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辦公大樓,又有小戰士迎了出來。愛睍蓴璩
「席先生,首長已經等了很久了,請跟我來。」和之前作為司機的警衛員做了一下交接之後,便將兩人領了進去,「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金,是首長的警衛員,負責他日常大小事宜。席先生可以叫我小金。」
看這熟門熟路的架勢,似乎對席垣頗有了解。
「不過這位小姐是……」小金疑惑地拉長了尾音。
「我助理,郁小姐。」沒有過多的贅言,席垣大步流星。
小金又朝郁覽打了個招呼,這才繼續在前頭帶路。
她什麼時候淪為他的助理了?
郁覽有些悶悶,卻還是不忘加快腳步。
二樓的辦公室,兩人見到了正在泡茶的男人。
小幾上,是一應茶具,四十多歲依稀可見年輕時俊朗輕狂的男人一身軍大衣坐在沙發上,認真地將濾過的第一遍水去掉,壺嘴輕揚,那散發著悠久歷史的茶葉清香徐徐充斥在幾人鼻尖。
「首長,席先生到了。」小金打了聲報告,便在後者的眼神示意下離開了。
「兩位請坐。」淡淡的邀請,兩杯熱茶分別被放至了兩個相鄰的位置。
郁覽望了一眼席垣,隨他坐到沙發上。
「听說席先生善于分析人,能否來分析分析我?」
這便是典型的下馬威嗎?
郁覽抖了抖眉毛。
席垣倒是好整以暇地交疊起雙腿,睨了男人一眼,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泡茶時動作嫻熟處變不驚,說明你是個茶藝高手。你和我說話時保持著笑,身體卻是緊繃,尤其是在將茶杯推離到我們面前時,下意識看著自己的衣袖,仿佛怕它下一刻便會壞了。有兩種可能,一是你極為愛惜你的這套軍大衣,二是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你的,你不敢將他弄壞,所以隨時隨地都會露出謹小慎微的表情。作為一名茶藝高手,應具備最起碼的膽大心細,在泡茶時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茶道上,根本不可能會有閑暇注視一件自己常穿的衣服。所以便只剩下第二種可能,這衣服不是你的。既然不是你的衣服,這肩章上的榮譽自然也不屬于你,想必是真正的首長對我席某人的考察吧。」
「就單單憑我的一個動作你就斷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男人顯然是有些不願苟同,靠在沙發內的臉上蕩起一抹嘲諷的笑,「席先生未免太天真了吧。」
「那我們便來談談小金同志吧。警衛員對首長,即使再親密,在外人面前應該保持起碼的軍紀禮數。可我們一到,他連基本的敬禮都免了,直接話說完便走了。當然,他是在你的‘示意’下離開的。可他當時眼楮看的方向是你的斜後方。一個小小警衛員敢這麼對一個首長如此無禮,能說得通嗎?既然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與你做眼神交流,他又怎麼會在你的眼神示意下主動離開呢?所以,我猜想你並不是我們此行來找的人。」
「高!」伴隨著「啪啪啪」的擊掌聲,一個身姿筆挺大概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從外頭走了進來︰「老陳,瞧瞧你,露馬腳了吧?被這年輕人一下子就看穿了。」
爽朗的笑極有感染力,五十歲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竟顯得精神奕奕,那矍鑠的樣子,讓人望塵莫及。
被稱為老陳的男人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首長。」恭敬地喊完,便打算月兌自己身上的那件軍大衣。
「不忙。」擺擺手,真正的首長一步步走近,站立的姿勢,對上坐在沙發上的席垣,「年輕人,听說你年紀輕輕便是幾國爭搶的香餑餑了,有沒有打算留在我們國內發展啊?」
對上那雙在部隊混跡的臉,席垣泰然自若地一笑︰「我太太的興趣便是我的興趣,我樂意听她的。」
「看來咱們做太多的事都是無用功,能賄賂到你太太才是正理。」江國泰眯著眼將他打量一圈,繼而將視線投到他旁邊的郁覽身上,「這位小姐,你覺得,席先生該留在國內報效國家嗎?」
郁覽暗惱了一陣。為什麼總有人問她有關于他的話題呢?
想到席垣依舊不變的那個答案,她心里頭竟不期然產生一絲煩悶。
「貴國政aa府一直想要挽留我為其辦事並希望我能在這兒永久定居。不過我還沒有決定好,所以一直以最官方最尊敬的稱謂來稱呼貴國。」
「一般人不是都在學有所成後回來報答祖國的嗎?」
「話是沒錯,不過我從小生長在倫敦,家人朋友也差不多都在倫敦,若永久定居在貴國,恐怕會有諸多不便。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的妻子也願意以後留在中國,喜歡中國的生活,且願意讓我在中國陪著她一起看潮起潮落。」
「那你妻子到底喜不喜歡中國啊?你就不會去問問她?」
「那郁小姐願意以後都待在中國嗎?永遠都不考慮在國外定居?」
「當然。」
「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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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一癢,郁覽的思緒猛地被拉回。這才發現竟是席垣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手指劃了她的掌心,且就這般捏在他的手里,並未松手。
「郁小姐,人問你話呢,怎麼這麼沒禮貌開小差呢?在部隊里這樣,可是會遭受懲罰的。」
嘗試著掙月兌未果,郁覽的臉色立刻變得酡/紅起來。而反觀江首長和那位老陳,眼里頭的曖昧便愈發深了。
「還是年輕好啊,性情中人,敢愛敢恨啊。」聲若洪鐘,回蕩在偌大的空間。老陳連連附和,兩人一搭一唱,倒是配合默契。
這不明擺了將她看成是半路殺出來的小三嗎?郁覽氣憤在心,卻只敢在席垣大掌的包裹下死命地狠捏他的掌心。
後者不動聲色,反而對于另兩人的話語全盤接收︰「可惜有些人吶,就是不領情,似個悶葫蘆一樣將人拒之千里。」
霎時,便惹來一陣大笑。
「哈哈哈,女娃子嘛,得慢慢哄,強求不來的,強求不來的,適當的風花雪月一下肯定有用處。」
郁覽臉上的紅色似乎都能滴出血來,卻敢怒不敢言。
手一直被席垣緊握著,明明被人冠上了那般不光彩的稱謂,卻還不能反駁,這于她而言,竟是生平第一次這般憋屈。
比嫁給易陌淮後還得忍受他和洛欣渺攪合在一起還要憋屈。
見火候差不多了,席垣總算是舍得放開她了︰「江首長,相信我來的目的你也知曉,不知現在方便告訴我嗎?」
和老陳交換了一個神色,江國泰坐上沙發,兀自給自己滿上一杯還溫著的茶水︰「沖著席先生這麼爽快,我這麼藏著掖著也不厚道了。何況席先生也是為了幫我們解決問題才來的,我這個老家伙承了你的情,自然是悉數相告了。」
喝了口茶,江國泰這才開口︰「死者的身份相信席先生已經知道了,她和男友來中國定居,最終男友拋下她回了國。她便墮/落到染上煙癮,吸毒,吃搖頭丸……各種瘋狂的事。我們跟的一條線索發現供給她的貨是從菲律賓走私來的,而且那個組織不僅涉及毒品,還涉嫌前陣子劫持飛機導致機上七十九名乘客身亡事件。為了找出幕後團伙,我們便控制了她,想要以她為突破口。」
「她身上有那個組織的信物,只要組織的人與她踫頭,一切就好辦了。那次我們的特警會去君鼎酒店,也是因為得到線報說那兒有組織的人出沒。所以我們將她帶了去,企圖讓組織的人通過那個信物主動找上她,然後我們好一網打盡。」
但是後來,事情卻出現了偏差。
組織的人發現了死者的背叛,所以殺了她?
若是沒有席垣的提醒,听了江國泰的話,郁覽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這個。
不過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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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門外,一聲中氣十足的響聲打斷了門內的談話。
席垣眼中精光一閃,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坐著。
「進來!」江首長沉聲說著。
門被打開,進來的是Arthur警官,也就是那天在君鼎酒店全權指揮武警特警的長官。
「首長,我听說席先生特地來這兒調查案件,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忙的。」一身軍綠裝,魁梧的男人走入,眼神往席垣的方向望來,帶著一絲審視,「席先生,那天你能提供幫忙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如果知道了凶手是誰,還請不吝相告。這事事關重大,如今中央和美國那邊也在催著,若能早一日破案,便是大功一件了。」
听著魏警官的話,郁覽不禁想起了之前席垣對他這個人的評價。
「剛愎自用,做事武斷,曾經三次授三等功,卻總在年度表彰大會上被換下名額。一意孤行,絕對的軍權主義崇尚者,在軍中頗有威信的同時卻也被人痛罵。在去年十二月份,他以單槍匹馬保護線人殺入中緬邊境一個大毒梟團伙而榮立一等功。左胸被打斷一根肋骨,右手手腕曾被子彈打穿。他急功近利、冒險快進,為完成任務不惜犧牲多數人的性命。」
這個人,對國家而言,無疑是個功臣。可對于他的部下而言,卻是一個冒進的軍權主義者,未達目的不顧他人死活。
「魏子啊,你來得這好,席先生來正是為了這事。」江首長顯然對于自己的這名部下極為滿意,臉上的表情溫和帶著前輩對晚輩的笑意,「那天你們都在現場,有什麼心得多交流交流。」
「那是一定的,那天多虧了席先生幫忙,我們才發現凶手的衣服布料。可惜……哎,還是讓他跑了。」Arthur警官一臉的凝重。
席垣一直靜靜地品著茶,時不時捏捏郁覽放在一旁的手,姿態親昵,旁若無人。
當郁覽再也忍受不了打算不顧大局甩開他那只狼爪走人前,他卻驀地放開了她的手。
抬眸,莫測高深地望了一眼Arthur,席垣的眼眸深邃如冰︰「魏警官,剛剛江首長告訴我死者身上藏有與組織街頭的信物。這麼說,那天死者身上少了的,就是那個信物?」
在Arthur開口前,他又立即自行否定了︰「若那信物真的丟了,關系到能否抓到這個組織將它一網打盡,你卻一點都不在意,實在是說不通啊。所以,是不是像我那天說的,凶犯偷錯了信物呢?還是魏警官你慧眼,一下子就識破凶犯沒有得逞,純粹撲了個空。」
此言一出,江國泰和在場的老陳立刻便變了臉。
「魏子,那信物到底是什麼?那女娃子之前不是死活都不說的嗎?後來告訴你了?」江國泰威嚴肅穆。孫露露之所以在這麼多特警的監視下還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大秀財富與美麗的資本,便是因為她拒絕透露和組織聯系的信物是什麼。
所以,他們才拿她沒轍,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對于她這個唯一的線索,不得不選擇讓步。
魏警官被這麼一問,臉色也有些繃不住︰「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席先生不過就是亂說的。他……」
「亂說?嗯……郁小姐,他說我在亂說,這冤枉罪,你說我要不要去承受啊?」閑適地靠著沙發,語速緩慢而悠揚,席垣定定地望向身旁的郁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