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妹種田記 第20章 少女的心思

作者 ︰ 言囈

重點看管的犯人在自己的地盤逃跑了,蘇然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她以為王府內外都有侍衛把守,便掉以輕心了,造成了看管上的疏忽。她看著丫鬟們如搗蒜般磕頭,內疚油然而生,也不知道誠王接下來的懲罰會是什麼,但作為此事的責任人,她卻沒有資格求情。

看著誠王冷若冰霜的臉,她只能放低姿態,以期求得一個從輕發落的結果,她走到他的跟前,掀開裙擺納頭拜下,雙手交疊在身前,額頭抵著手背,靜靜地伏在地上等他發話。

原本還在不住地磕頭求饒的下人們,見她這番做派,也漸漸停止了叩頭,跟從他們的主子,伏在冷磚上寂靜等待。

寒風吹拂過她的發絲,刺骨的涼氣從掌心和膝蓋處一絲絲鑽入她的身體,小腿處漸漸有些發麻。

「罷了,讓你身邊的丫鬟來回話。」誠王嘆息一聲,轉過身子,當先進了綠灣小築得屋里。

蘇然看著他的背影,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站起身揉了揉發涼的膝蓋,有些擔憂地看了晴枝一眼,見晴枝臉色虛白,眼神呆滯地癱軟在地上,蘇然知道她被嚇得不輕,便走過去輕輕將她攙了起來,對身後的一眾僕從發話道︰「你們都起來,等著傳話吧。」

說罷,也扶著晴枝進了堂屋。

屋內的爐火上架著銅爐,蘇然取過茶具,親自替誠王沏了一杯香茶。

「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誠王手執茶盞,坐在紅木椅上,寒著臉命令道。

「是。奴,奴婢們起先聚在一處抹骨牌的,後來不知怎麼了,就打了一個盹兒,醒來後,就發現廂房的鎖被打開了,人也沒了。」

「難道四個都睡著了麼?」

「是,是的。」

「那廂房的鑰匙由誰收著的?」

「是奴婢……」

「今日看守廂房的人是誰?」

「因是女眷內院,沒有侍衛看守的,平日里是由前院的小夏子看管的。」

「小夏子何在?」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夏公公听見傳喚,立刻敲門請示,他低垂著眼神,大冷奠竟急出了一頭汗水,失態,他急匆匆地拽著袖子,抹抹光亮的腦門,一骨碌跪了下來,尖著嗓子說︰「回殿下的話,奴才是小夏子,西廂房一直是由奴才看守的。」

誠王將一口的茶水重重放下,震得茶盞蓋 當一聲,掉落在桌上轉了兩圈,小夏子一個激靈,雙手死死揪住身前的衣袍,大氣也不敢出。

誠王微微前傾身體,一陣壓迫感無形中產生。

「犯人逃跑的時候你在做甚麼?」

「奴才該死,奴才,睡,睡著了。」夏公公語帶哭音,又重新重重地磕起頭來,沉重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蘇然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磕出腦震蕩來,雖然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一把。

對于眼前的情景,誠王顯然早已司空見慣,他並沒有阻止,只是停止了問話,拇指尖緩緩摩挲著茶杯口,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節奏明確的磕頭聲一直維持著,眼看誠王一直自顧自地沉思著,也不知還要持續多久,蘇然實在有些不忍心,狀似不經意間清了清嗓子,誠王這才回過神來,重新發話道︰「你們倆先下去領十板子,容後發落。」

小夏子磕到腦袋發昏,出門時差點撞到門柱上,待他們二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蘇然望著他們互相攙扶的背影,輕輕合上了門。

此時,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了,誠王沒有發話,蘇然也不好貿然離開,此刻的她也是進退兩難,只好找個角落立正低頭,暗暗琢磨著請罪的說辭。

而誠王仿佛忘記了蘇然的存在,徑自離開了座椅,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須臾間,他行至窗戶邊,順手推開了門窗,神色凝重地觀察著外面空曠的院落,握在窗框上的雙手漸漸收緊。

「這里是個**的小院,沒有後門,究竟是怎麼逃月兌的?駐守在各個府門的侍衛也沒有發現異象,難道他們還藏在府里麼?」誠王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著,黯啞的嗓音透露出幾分不甘。

這次事件恰巧發生在蘇然和誠王都不在府的時候,並且還有人跟蹤了他們,將他們困在府外拖延了幾個時辰,又知道廂房鑰匙的保管者,明顯是有內鬼接應。蘇然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一個懷疑的人影,她走出門外,掃視了一圈還候在門外,規規矩矩地排成一排的下人們,卻並沒有看見那個身影,不禁眉頭一皺︰「桑霓在哪兒?」

「回姑娘,之前見她往西邊去了,還沒有回來。」人群中一個灑掃的丫鬟回話道。

誠王聞言從屋內踏出,對著楊錚吩咐道︰「去找。」

不大功夫,桑霓被領回來了,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她緊緊咬著下唇,搓著指尖,淚眼汪汪地看著蘇然和誠王。

「我追到西門口,正見她朝門外探頭探腦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楊錚站到蘇然和誠王的肩後,輕輕回復道。

「不是的!」桑霓被這番說辭刺激得激動異常,她握緊拳頭貼在唇邊,眼淚淌水般落下,「我是擔心姑娘的安危,才去門邊等候的。」

听了這個解釋,蘇然下意識地嗤笑了一聲,說桑霓會真心關心她,真是個黃的笑話。

見蘇然一臉不信的表情,桑霓急得滿面紫漲,大步跨至誠王的面前,噗通跪在他的腳邊,扯住他長衫的下擺,哭訴道︰「請殿下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守候在西門口,等著姑娘回來的。」

誠王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雙頰潮紅,仿佛將要背過氣的樣子,靜默了片刻。而後,他出人意料地彎下了腰,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目不轉楮地凝望著她的雙眼,四目相對,萬籟無聲。

足有一分鐘,他才抬起頭,眼神依然平靜無波,對蘇然輕飄飄地說道︰「不是她,內奸另有其人。」

听見誠王開口維護,桑霓終于破涕為笑,雙目愈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

只憑一通嬌弱可憐的哭訴,就武斷地就否定了她的猜測,蘇然的心里燃起了一股無名火︰「既如此,是我造次了!」

她硬邦邦地回道,垂著眼退到一邊,不再搭理桑霓和她那j□j果的眼神。

雖不知他們兩人有什麼瓜葛,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們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只是讓蘇然想不通的是,桑霓平日里在她的眼皮底下規矩的很,怎麼能有機會接近誠王的?

戌時將至,夜幕微垂。

蘇然留在晴枝的房內,查看著她的傷勢,幸而懲戒之人下手較輕,冬天衣服厚重,皮膚上只有些許紅腫,蘇然輕輕地將涼津津的藥膏抹了上去,晴枝把臉蒙在了枕頭里,耳朵邊羞得紅彤彤的。

「我知道你心氣高,今兒下午在那麼多人跟前丟了面子,不過這事確實是我們疏于防範了,只希望殿下派出去的人能抓住他們吧。」

「不,姑娘,我不是害羞,我是氣得!」晴枝把蒙在臉上的枕頭扯到一邊,咬著牙說,「今兒這事擺明有內鬼,我可不信桑霓那蹄子能月兌得了干系!」

「殿下信她,說這些都無用,還是快快把傷養好吧,」蘇然面無表情的回應,見她滿臉不甘,想要反駁的神情,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嘴,「什麼都別管了,安心靜養,後面的事情我來處理。」

話雖如此,但這件事情實在有些棘手,他們連犯人如何逃跑都不知道,仿佛這兩人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一招瞞天過海實在巧妙,何家又扳回一城。

蘇然揉著抽疼但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四下里寂靜一片,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呆望著秋香色暗紋帳頂,神游天外。

門口突然傳來嗚嗚的低吠聲,還有急切地刨門聲,最近倍受冷落的小黃,在乞求主人的關懷了。蘇然嘆氣一笑,剛一打開門,小黃就刺溜一下鑽了進來,腦袋貼著她的小腿使勁兒蹭著。

「對不起啦,這兩天沒顧上你,」蘇然蹲著順了順它的毛發,撓撓它的下巴,看著它舒服地眯起了眼,輕輕拍了它一腦袋,「哼,你倒享福,剛娟兒還向我告狀,說你越發嘴刁了,這陣子只吃糖醋肉,不給就叫喚。」

小黃嗚咽了兩聲,蹭了蹭蘇然的掌心示好,只可惜它齜著牙的凶相和撒嬌的形象完全不符。

蘇然悶笑了兩聲,揉揉它的腦袋︰「是不是想進園子里玩玩吶?」

話音剛落,他們便身處在春草園內了。

小黃一進春草園,就撒歡地奔了起來,一路高吠,興奮無比,蘇然見它在草地上打滾玩耍,十分開心,也不再管它,先去看了看小牛犢,小牛倒是長了不少膘,健碩的肌肉線條分明,皮毛油光滑亮,看起來很健康,個頭快趕上成年的水牛了,蘇然欣慰地模模它的脊梁,考慮著是否可以試著讓它犁田了。

這幾天對春草園內的作物們也疏于照料了,秧田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這一時期的稻秧尤其不能缺水,蘇然月兌下厚重的棉衣,挽起褲腳,拎著裝滿水的小木桶,赤腳踩進泥沼中,細心地灌溉起來。

綠油油的秧苗青翠欲滴,一整片綠色更是賞心悅目,莫名低沉的心情也變得輕松愉悅起來。兩畝地澆灌完,蘇然的腰背有些酸痛,滿手的泥污干結成塊,收起農具,她打算去池邊清洗一番。

清澈的湖水中倒映出一張俏麗玲瓏的臉蛋,粉透的臉頰上沾上了幾絲淡淡的泥痕,蘇然就著水影,拿帕子蘸水抹了抹臉,在指尖觸踫到細膩的下巴時,腦海中猛然浮現出誠王的手指輕托桑霓下巴的情景,畫面一瞬間定格,久久揮之不去,蘇然的心頭一陣煩躁,用力將手里的水瓢打翻出去,激起一片散亂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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