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夢到昔日在東陵皇宮的事了。
正是我頂撞了父皇給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一日,半邊臉紅腫得厲害,耳朵痛得我想死,頭也痛得想死,太醫們被我粗魯地趕出去,我委屈地將宮里所有的東西都摔了。
周圍淨是瓷器破碎的聲響, 里啪啦,不絕于耳。
後來玉寧哥哥來了,我將他關在門外,他拍著門叫我的名字,我不要听不想听,轉身跳上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身下一片,是那樣舒服那樣暖……
也只有在夢里我才能享受昔日的待遇。
也不知躲了多久,我才偷偷鑽出被窩,琉璃燈將內室照得一如白晝,我下意識地抬手遮擋住眼楮,透過指縫,我竟瞧見玉寧哥哥趴在床頭痴痴地看著我。
他是從來不會這般看著我的,忘了自己正在生氣,我居然咧嘴朝他一笑。
夢就是夢,可我卻知道,若非在夢里,這樣溫馨的場面,這個疼我寵我的男子永遠也不可能會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哪怕是夢,我也奢望它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面前之人眸中的意興闌珊卻在那一刻猝然隱去,他隨即拂袖站了起來,在他轉身之際,我隱約像是瞧見了一抹明黃色。
記憶中的玉寧哥哥不是青衣便是白衫,他絕無可能會穿這種顏色!
我正錯愕不已,見一個太醫往前來,伸手搭上我的脈。
再沒有什麼比指月復觸及肌膚來得震撼,原來我早已不在夢里!
半側錦繡如夢似幻地直垂在床邊,頭頂是明黃頂賬,我的身子動了動,底下的那樣真實貼切,我竟是睡在龍床之上!
怎麼回事?
我忙閉上眼楮,心急火燎地想要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奈何心思卻怎麼也守不住控制,只耳畔那太醫的話一字一句地傳來︰「回皇上,高燒已退,商司設的身子已無礙,只是體虛,修養幾日便好。」
沒有听到殷聖鈞的聲音,只有步履離去的聲響。
內室瞬間靜謐下去,我悄悄攥緊了錦被,緊抿著唇,還是想不明白我為何會在這里!
「還要繼續裝睡到什麼時候?」那道冰冷聲音乍然響起,我自知裝不下去,只好睜開眼楮,他正目光如鐵地望著我。
我吃力地爬起來欲下床,誰知他三兩步上前,伸手便將我重新拎回去。
我月兌口道︰「皇上不該將奴婢放在這……」
「哼。」他打斷我的話,「朕若不把你放在這,你如今還有命跟朕說話?」
我懵了片刻,驀地才想起從將軍府回宮後的點滴來,看來我在靜和宮發生的事他已知曉了?
這樣一想,心底突然有怒升起,我咬著唇道︰「奴婢都是拜皇上所賜!」
若非他使人在宮里傳播我「沒臉沒皮的惡行」,他的那些妃嬪又如何會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