺著一名兩鬢斑白的婦人,她的臉色很蒼白,也很瘦弱,顴骨微微突出,眼眶也有些凹陷,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手指也有些微微的彎曲,袖襟一角露出一顆渾圓黑珠。
那是一串佛珠,婦人的手指彎曲,可能便是長期捻佛珠之故!
她雖然睡著,卻似乎睡的並不踏實,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整個人仿佛都被某種事物糾住了心,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悲!
這便是她的外婆,丞相柳宗卿的結發之妻,相府真正的當家主母柳伊雲英,柳是她嫁人後的夫姓,她的本名是伊雲英,多麼美好的名字,可是,如今她卻蒼老瘦弱至此,古代女子嫁人較早,她娘十六歲便生了她。如今肖柳氏三十剛冒出頭,按推算,她外婆就算生孩子較晚,也應該只有四十七八,不到五十歲,可她看上去,卻像是七老八十。
這間房里沒有任何關于男性的用品,甚至連文房四寶都沒有,真不知道那柳宗卿有多久沒有走進這間屋子了。
肖遙輕輕將她的手放進了被子里,又替她掖好了被角,這才伸出右手覆在了她的眼部,真元之力化作柔和的白色光芒穿透皮膚滲入她緊閉的眼楮,片刻之後,肖遙卻間眉頭皺,怎麼會這樣?真元之力進入眼部本來一路順暢,卻突然間受到阻滯……
而此時,城南。
兩道黑影如同兩顆黑色流星,射入了一坐民宅。
這是一坐四合院,很小,然而,這不大的院子里卻被主人圍了一片空地出來,夜半子時,一個掀長的身影竟彎腰蹲在地里,手拿小鐵鍬仔細的翻著泥土。
兩道黑影進入院落,就這樣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
明明長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可是,他的身上,卻仿佛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那麼的優雅。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起身,他的眼楮看都沒有看圍柵邊的兩個黑衣人,也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紫色長袍已經被泥污染,他從旁邊地上的袋子里,抓起一把種子回到了地里,那些細細圓圓的顆粒,很快便順著男子的指縫均勻的散布泥土之中。
做完這一切,男子走到柵邊,將木圍柵門仔細的關好,便如老僧入定般站在柵門邊看著那片土地,這才淡淡的道,「說吧!」
兩個字,如同羽毛輕輕飄浮在無風的半空,無悲無喜,沒有半絲波瀾,卻似乎有種魔力,撓的人心氧難耐,若仔細看的話,你便可以發現,他雙手和身上所沾的泥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那一雙修長的手,如同天地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回主子,任務被破壞,目標也被殺死。」
黑衣女子聲音清冷,語言簡潔,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他家沒有任何反應的主子,接道︰「主子,是百里慕,他突然間殺了出來,打亂了千赤千陰陣的完成,本來他已經被黑鬼重傷必死無疑,卻被一個名女子救了。那個女子實力深不可測,我和冰妖只能先撤了回來。」
「那千赤千陰陣呢?」男子的聲音依然沒有波瀾,好似對他們說的一點也不在意。
「我和冰妖折回的時候,百里慕已經走了,那些燈籠也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應該是被他毀了。」
「那些紅陰燈不是那麼容易毀滅的。」
紫袍男子頓了頓道,「冥冶,冰妖,一定要找到那些燈籠。」
「是!」
冥冶冰妖領命而去,走到半道,冰妖卻突然頓腳轉身道︰「主子,那個女子名叫肖遙。」
紫袍男子依然沒有轉身,冰妖一雙眼看著依然沒有動作的背影,也不管冥冶那奇怪的詢問的眼神,閃身離開。
良久,院中只剩男子一人,他右手往空中輕輕一探,手中多出一件東西,那是一件衣服,衣服的質地並非多好,也並非實下里最流行的款式,而且衣服很短,明顯與他身高不符,男子輕輕撫模著那件衣服,眼神柔和的像一陣春風。
兩天後,肖安肖柳氏順利進入天都城。
秦縛入城之後便返回了太子府,想來,是回去復命了!柳鳴軒也回去了相府。
由于第一樓出入客人太多,為了使二老能夠清靜些,肖遙托姚九炎幫忙在天都購置了一坐典雅精致的宅院,院落並沒有多麼豪華寬敞,但卻勝在清淨,肖遙四兄妹自然也搬了過來。
紅牆綠瓦,草木青青,宅院里一切都已經打點好,姚九炎還特意從家里調來了丫環僕役將院子打掃干淨,桌上也早就備好了酒菜。
「爹,娘。」肖家三兄妹看著二老,欣喜異常。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肖柳氏一直擔憂的心在見到兒女都平安的瞬間也總算放了下來。
「叔,嬸子,遙遙,這些日子車馬勞累,你們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閑聊幾句,肖瓊出口告辭。
「小瓊再坐會兒吧,你和小二他們也都好久沒見了。」肖瓊將他們一路護送回天都,肖柳氏頗感過意不去。
「肖瓊哥,吃過飯再走嘛!」
「就是,我們都已經好多年沒見了。我還有好多話想和你聊呢?」
面對肖家三兄妹的熱情挽留,肖瓊卻抬頭將目光看向了肖遙。
肖遙走到肖柳氏旁邊笑了笑道︰「爹娘,人家肖瓊現在可是將軍了,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反正你們現在都來了天都,以後見面的時間多的是。」
「肖瓊,我就不跟你說謝謝了,替我向李大娘問好。等過兩天,我和爹娘他們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好啊,女乃女乃知道你們來到天都一定會很開心的,我先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肖瓊笑著答應,轉過身,眼中卻盡是失落,她並沒有出口挽留,是女兒家的羞澀,還是?
只是,听到她說要去他家做客,肖瓊臉上復又掛上了笑容。
肖家三兄妹將肖瓊送了出去。
肖柳氏看了看自家女兒,幽幽嘆了口氣,姚九炎也是一臉笑意的看著肖遙,意有所指。肖遙卻並沒有半點不適,拉著爹娘和舅舅坐上桌子,大口吃飯喝酒,任他打量。
「肖叔,肖姨,如果宅子里還缺什麼你們盡管跟我說,我會讓人去置辦。我爹和八個娘知道你們要來,開心的不得了,說是一定要你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我家吃飯,給你們接風洗塵。」姚九炎自顧自的坐下一邊吃一邊道,說起來,他與肖家人交情匪淺,可是,除了肖安後來在油廠工作,到過他家一趟,見過他父母外,肖家其它人,都還未與他家人會過面。
「這怎麼好意思?」肖安連忙說道,腦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上一次去姚家被姚老爺子那幾個夫人圍觀‘審問’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哆嗦,都說一個女人三張嘴,姚老爺子共有八位夫人,一個人應付二十多張嘴,想想,他就覺得恐怖。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肖叔叔,我們兩家什麼關系,那就是一家人,在我心里,你們也就是我的爹娘,你們就把我當你們兒子,當作,去另一個自己家里就行了。你們也知道我是家里的獨子,最希望的就是能有個弟妹,所以啊,你們就別推辭了。」姚九炎一張臉笑得像是盛開的菊花,那叫一個燦爛,他家那八個鬧騰的娘喂,這下可熱鬧了。
「九炎,我和你叔也從沒把你當外人,按理說,我們是應該去你家拜訪姚老爺子,只是,眼下……」肖柳氏臉中閃過一絲憂傷,眼下她實在沒那個心情。
姚九炎挾筷的手微頓,「肖叔叔,肖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能告訴我麼?」看肖安肖柳氏犯難嘆氣的臉色,姚九炎放下筷子又道︰「肖叔,肖姨,你們不是說不把我當外人麼?為什麼有事也不告訴我?雖然我姚九炎沒什麼本事,但是只要有人敢欺負你們,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不會答應,你們只管開口,告訴我到底是誰欺負你們了。難道?」
姚九炎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肖遙,難道是太子找肖家的麻煩了麼?也不怪他會這麼想,去接人的路上,他就在奇怪,為什麼那秦縛和柳鳴軒居然會和他們同行?
「是啊,爹娘,家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說話啊,難道真有人找我們家的麻煩麼?」肖樂臉色一白,自從大姐修理了爺女乃他們之後,她就再沒看到過爹娘露出這樣為難的表情。
「爹娘,你們就說吧!就像姚大哥說的,不管是誰,只要有我們幾個在,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小二更是當即將桌子一拍,氣呼呼的說道。
「大姐。」
「爹娘,就告訴他們吧!這件事,反正他們遲早也會知道的。」肖遙看了看肖家三兄妹,無奈的說道。她本不欲將他們牽扯進來,可是,姚九炎說的對,他們是一家人,家人齊心,其力斷金。更何況,讓他們知道情況,心里有個底也好。至少,可以避免他們胡亂猜疑,反而誤事。
肖柳氏掩面低泣,肖安將事情說了一遍,听完故事,肖家三兄妹一臉震驚,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樣曲折離奇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他們家,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娘,這是真的麼?」
直到肖柳氏點頭,肖天翔才不得不相信,他們的大姐,居然真的不是爹和娘親生的,他們居然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而此時,他們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當年面對***誣蔑,爹和娘居然是那樣的態度。
「可是,可是,娘,當年滴血驗親,我們都看著大姐與爹爹的血融合了啊!難道滴血驗親也會出錯麼?」肖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一點,肖安肖柳氏也不明白,都將目光看向了肖遙。
「那的確不準。」肖遙道︰「這其中的原由我不想解釋,就算我解釋了你們也不明白,不過,你們只要記住,滴血認親,的確不準就是了。」
「二哥三姐,大姐是不是爹親生的有那麼重要麼?難道她不是爹生的,你們就不認她了麼?這些年來,大姐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你們都忘記了麼?大姐,不管別人怎麼看,不管別人怎麼說,在我肖天煜的心里你永遠都是小四的大姐,親大姐!那個疼我們,愛我們,保護我們的大姐!誰也別想把你搶走!」肖天煜走到肖遙跟前抓住肖遙的手說道,他的年齡最小,心思也最單純,對他來說,大姐就是大姐,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
是啊!大姐的身世真有那麼重要麼?
肖天翔與肖樂愣住了,腦子里回想起過往的一切,是誰在他們饑寒交迫的時候,給他們找吃的,在他們被人拐走的時候,又是誰跪求全村人,奔走數里救他們,在他們被人欺負的時候,是誰站在他們的面前保護他們,是她,是他們的大姐,每當他們遇到困難,遇到困惑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保護他們。
他們家之所以能有今天,他們三個之所以能修仙,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都是因為有她,他們的大姐在!
而大姐八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卻還是無怨無悔的保護他們!
八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們一路相扶相持,互相依靠,還有什麼比這些更重要!
「大姐,你也永遠都是我肖天翔(肖樂)的親大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永永遠遠都是。」兩人眼中含著淚水,與肖天煜緊緊抱住了肖遙。
「好,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永遠我們都要做姐弟。」
肖遙抱著三個弟妹,眼中滿是晶瑩,她從來擔心過他們會因為她的身世而與她產生隔閡,因為,人都是有感情的,八年的相處,足以抵過世間一切。
「臭丫頭,干嘛這麼煽情,別忘了,還有我,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姚九炎看得微酸,心中即感動,又嫉妒。
「放心吧,少不了你!」這家伙還說他們,他自己不也是,微微正色肖遙道︰「眼下就有一件事要你幫忙,替我爹娘弟妹量身做幾件衣服,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要回相府,自然得有幾件行頭,否則,豈不是讓別人看輕了去。」
「你放心,這個包在我身上。絕對讓你做夠排場。」姚九炎手自腰間掏出金扇,啪一聲搖開,笑得一臉得瑟。
肖遙一臉黑線,「喂,叫你做幾件衣服,你可把我爹娘弄得跟你一樣!」
「切,你這丫頭,我哪里不好了,為什麼不能像我一樣?」姚九炎眼楮一瞪,一臉的不滿。
「因為我們可不想變成騷包的金雞。」
「什麼話!金雞?想我姚九炎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才華橫溢,舉世無雙,怎麼也著也是一條金龍吧!不是,」好像只有皇帝才說是金龍來著,姚九炎想到這里連忙改口道「就算我不是金龍,也至少是條猛虎吧!怎麼可能是小雞子!」
雞哎!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這個丫頭會拿騷包的金雞來形容他!這也太有損他威武的形象了。
噗嗤,眾人噴笑出聲,這騷包的金雞,還是有些用處的,至少,能逗笑不是!
肖遙也是一臉笑意,只是,看著她娘眼角的苦澀,心中又嘆了口氣,「娘,你不要擔心了,我保證,你和外婆很快就可以見到面了。我一定會讓你正大光明的回到相府的。」
「哪有那麼容易,丫兒,你不知道你外公的脾氣。他是不會讓我進相府大門的。」肖柳氏一臉愁苦,如今找到三個孩子,她只奢求老天爺,讓她再見娘一面,親口告訴她老人家,她過得很好,便于願足以,不敢再奢求其它。
「放心吧,就算他是茅坑里石頭,我也一定會讓他點頭讓你進門的。」肖遙撇嘴道,實在不行,大不了讓外婆和那個老家伙和離,她正好把外婆接回來和娘親他們一起住。
當然,這是不得已之下的打算。那個老家伙最好識相點,否則的話,她一定會讓他面子里子全丟光,攪得他相府雞犬不寧。
晚上的時候,肖遙進入空間,將那夜詭異的事告訴了白澤,
•••
微風輕啟,陽光普照,天都大街,依然繁華喧囂,晨時三刻,三輛華麗的馬車載人載物,緩緩駛過天都大街,高大養壯碩的汗血寶馬拉車,每輛車的車頂都冠著拳頭大的東珠,赤金車身上瓖嵌的七色寶石迎著陽光閃爍著七彩光芒。
如此奢華的馬車本就少見,而此時卻一下便出現了三輛,著實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無數人的囑目中,馬車駛過東大街停在了相府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