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氣氛很壓抑。
畢竟，一百多平方的屋子里一下涌進了十五六個拿刀提棒的壯漢，肯定不會讓人覺得舒服。何況，地上還躺著七八個衣服散亂嘴角青紅的女孩。
國漢背上淌著汗，僵直的站在客廳中間，面對著沙發。
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白短袖，黑褲子，板寸頭，兩條剛勁的手臂傷繡滿虎嘯龍吟的刺青。
男人嘴里嚼著檳榔，上下頜不住晃動，散發出一股隨意而又恐怖的氣息。
「還沒吃晚飯啊？」男人開口，一股濃烈的檳榔氣朝國漢噴來。
「就……就要吃了！」國行慌忙放下手中的飯和購物袋。
「生意不錯啊，哈哈，忙的連吃飯都沒時間了男人皮笑肉不笑。
國漢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些男人是從哪來的？一上來就打傷阿梅她們，難道是來尋仇的？抑或是新月會的，因為不爽自己搶了生意，來踢館的？可是，自己一向謹慎小心，無論是拉客還是做事，都遠離新月會，絕對不去和人家搶生意，新月會也沒理由來跟自己過不去啊！
「陳先生對我們這群不速之客感到很奇怪吧？」男人開口道，打斷了國漢的思緒。
國漢不敢回答是，也不敢回答不是，只能勉強一笑。
「不打啞謎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胡強文，是個給別人打零工的打工仔，現在在七佬社手下干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今天過來，是因為今天傍晚的一點事，表弟，你出來再把事情說一遍男人朝國漢身後招下手。
一個穿著高中校服，滿頭黃毛的男生從人堆後面走了出來，站在國漢旁邊。
當國漢听到男人說他是七佬社的時候，就已經大吃一驚了，心里惶恐之極，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惹到這種恐怖幫派，而當黃毛站出來的時候，國漢心底的惶恐已經徹底轉化為恐懼了。
「我大表哥是七佬社的！」
黃毛的這句話在國漢耳邊嗡嗡想起，當時以為是中學生氣急敗壞的恐嚇之詞，沒想到居然是不參一點水分的大實話。
黃毛站出來也沒說話，只是斜眼看著國漢，囂張的睥睨著。
「陳先生，事情也沒必要再說了吧？」胡強文看著國漢道。
「這……這個我可以解釋一下，當時……」國漢腦袋飛轉，想把事情重新定義一遍，把事態轉向朝自己有利的一面。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騙我表弟**，然後又拿刀威嚇勒索，事情清晰明了，有什麼好解釋的？！」胡強文鼻子噴著氣。
「我當時以為只是幾個普通的學生，沒想到竟然是您的表弟，要是我當時知道……」國漢額頭冒汗，拼命解釋。
「現在道歉有意義嗎？要是你道個歉就行了，那我要我們十幾個提刀拿槍的漢子干什麼？」胡強文打斷國漢，惡聲道。
「對啊，道歉有用，還要黑幫干什麼？！」黃毛也對著國漢吼道。
「我會盡我最大努力賠償令弟的損失，絕對會讓這件事有個人人都滿意的結果的國漢擦著汗水道。
「這些虛的話誰都會說。出來混，講究的就是一個實實在在，一個字一個坑，落地就要生根，你說說具體怎麼賠吧胡強文道。
「首先……，」國漢剛開口，腦子忽然一個激靈，心想，賠償這種事情自己怎麼可以說呢？無論多少，多方都不會滿意的。要說，也應該由他們來說！
「胡大哥，我這人腦袋笨，不知道該怎麼賠，要不請您給個數目吧？」國漢小心翼翼道。
「數目？哈哈，你覺得多大的數目能治得好我表弟的心靈創傷？而且你冒充七佬社，敗壞我們的名聲，你說，你要多少的數目才賠的起啊？」胡強文冷笑。
國漢屏氣不敢說話，渾身上下冷汗涔涔。
「開天窗，說亮話，我攤開了說。你剛剛逼著我表弟和幾個同學給你寫欠條，那現在你就也給我們寫個欠條吧。地上八個婊子，外加你一個烏龜，一人一百萬，一共是九百萬，給你個吉利，湊個整數，你給我一千萬好了胡強文敲著手指道。
一千萬！國漢心頭一震，腦子里瞬間想到不是怎麼賠錢，而是怎麼逃走。
要還一千萬，只怕把自己在內的九個人都賣了也還不起，除了逃，沒有別的辦法了！
「胡大哥，這個……這個數目有點不好辦。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來看，短期內肯定是還不起的，但我們是一定會還的，只是希望胡大哥能緩一緩時間國漢說著緩兵之策。
「短期內還不起？呵，說的好像你長期就能還得起一樣。今ri事今ri畢你沒听過嗎？今天欠的錢，就要在今天給我還清胡強文喝道，語氣咄咄。
國漢被吼得全身戰栗，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時間，房間里一片死寂。
過了片刻，胡強文緩和語氣道︰「不過要你在一夜之間把一千萬還給我，估計你也辦不到。這樣吧，我就行個好，教你個方法。你們九個要死不活的爛人，每人一百萬，我出錢買了，還有這個破到狗都不住的臭房子，我也出一百萬買了，這樣下來正好一千萬，堪堪抵了你的債，也省得你再去想別的法子了。你看怎麼樣？」
國漢一愣，還沒等說話，胡強文繼續道︰「買了之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地方還是你的，生意你也照做，只是，賺的錢就得歸我所有了。這一片兒，以後就由我罩你了，畢竟，你們也算是七佬社的奴隸了嘛！」
國漢看著胡強文，忽然想起一個不該想起的問題來︰從男生們離開，到自己買東西回來，期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七佬社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糾結這麼一大群人，而且輕門熟路的模到自己家里來？
七佬社的勢力長期盤踞在城南，自己的房子偏靠城西，處在三大惡勢力的範圍之外。按照常理，任何一方想要從他們的區域里來到自己這里，最少也要一個小時，更何況，這邊錯綜復雜的小巷子就是一道道天然屏障，想不迷路而直接捅進來，哪有那麼容易？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第一，七佬社的勢力早就滲進城西了，自己的這片區域已經淪為七佬社不對外宣揚的秘密地盤，所以胡強文他們才能在段時間內不費吹灰之力傻到自己家里來。而讓自己賣身為奴，也不過是為了徹底控制住自己，讓七佬社在城西這塊兒站得更穩一些。
第二，這伙人根本就不是七佬社的！只是黃毛為了報復，請來的一群地痞。
兩種可能，兩種應對之策。
如果是第一種，那就低聲下氣，老實听話，先過了今晚，明天在謀月兌身。
如果是第二種，那就拿出刀子拼命吧！
當過八年流氓的國漢知道，流氓最怕血，只要稍微見點紅，就能嚇退他們了。
那麼，究竟是哪一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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