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燙手的山芋被拋到她的手上,郁覽原本還在因為席垣自顧自做出的親密舉動而臉紅,這會兒是完全沒顧上,語氣有些緊繃︰「這得看你願不願意去承受啊。愛睍蓴璩」
「被慣壞了,一個小小助理也這麼任性,沒大沒小的。」朝著在場的幾人解釋了一句,話語雖是對郁覽的數落,可眼角眉梢那滿滿的寵溺,稔是誰看了都不會將他的數落當真。
江國泰久經沙場,雖然沒經歷過愛這種事,對兒女情長的道道不擅長,但卻是了如指掌。瞧著這兩人的「打情罵俏」,心里頭便覺得跟明鏡似的。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就該有點樂子。小兩口沒事打打趣熱鬧熱鬧,讓我們這些個老骨頭都羨慕啊。」
若是別人,便絕對會說出些「您寶刀未老」的奉承話來,可這運用到席垣身上,便不適用了。只見他一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語氣鄭重︰「嗯,我也覺得是。」
江首長一愣,和老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出聲。
魏警官杵在一旁,有些別扭地听著他們的談話,卻也沒有開口。
郁覽臉色有些黑,若不是知道他是為了正事才來這兒,她絕對會翻臉便走。可如今,她不知道他突然與她秀親密的意圖,但以大局考慮,還是不得不按捺下和他理論一番的沖動,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男人的理解永遠都站在自己認為對的一面。」
席垣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詞。
「好了,言歸正傳吧。」
猛地被席垣的這句話一怔。
郁覽臉上滑下黑線。大家一直都在說正事,是你非得偏離軌道七扯八扯的好吧!
「既然死者這次處于特警控制下參與的任務了解了,那麼一切便簡單多了。一開始從尸體的古怪姿勢,我們便推斷死者死前和凶犯有過糾纏,企圖引誘凶犯。當然,進而推斷凶犯為男性,身材高大長相俊美,身高一米八及以上。不知道在場諸位覺得魏警官長相怎麼樣?算不算得上美男子?」
明明在談論凶犯,可話題驀地便轉移到Arthur身上,幾人對視一眼,江首長率先開口︰「魏子年紀雖然有些大,不過年輕那會兒,也是個好苗子。哈哈哈,人啊,雖然粗獷了些,卻是條鐵錚錚的漢子。美男子談不上,但絕對是個讓女人動容的好男人。」
「讓我對江首長的話進行加工後再復述一遍。魏警官算不上美男子,年紀偏大,粗獷魁梧,卻也能讓女人動心。」
听著他的總結復述,明明是同一個意思,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江首長沒有任何異議地點了點頭。
老陳也點了點頭。
Arthur作為被討論的對象,頗有不滿地抗議︰「席先生,現在討論的是凶犯,請別顧左右而言他。」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席垣修長的手指不客氣地拎了拎茶壺,喟然一嘆︰「可惜,沒了。」
這人,果真是有讓人抓狂的本事。
好端端地,有扯到茶上去了。
跟他在一起,得時刻注意說話的跳躍幅度。郁覽早已不知給自己打了多少預防針,可還是會被他給弄得嘴角抽搐。
「老陳的手藝算得上一絕,平日里都是為首長泡茶,今兒個席先生來這一趟,算是有了口福,便該知足。」冷冷的語氣,Arthur警官似乎在席垣向眾人求證他的長相後便對他排斥起來。之前還因為席垣在案發現場提供過幫助感恩戴德,一轉眼,便冷言冷語起來。這轉變的速度,快得有些驚人。
席垣則是永遠都一副閑散適意的模樣,斜睨了他一眼,語速極快地陳訴︰「死者很美,看盡了各種男人對她的逢迎,對于花言巧語的男人會不屑一顧,對于平常木訥寡言不擅和女人搭訕的男人,反倒會格外青睞。很明顯,咱們的魏警官符合死者歷經千帆後的這一特殊癖好。成熟男人,年齡更能給他的外表加分,粗獷的野性美,嗯……蠻符合死者自我挑戰高難度的勾引對象的要求的。」
「席先生,我希望你能對你自己的言論負責。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污蔑一個一心為民的特警,我有權對你提出控訴並進行拘捕。」Arthur的臉色早已冷得不成樣子了,郁覽絲毫不懷疑若非江首長在場,他絕對會像上次一樣拿著沖鋒槍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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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姐,今兒個免費教你上一堂課,叫做典型的不打自招。」席垣俯子在她耳畔低低呢喃。溫熱的氣息,就那般猝不及防地入了她的耳膜,讓她好不容易才不那麼紅的耳朵,瞬間如同煮熟的蝦。
確實,他不過說了這位魏警官是死者想要勾引的對象,又沒有說他殺了她,魏警官這麼激動,反倒惹人猜忌。
但被人間接和死者牽扯上聯系,尤其是從男女方面著手的聯系,他這麼抵觸,也算是合情合理。
「曾三次被授三等功,榮立一等功的你,實戰經驗豐富,卻在搜查案發現場時對死者車輛的後車廂故意視而不見,事後又失策地只安排兩人留守現場,且留守的位置屬于最能令人趁虛而入的位置。這,不該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指揮官會犯下的錯誤。」
「你听說我願意幫助破案,興奮地帶著我前去,甚至願意帶上我的助理……嗯……這個累贅……」後腰被郁覽狠狠一掐,但穿的衣服過厚,她的小動作便如同給他撓癢,帶了幾分情趣,「一來你是想借助我的手發現後車廂的線頭以及讓人明白凶犯已經逃跑並混入君鼎,二來則是希望借此能彌補因為死者的死亡而造成的任務失敗。」
這時,江國泰伸了伸手打斷︰「等等年輕人,你讓我糊涂了。你這將矛頭都指向了魏子,難不成是懷疑他殺了孫露露?她可是我們唯一的線人,而且我是看著魏子這些年一路走來的,他這人怎樣,我絕對有把握。你剛剛還說他希望借此能彌補因為死者的死亡而造成的任務失敗,你瞧瞧,你自己都前言不搭後語了吧?所以啊,懷疑誰你也別懷疑咱們魏子。」
「殺了死者是為了得到信物。這偷錯了信物,自然是希望能夠彌補,將損失降到最低。這,有疑問?」依舊是閑散的口氣,席垣見沒人回答,繼續道,「作為監控者,他熟悉死者的所有行程,在其他人沒趕來前,避開地下停車場的攝像頭對于是特警的他易如反掌。他不選擇一刀割了死者的頸動脈,卻選擇先與死者調/情,在她情動時下手。因為那會兒,他自以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死者左邊胸部位置的衣物褶皺,說明凶手在和死者調情時揉/捏過她的胸部位置,戰況激烈。女人總喜歡將一些個東西貼身藏在自己的內衣內,咱們的凶犯肯定是在揉/捏她胸部的時候感受到了那個位置的不對勁,便認定了信物在那里。所以他停止了一切的挑/逗,正式行凶,將刀插/入死者背部。在她的後車廂留下屬于她的血跡以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線頭後,快速與其余特警會合,假意和他們一起發現死者。」
「席先生,不要信口雌黃,更不要欺人太甚!我是看重你的身份才請你協助破案,而不是任由你如此污蔑!」再好的脾氣,被席垣如此這般一說,也頻臨爆發邊緣。更何況Arthur本身便是那種沖動易怒的個性。
「唉,我似乎沒說魏警官是凶手吧?」席垣不由地好笑,「沖動易怒,便不會有耐心和死者去費心糾纏。更不會顧及所謂的潔癖問題,在一心想要拿到信物時還有心情顧及是否親吻了死者的唇,是否被她的骯髒玷污了自己。可咱們的死者唇膏並未花,說明咱們的凶手的潔癖到達了某種很高的程度。嗯……對于粗獷如魏警官,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在和女人調/情之余還會做出避開嘴唇這種事情來。當然,以魏警官木訥不知情趣來看,估計大多數時候,魏警官和你太太是月兌了衣服直接進行活/塞運動吧?」
「我的家室,不需要你來操心。」似乎被一把言中,Arthur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卻還是不願意就此妥協。
坐在沙發上的郁覽,卻是在席垣下了結論之後臉色大變。
凶手不是魏警官?
怎麼可能?
明明那次會餐走出君鼎,他示意她往茶餐廳二樓的窗口望去。
他還說凶手來了。
那個位置坐著的人,不就是這位Arthur警官嗎?
難不成,席垣當時是拿她開涮?
「哎,觀察不仔細的女人啊……」席垣一嘆,並未阻止郁覽的神游天外,「魏警官會突然出現在這兒,打斷我和江首長的會話,是因為有一個好下屬通風報信吧?」
「你什麼意思?」
「他是不是告訴你我來部隊了,發現了凶手的線索卻藏著掖著不說,有可能在懷疑你是凶手?」
這一次,Arthur陷入了沉默。
「他是不是還告訴你趕緊過來阻止我對老首長說三道四?」
「為什麼你會……」詫異地席垣,Arthur顯得格外震驚,「確實是這樣,你說得完全對……可……」
「這個就簡單多了。我們才剛到,他便開著軍車出來迎接了。但從大門到辦公大樓的行車距離來看,起碼得花五分鐘,這說明他早就得知我們要來,或者正確地說,是得知我要來,一早便在那兒等候了。當然,從他將我們載到這棟樓和小金同志進行交接,我完全可以看到小金同志的詫異。如果我記得沒錯,小金同志手上還拿著車鑰匙,明顯是接到命令要去大門口親自接人,卻有人比他早了一步。所以他臉上才會閃現瞬間的迷茫。這一點,江首長問過你的警衛員,相信便能證實了。」
「不需要問了,我確實是讓小金去門口接你了。我當時忙著接一個電話,又有心考考你,便和老陳換了身份,所以囑咐小金過個五分鐘再出去接人。不過瞧著你們到的速度,我還覺得詫異來著,原來中間還鬧了這麼一出。」江首長的話瞬間證實了席垣的推測。
之前來接他們的警衛員,並非由江首長安排。
而他又在Arthur警官面前那樣子說,很明顯便是不打算讓席垣此行有任何的收獲。
薄唇掀起一道弧度,席垣波瀾不驚︰「那個來接我們的警衛員,才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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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不可能!」
「理由是什麼?」
在其余三人都各執一詞時,郁覽卻是電光火石中想到了那日的情景。終于發現她確實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那夜席垣示意她看茶餐廳二樓的窗戶。
那里確實是坐著Arthur警官沒錯。然而,他對面還坐著一個人。那個與他相對而坐的,如今細細一思考,確實是與剛剛接他們進來的那個警衛員長得極像。
君鼎地下停車場出事故,率領一大幫荷槍實彈的武警特警闖入酒店勒令任何人不得離開,又被那麼危險的沖鋒槍對著,相比而言,當時現在闖入那麼多不請自來的人,她印象最為深刻的,當然是作為指揮官的Arthur警官。
所以,她記住了Arthur警官,在看到二樓坐著的人是Arthur時,絲毫不做他想。豈料席垣所指的,是坐在Arthur對面的人。虧她還為了證明Arthur是凶手左思右想了許多理由出來。敢情她這都是在做無用功啊?
「放心,我不會嫌你笨的。你可以盡情用你的低智商中和我的高智商,我樂意無私奉獻配合你。」腦袋上被那只熟悉的手蹭了兩下,郁覽瞪過去,後者一挑眉,「可惜,我這麼委屈奉獻,你還要轉那麼多個彎才明白過來。嗯,反射弧太長不是好事啊。」
去你的反射弧太長!
郁覽將腦袋轉到一邊,似乎又嫌不夠,坐遠了點,與他隔開一段距離,防止他的動手動腳。
「從他遞給我們的工作證來看,他叫李旦石,當然,這是假名。他年輕帥氣身高條件也滿足,尤其是他也參與了執行那次任務,之後又和另一名特警留下來看守現場。值得問一句的是,當初也是他替魏警官分析凶手逃到酒店內部了吧?也是他向魏警官自動請纓看守現場的吧?」
Arthur沒有回答,不過瞧他的表情,席垣說得是完全不差了。
「席先生當時就知道他是凶手了為什麼卻不告訴我們?你又是憑借著什麼認定他就是凶手的?單單憑借這一次他在我面前惡意中傷你,完全便不能將他作為凶手論處。」Arthur警官顯然是被自己的部下中竟然出現了叛徒而存在震驚。而自己三言兩語就被人左右了去,更是有些懊惱。
「當看到那根衣服線頭,明明我們第一反應便是凶手可能藏在後車廂。但在將沖鋒槍對準後車廂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完全不屬于特警該做的動作。他的手指彎曲,槍托自然下垂,槍口的位置對準後車廂,儼然一副一旦看到凶手反擊便射殺的準備。但是,他的雙腿卻出賣了他。上半身的緊繃給我們呈現他在一心追查凶手對付凶手的假象。下半身雙腿站得松散根本沒有射擊該有的架勢,這一點,便讓我對他產生了懷疑。」
「死者左邊胸部位置的衣服褶皺,當時我故意少說了一樣,死者左邊胸部位置的內衣,里頭的海綿墊被凶手抽走了。在有了懷疑對象後,我立刻便觀察了他渾身上下。他腰部鼓鼓囊囊,槍在手上,當然不可能是藏匿了槍支,那麼就只能是……」
「當初證據都在他身上,那麼好的時機席先生卻選擇不說,請問席先生,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你都能親自放了身藏犯罪證據的罪犯,憑什麼讓我們相信這次的你說的這一切不是為了再次放過真正的罪犯呢?」Arthur強勢緊逼,江國泰似乎是因為自己的部隊里竟然會出現中央高度強調追緝的凶手而臉色有些掛不住,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