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宏呆呆的發著愣,腦海中那絕色的容顏,清淺淡然的笑臉,雅致如玉般的人兒,下場竟然是挫骨揚灰?
冷汗濕了東方宏的衣衫,心己經疼得不能再疼,胃已經苦得不能再苦,神情反而變得寧靜祥和。睍蓴璩曉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再承受任何痛楚。
東方宏的嘴角,掛起一抹淡然的笑,緩緩的道︰「無論如何,帶我到他死的地方。也許,還能找到他的一些遺物。」
鬼姥凝視著他,許久,對夢兒道︰「夢兒,扶起他,隨我來。」
夢兒點頭,扶著東方宏,走了很長的時間,走到亂葬崗。
亂葬崗中,孤墳義冢,雜草重生,有些尸骨無人埋葬,爆露在外,只余下森森白骨。有些正在腐爛的尸身,發出難聞的惡臭,尸蟲四處亂爬。讓人看了,只覺陣陣陰寒之氣襲人。若非他們三人都是膽大之人,只怕非要嚇破了膽不可。
鬼姥帶他走到一珠樹下,樹枝上掛著破舊的衣服,衣服雖然已被染上風塵,卻依稀可以看得出來,那衣服,正是江小浪所穿戴的衣物。破舊的衣服在風中搖擺著,東方宏眼里看來,卻像是江小浪的魂在風中飄蕩,譏誚他,口口聲聲說愛他,卻絲毫不能保護他周全。
東方宏的心痛楚莫名。
夢兒扶著東方宏走到衣服旁邊,東方宏的腳似是踩到什麼,他俯身拾起,原來,竟是半片鮮紅的紅玉楓葉。
玉楓鮮紅如血,東方宏看著這半片玉紅楓,只覺晴空劈下一道巨雷,雷劈在他身上,將他的人與魂魄劈了個粉碎。
雙眼一黑,一陣氣血上涌,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已昏了過去。
亂葬崗處于一處斷崖下,斷崖上,正是那金龍山盤龍洞的洞穴。
盤龍洞內,有個二當家,是黑龍的親弟弟,叫黑狼。
黑狼和林風兩個人,輪流看守江小浪,以防他逃了。
囚住江小浪的,是個小籠子。
籠子是精鐵所鑄。
他的穴道和毒都已解除。
江小浪靠坐在在籠子上,聞著不遠處飄來的酒香,饞得他真想化成一條小蟲,從籠子的鐵欄處鑽出去,爬到那酒香處,鑽進瓶洞里,痛痛快快的喝上幾口。哪怕醉死,也比饞死強!
林成不喝酒,他是個很謹慎的人,他怕醉酒誤事,所以,就算渴酒,也絕不喝酒。
輪到林成看守江小浪的時候,就干坐在那,大眼瞪小眼看著江小浪。幸好這個人雖然不喝酒,但話兒不少,江小浪听他說話,就像听故事似的,總算不覺得孤獨。
江小浪奇怪的道︰「林掌櫃的,你的妻子被強盜所害,怎麼還願意與強盜為伍?」
林成苦澀一笑,道︰「那個故事,我做了些改變。我妻子其實是被官府的狗官所害。不過,那狗官的頭已經被我割下來,喂進了狗肚子。一個故事,總要有幾分真實,才能將人感動,是麼?」
江小浪苦笑。
今天看守他的,是黑狼。黑狼好酒,所以,他此刻正坐在不遠處喝著酒,一雙眼楮總不時瞄向江小浪。
一般的姑娘家被囚在籠子中,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了,可江小浪卻安然坐在籠中,絲毫沒有驚恐。
江小浪眸中流光閃動,含笑望向黑狼。歷經塵世蒼桑的他,又怎會看不懂黑狼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黑狼被他這麼一看,黝黑的臉竟然映出一絲紅色。
江小浪笑道︰「一個人喝酒豈不無趣?不如過來,一起喝如何?」
黑狼望著他,眼楮亮了,道︰「小娘子也能喝酒?」
江小浪嘆道︰「我的酒量只怕比你還要大。不信,咱們比一比。」
黑狼嘿嘿一笑,道︰「比就比,我就不信我堂堂男子漢,喝酒會喝不過小娘子!你等著,我去叫人多搬些酒來,非把你喝得叭下不可!」
江小浪哈哈大笑,道︰「行!***,誰先扒下誰是孫子。」
黑狼怔了怔,側頭看著江小浪,道︰「小娘子也說粗俗話?」
江小浪嘻嘻一笑,道︰「說不得麼?」
黑狼嘿嘿一笑,道︰「說得。」
他將一瓶酒遞給江小浪,道︰「要喝就一瓶一瓶的喝,不要小杯喝。」
江小浪接過酒瓶,仰起脖子就喝,脖子仰高,露出喉珠,黑狼看見那喉珠,又怔了,搔搔頭,喃喃道︰「難道我眼花了?難道,我已經要醉了?」
江小浪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道︰「什麼眼花了,喝酒啊。」
黑狼道︰「為什麼我看見你的脖子上有喉珠?」
江小浪模模喉珠,笑道︰「我不但有喉珠,還有鳥兒。你不是也有嗎?」
黑狼道︰「但我是男人啊。男人肯定有了。」
江小浪笑道︰「我也是男人啊。」
黑狼又愣了,道︰「你是男人?」
江小浪咧嘴一笑,道︰「如假包換。喝酒。」
黑狼完全愣了,他一直以為眼前人是絕色美女,可突然間知道眼前美人竟然是個男人,他的腦筋實在有點轉不過彎來。
忍不住伸出手模向江小浪的喉珠。
江小浪剛想拍掉他的手,只听一聲怒吼︰「死黑狼!你想怎樣?」
一個身穿碎花布衣的女人叉著腰,瞪著眼楮,重重的踩著步子,氣沖沖的闖了進來,只差沒在手上拿一把刀子,跺了那模向美人的咸豬手。
酸味彌漫了整個屋子。
女人不分青紅皂白,沖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住黑狼的手,扭到後背,黑狼嗷嗷叫喚著。
「你這賤手!是女人就要模嗎?」
「娘子,我,我是想模模看,他的喉珠是不是假的。」
女人哼了一聲,道︰「廢話!長在身上的,能有假麼?不對……你忽悠我!女人有什麼喉珠?欺負我鄉下婦人沒見過世面是吧。」
黑狼嗷嗷叫喚著︰「娘子,輕點。要是不信,你自己去模啊。哎喲。受不了了。」
婦人終于放開黑狼的手,盯著江小浪,道︰「你是男人?」
江小浪嗯了一聲。
婦人又打量了他許久,沖黑狼吼道︰「就算他是男人也不許模!要模回房里模老娘。」
黑狼猛的點著頭。
婦人轉身離去,可剛轉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回轉頭,望著黑狼,道︰「不行,叫你兄弟給你另外安排差事,整天對著妖孽,只怕……」
黑狼一臉黑線,婦人已不由分說,揪起黑狼的耳朵,拖著黑狼離去。
「娘子,娘子,走不得。走不得,要是這人溜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命也會丟了的!」
「那鐵籠子金鋼鑄就,就算他是泥鰍,也溜不出去。」
妒忌中的女人,通常是不講道理的。親們,習慣就好。
「娘子,三爺真的快來了!熬過這幾天,為夫就不用盯著小美人了……」
「還喚他小美人!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今晚你給我好好跪搓衣板反省反省!」
……
三王爺果然很快就來了,說起三王爺,當年江小浪落難,到了宮中,皇帝為保他小命,將他扮成女子,三王爺看到扮成女子的他,魂都被勾走了,從此,一顆心里就只裝得下那身著宮裝,素手撫琴的姑娘。
可惜,才見他一面,便被東方宏打昏了帶到宮外。
醒來時,身處深谷之中,只以為自己遇到歹徒,小命休矣!
誰知,深谷中原來有位怪人,怪人身邊毒蛇環繞,各種各樣的毒蛇,或趴在他身上,或在他身邊蠕動。
三王爺看得頭皮發麻。
怪人問他,是要活命?還是要死。
人都想要活命,誰願意想死?三王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活。
怪人哈哈大笑,道︰「想活命很簡單,只要將那枚藥丸服下,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兒了。」
三王爺皺眉。
那人道︰「你若是不服藥丸也行,只是,這深谷障氣有毒,你若不服下這藥丸,被障毒毒死,可不要怨老夫。」
三王爺不敢再猶豫。將藥丸服下。
怪嘎嘎怪笑,道︰「好。好。好!」
三王爺望著他,道︰「你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里?」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是神。」
三王爺皺眉,道︰「神?」
那人嗯了一聲,道︰「我就是神,主宰天地萬物的神。」
三王爺只覺得這人一定得了幻想狂了。就是皇帝,也不敢把自己當成神!什麼神嘛!八成是神經病的神!三王爺在心里月復緋片刻,然後決定把自認為是神的某只當成一只神經病。
既然那人是神經病,說的話,自然不用太較真,也不用太糾結,睿智的三王爺決定姑且听之,至于要听幾成,信幾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人道︰「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扔到深谷來的?」
三王爺搖了搖頭,是誰把他敲暈了帶出皇宮,他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是誰把他扔到深谷的?
想想就來氣。
那人嘎嘎大笑,笑聲說有多人就有多人。
三王爺見鬼的乍著頭皮,只盼自己是在夢里,只盼這夢能快些醒來。
只可惜,他人正清醒,哪會在夢里?
那人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道︰「是魔把你扔進來的。」
看吧,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神經病。把自己想像成神就算了,還想像著世間有魔!
三王爺心里很同情這位老人。可同情歸同情,卻不敢近這人半分。听說,神經不正常的人通常都是喜怒無常的人,上一刻對著你甜甜的笑,下一刻很可能就化成瘋狗一般沖你亂咬亂吠。
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三王爺決定,保持安全距離的好。
雖然三王爺很想保持距離,可惜,那人就像真的是神一般,只要大手一抓,哪怕他遠在三仗之外,也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牽扯著,身子不受控制的滑向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