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路濤和秋兒在「永壽宮」見過皇上,把秋兒的建議講訴了一遍,也已經得到皇上和淑妃的支持。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便離開了。
皇上听了淑妃的建議,原本打算留在「永壽宮」的皇上被淑妃說服,欲在「坤寧宮」陪皇後。他們老夫老妻是有些時日沒有在一起秉燭夜談了。
「既然愛妃都這麼說了,那朕就听愛妃的。愛妃好生休息,朕還有奏折要批閱。」
「臣妾恭送皇上。」皇上離開了,淑妃久久忘不了皇上在「莫亭」告訴她的事。待皇上走遠,淑妃吩咐道︰「若惜,幫本宮梳妝一番。」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
「慈寧宮。」
太後自回宮,除了去過淑妃的「永壽宮」,其余時間都在宮里念佛。將近黃昏時,正是太後的晚課時間。
淑妃急切地想見到太後,能在十年後的後宮再次見到自己的親人,她的心情跌宕起伏。一路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若惜,弄得若惜好疼,卻不敢吱聲。這一路雖不算太長,而淑妃一遍又一遍幻想著到見到太後她該如何表現,太後見到她又是怎樣的一番心情?
到「慈寧宮」後,若惜上前招呼。「姐姐好,麻煩通稟一聲,淑妃娘娘求見太後。」
「淑妃娘娘吉祥。」太後身邊的宮女一直陪伴太後在五華山,對皇宮的各位娘娘並不是很熟悉,經若惜介紹,宮女忙上前行禮參拜。
「請起。太後在宮里嗎?」
「回娘娘,太後正在做晚課。太後做功課期間是不見任何人的。」宮女只是如實回答。
「那不知本宮可否在外堂等候?」
「娘娘請。」宮女退至一旁,迎淑妃進佛堂外堂。「娘娘,這就是外堂。您稍座。」宮女遞上茶,便退下了。
淑妃雖說那時還小,但她對「慈寧宮」的印象很深刻,自小她經常玩耍的地方就是這兒,沒想到這些年這里一點都沒變。
自十年前的那場大火後,皇宮上下基本都重建,淑妃進宮這些年,一直很少出宮門,也沒來過「慈寧宮」,今日一見,如當初盡現眼前。
這是太後的佛堂,隔著一扇門,但淑妃像能親眼所見般知道此時太後在干些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後的習慣仍沒變。想著想著,淑妃竟有些失控。
「娘娘怎麼了?」若惜觀察細微,淑妃忙擦干眼淚。
「沒什麼。若惜,你出去等著吧。」淑妃支走若惜,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有些秘密還不到公開的時候。
「是。」若惜行禮退下。
外堂只留下淑妃,看到這里的桌椅,她想起小時候和公主太子一起捉迷的場景。原以為皇宮變化之大已經找不到屬于她兒時的記憶,然而現在坐在熟悉的屋子里,看著熟悉的擺設,怎能讓她不觸景生情。
等著太後,回想著以往,不知不覺太後功課已做完。听到開門的聲音,淑妃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殘留淚水。上前迎太後。
「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一見是淑妃,心喜,上前扶起淑妃。「淑妃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淑妃詫異︰太後何故知道本宮是淑妃?「你們先下去。」
「是。」太後隨行的兩名宮女紛紛退下。
太後拉著淑妃的手,看著她的氣色恢復得不錯。「怎麼沒人來告訴哀家你已經醒了?身子還沒好,應是哀家去看你才對。」
「太後,您……」太後似乎對她很熟悉,淑妃幻想過的種種見面場景全都不是。
太後看了看四周,確信只有她們兩個,她拉著淑妃的手,兩人並排而坐。
「哀家已經知道你就是之彤。」
「太後……」沒想到太後早就發現了她的身份。
「難道你還沒認出哀家是誰嗎?」
「皇……皇女乃女乃……」
「彤兒,哀家的彤兒。」太後激動得落下淚,兩人相擁而泣。
哭累了,她們為彼此擦干眼淚,兩人手拉著手,好好地看著對方,激動得好久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十年前,哀家還是你的皇女乃女乃,十年後哀家卻成為你的母後。哀家是越活越年輕啊。」現在太後不會反對自己曾經的孫媳嫁給安國皇帝,但在她還沒有完全原諒皇上的時候,要是知道孫媳已嫁他為婦,太後定不會饒了她。
她們許久未見,有著很多話要聊。她們說說笑笑,互相說著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麼。聊到十年前,她們有哭有笑,一切一切地回憶都是美好的。她們也相信,那些離開她們的人,重新開始了他們的生活,下輩子的他們定能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
「沒想到皇上竟然把慈寧宮恢復成原來那樣。皇上對您真的很用心。」
「是啊。皇上不僅對哀家好,對你也很好。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皇上恨不得殺了太醫,要不是那位叫秋兒的姑娘,哀家恐怕就沒有機會給你相認了。」
「是啊,秋兒是個好姑娘。」淑妃看著面前的木柱,頓時陷入沉思。「要是九公主還活著,現在應該也和秋兒一般大了。」
「哀家的九公主若是還活著,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慈寧宮」的每個角落都有太後子孫留下的身影。每日里,她就是看著這些,回憶著關于他們的點滴。「還記得那天你們在這兒嘻鬧,九公主不小心踫到那根柱子,弄破了頭,哭了好幾天呢。」
「臣妾也記得,九公主哭得像個淚人,就連皇上,皇後都哄不好。最後還是太子和三公主把她逗樂的。」
「太子,三公主,九公主的關系一向都很好,如今他們在那里也算有個伴了。」
「有時候夜里,他們都會闖進臣妾的夢里,還是那樣調皮。」
太後和淑妃聊了好久,當夜晚降臨她們都沒有察覺。宮女叫太後用膳,她們方才注意到天色已黑。太後留淑妃一起用膳。淑妃很樂意地留下了。
其實淑妃讓皇上去皇後那里有小部分原因是支走皇上,因為她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太後。
「長生殿」,皇上正在批閱奏折,同樣地他也忘了時辰。
「皇上,已到用晚膳的時辰了。」王喜站在一側好心提醒著。
皇上提筆落字,沒有停下,隨口吩咐著︰「你去永壽宮走一趟,讓淑妃準備些吃的,朕今晚去她那兒。」
王喜略顯為難。「皇上,今晚不是去皇後那兒嗎?」
皇上提著的筆停在半空,經王喜提醒,他才想起。「好,去坤寧宮。」
「奴才這就去坤寧宮傳旨。」王喜轉身剛走幾步,被皇上叫住。
「不必了。朕批完這個就走。」
王喜回到皇上身邊繼續伺候著。
皇上由「長生殿」擺駕「坤寧宮」,原本想給皇後一個驚喜,而事實卻是給皇後帶來的驚嚇。而皇後也因此錯失了夫妻破境重圓的大好機會。
自王喜傳旨後,各宮紛紛配合,挑選了幾名聰慧的宮女欲參加醫術的培訓。皇後作為後宮之主,理應全力配合。而秋兒的這個好提議在皇後眼里卻是絆腳石,礙于皇上的聖旨,她隨便打發一個宮女前往。
此時的「坤寧宮」又像在密謀著什麼。完全不知皇上正趕來。
「皇上駕到。」王喜的一聲吶喊,嚇得皇後摔壞了手中的杯子。
「皇上怎麼來了?」程一海慌亂地站起身。
宮女們忙收拾著地上的碎片。皇後整理著衣著,平靜了心情,和程一海跪上前迎接聖駕。
「皇上吉祥。」
看著程一海也在,皇上原本就不順氣的心更是堵得慌。沒說什麼,徑直走到里屋坐下。
「都起來吧。」很不情願地吩咐著。
「謝皇上。」
姐弟二人紛紛站起身,略有不安地站在皇上面前。
「程將軍這麼晚了還在皇後宮里,不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相商?」皇上的口氣不好,心情不好,他們都听得出來。他們必須小心應付。
「回皇上,臣來給娘娘請安,聊了些家常,正要離開。」
「程將軍真是有心了,每天都來給皇後請安,真是辛苦。」
「不敢言辛苦。」回答皇上話時,程一海始終不敢抬頭。
「給姐姐請安自然不覺得辛苦,給朕請安就要另當別論了。」皇上的威言,皇上的言外之意,程一海慌恐跪地。
「皇上息怒。臣……臣只是……只是……」
想著皇上對皇後的冷淡,不常出現「坤寧宮」,對他們商量大計留有空間,今晚皇上的突然降臨,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皇上知道程一海也編不出什麼,也知道他們姐弟在一起討論著些什麼,無非就是如何除掉太子,如何除掉淑妃,一想到他們的嘴臉,他就反味。站起身,不急不燥地說︰「朕就不打擾你們姐弟聊家常了。擺駕永壽宮。」
皇後蹲子,目送他離開。
自此後,他們的夫妻情份算是結束了。皇上不會再相信皇後的一字一句,隨便他們姐弟如何安排,他都不會相信分毫。然皇上卻不知程一海心里真正的預謀。
皇上想著來「永壽宮」淑妃可以給予安慰,陪他聊聊天,降降火。來時才听宮女說,淑妃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還未歸,想必是太後留著一起用膳了。
這麼晚了,他心情也不好,就不去打擾太後了。
「王喜,朕還有什麼地方好久沒去了?」
也許皇上自己都不記得,除了「永壽宮」,其他地方都好久沒去了。
「回皇上,您基本上都是在永壽宮。」王喜心想著這樣的回答應該不算太直接吧?
皇上看了一眼王喜,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很多人。
「走,去雲妃那兒。」
雲妃和皇後一樣有野心,與皇後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不會明目張膽,她知道如何順著皇上的意思。在皇上眼里,雲妃就是那種很乖很乖的妃子。
後宮中,淑妃是皇上的知己,互訴衷腸;雲妃是皇上的搭擋,以他為主;皇後是皇上的冤家,彼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