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下緩緩墜落地平線,火紅但陽揮灑著最後一抹余熱,將那一片天空都渲染的通紅如火。延綿的山脈起伏跌宕宛如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弧,清水河水宛如一條銀色絲帶,緩緩的飄過。
青山綠水間,綴著一片片樸實的農家小院,偶有幾戶升起了裊裊炊煙。
笨重的老黃牛拉著板車在黃泥土路上駛過,趕車老漢揚著長長的鞭子,時不時的嚎上一首民風純樸的土謠。
炙烈如火的紅,生機盎然的青,縴塵不染的晶瑩,映著那純樸的農家小院和著老漢蒼老淳厚的嗓音,當真是美好的如同一幅水墨畫卷。
牛車上,一眾大嬸小媳婦兒閑聊八卦,偶爾咯咯大笑,肖遙坐在車沿,閉上眼任由徐徐晚風拂面,深吸一口那帶著青草香和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氣,感受著民風純樸的鄉土氣息,覺得格外親切,心靜神明,似乎連靈魂都被洗滌的舒暢。
離洛被擠成一團兒,小小的懷里還窩著一個小二,牛車的顛簸讓他身體很不舒服,不經意的側頭,恍然間竟似看到了小仙女,火紅的背景下,小小女孩雙目緊閉,清風吹起她的發絲,她渾身竟似縈繞著無盡的縹緲仙氣。
心,咚咚咚跳個不停,臉頰發燙,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離洛撫著自己的胸口,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感覺那心竟然像要跳出胸口一般,難道他又發病了嗎?可是為什麼他不會覺得痛苦,反而,那種感覺,竟讓他覺得有些迷戀。
人世間的事,總是那麼奇妙,有的人,或許相處一生,也只會讓你厭倦。然而,有的人,只需一眼,便再也無法忘懷。年幼的他,還不懂得這是什麼樣的感情,然而,那種悸動的感覺卻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
一眼萬年,注定了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身邊沉重的呼吸聲讓肖遙回神,惻過頭,看著離洛似染了紅霞的小臉,微微蹙眉。這小屁孩兒臉那麼紅,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肖遙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離洛的臉色更是紅得像熟透的大蝦,忙拂開她的手道︰「沒,沒事,我只是有些太興奮了!」
興奮,她看他是吃了興奮劑還差不多!
不過他的額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燙,肖遙也算放了心,她可不想給自己撿個病秧子回去,藥罐子則意味著包袱,她可不想多背個包袱。
「離洛表哥,看,快看,前面就是肖家村了,我們快回到家了!」肖家小二從離洛懷里坐起來,指著前面的村莊興奮的大喊。
「咦,村口河邊咋圍了那麼多人呢?哈哈,一定是又在撈魚了。李爺爺,快點,快點,我們也去看看。」
肖遙听了小二的話,定眼一看,村口可不是圍了很多人嗎?像這種不大不小的河流里,很難有大魚,一般都比較常見的是麻魚兒,稱桿子之類的品種。
(麻魚兒︰一種長在小河溝里的魚,大的能長到成年男子一指長一指粗,小可就很小了,渾身麻色,魚小刺也細,在油鍋里跑一跑,連刺也會變得很脆,一點兒不怕會卡著喉嚨。稱桿兒︰因尾巴是紅色,也有人稱為紅尾巴魚。有一些稱桿兒魚背部有環形紋,身長細小,如同小商販常用來稱量的桿稱的桿所以被稱為稱桿兒魚。長的能長到七八尺長。)
這些魚可用來熬湯,味美鮮香。或者家境好點的農家,多放點油,裹點面粉芡粉,放入鍋里炸來吃也不錯,香脆酥口,也是一道美味。
不過,要是發大水後好運的,可能會在河里撈到女圭女圭魚(學名鯢魚,比較珍稀的一種魚類,尤其是野生的鯢魚更是珍貴。)也說不定哦。
肖鐵錘一個猛子跳下了牛車,一路跑了過去,想說抓點魚兒熬湯給他新媳婦喝。肖安也下了牛車,他也想下河撈點魚,給孩子們補身體,不過,又不放心車上的東西,所以只能不緊不慢的一路跟在牛車邊兒上走。
然而,很快肖遙就發現了不對,河里撈魚,大家都會搬石頭堵住一塊河口,采河邊一種叫麻溜樹(一種常見的樹,多長在河邊,一枝多葉,葉小與柳葉相似,稍比柳葉肥點兒。)的樹葉,用石頭砸成汁放入水里,那汁兒可以讓魚兒暫時昏迷浮出水面,所以大家撈魚,一般都會下水。
可是,那些人卻大都圍在岸邊。而且岸上還有好多小屁孩兒,平常那些孩子一听下河撈魚,一個個的都會爭相下水。可是今天怎麼就這麼安份了!
越往近走,肖遙越覺得不對勁,心中也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正在此時,遠處傳來肖鐵錘焦急的大喊。
「肖三哥,快點,嫂子投河了,快點快點……」
肖鐵錘的話仿佛晴天霹靂,砸得肖安腦子嗡的一聲響,腳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爹,快,我們先去看看娘怎麼樣了!」肖遙心中咯 一下,顧不得其它,忙從牛車上跳了下來,使勁兒拽起了肖安就朝河邊跑。小二與離洛也跳下了牛車,含著眼淚,緊緊跟在後面。
雖然清水河的河水不深,但是有幾段河沙被沖走的深潭,水還是很深,足以淹死人的。娘,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肖遙臉色發白,心中不停的祈禱,雖然來到這里只有十天,然而,她卻已經把肖柳氏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初到異世的她惶恐而不安,是肖柳氏的關雄愛,溫暖了她的心,讓她徹底的融入這個大家庭!她說過她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可是她的諾言還現,她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婉兒,婉兒,」肖安腿長,回過神來甩開肖遙,箭一般沖到河邊,看著人群中央渾身濕漉漉躺在地上的肖柳氏,一個趔趄跪倒在地,爬上前,抱起柳婉兒的身體,失聲痛哭。
「婉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啊,婉兒,你這是咋了,你咋能就這樣拋下我和孩子呢?」
「婉兒……」
「哎,這好好的人,咋就跳河尋了死了呢,丟下男人拖著四個孩子,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這肖安一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靈,前些日子大丫剛剛出事,這會兒柳媳婦又尋了短見!」
「呔,啥得罪神靈,還不是肖老頭和肖老婆子做的孽,好好一個大活人,居然給他們逼得跳了河,這老兩口真不是東西!」
「哎,三娃子,人都死了,你就不要再傷心了,好好給柳媳婦兒安排身後事吧!」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勸說,肖遙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光景。
「胡說啥呢?我娘不會死的,不會!我不許你們胡說。」肖遙喘著粗氣像只爆怒的小獅子,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爹,放開娘親,讓她躺平,快點!」
肖遙一邊說一邊上前從肖安手里奪過肖柳氏的身體,將她放平躺在地上,一邊擠壓她的胸月復部,一邊做著人工呼吸,實施急救。她沒學過急救術,會的也只是從電視里看來的,她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是,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絕不會放棄。
村民們見肖遙使勁兒的摁肖柳氏的肚子,又和肖柳氏嘴對嘴也不知道她在干啥,甚至還有人猜想,這大丫可能是被她娘的死給刺激的瘋了,所以才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于是,看向大丫的眼神也更加同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肖遙臉上落下豆大顆顆的汗珠,看著肖柳氏依舊緊閉的眼瞼,听著小二低低的啜泣聲,一張小臉越來越蒼白。
醒來啊!快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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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桿兒,麻魚兒,麻溜樹都是農村的土叫法。呵呵,逍遙小時候在老家,便經常用那種方法下河模魚,樂趣無限,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懷念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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