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藝之初,霍祛病一再告誡左忠堂,劍道雖然是制敵獲勝的最終利器,但它真正的意義不是奪人性命,而是在于活人之命,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毫無顧忌的把這套技藝使出來。
左忠堂盡管很狂放,但他尊重生命,在受到了霍祛病的告誡之後,由于他習武的資質極高,把這套技法融會貫通之後,又做了重新的改造。
通過不斷的總結以及揣摩,再加上參閱資料配以塔頭和尚旁邊的指點,左忠堂更是將霍祛病的劍道技法做了長足的發展。
如果面對大奸大惡,而且是不可得饒恕的敵人,左忠堂會使出霍祛病傳授的正統劍道,不過,若只是想制服敵人,他則會使出改良後的技法。
兩套技法成熟之後,左忠堂考慮了好幾天,最終鎖定了名字,他管霍祛病原滋原味的技法叫做「浮厝刀法」。
所謂浮厝俗稱丘子,即用磚石將棺木四角墊高,離地三寸,暫不入土歸葬。
左忠堂起這名字的寓意,就是只管殺人不管埋。
而對于改良後的刀法,他也起了個名字,叫做「顯微刀法」。
左忠堂是一個搞醫學的高材生,對于較為前沿的醫學技術,很是欣賞。他知道所謂的斷指、斷肢再植,都是顯微外科具有前瞻性的課題,將來一定能夠大放異彩。
而他對「浮厝刀法」改良後的技法,一般都是傷人肢體,如果通過顯微外科技術,及時的予以治療,通常情況下,並不至于給傷者造成傷殘,出于對職業的熱愛,他才把改良後的「浮厝刀法」叫做了「顯微刀法」。
盡管「顯微刀法」是以傷人為主,但其出刀角度凌厲,而且傷的一般都是關節部位,一經中招,敵人還是會失去作戰能力,變得非常痛苦。
配合著踉踉蹌蹌卻又暗藏玄機的醉八仙步法,左忠堂穿梭于黑衣大漢之間,一把東洋刀更是隨心所欲,翻飛之間,不時便有傷者慘嚎倒地。
這是左忠堂的第一次實戰,平日里在他腦海中幻化的長千上萬次的疆場廝殺場面,如同一幅幅酣暢淋灕的清晰畫卷,出現在他醉酒後高度專注的眼前。
每一次東洋刀落在敵人的碗管上、跟腱上、髕骨下、肩窩處,左忠堂幾乎都能夠感覺到韌帶血管斷裂的聲音,看著敵人一個個在自己形醉意不醉的腳步變換中,癱軟如泥,失去抵抗力的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左忠堂原本澎湃如潮的怒火,漸漸地開始平息了。
其實這些黑衣漢子只不過都是普通的馬仔而已,若是面對同樣過練過的普通人,他們可謂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一旦遇到了像左忠堂這樣的高手,卻只有挨砍逃跑的份兒了。
等到左忠堂先後放到了三十多個黑衣漢子的時候,其余的黑衣漢子早就為此喪了膽,也不知誰喊了一聲「撤」後,能夠移動雙腿兒的黑衣漢子,立刻要化作鳥獸散。
無奈樓梯口、電梯口一直都被不夜天的人把守著,黑衣漢子躲藏無奈,只好紛紛向著廳堂大門涌來。
不過,等先頭的人來到大門的時候,卻見一個人煞星似的站在門前,渾身是血,一把東洋刀斜斜的指著地面。
左忠堂微微低垂著面孔,用另一只手擦了一把臉頰上的血水,血紅的眼楮陰冷如他手中的刀,一言不發,森寒的盯著奔過來的黑衣漢子。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街面上閃爍不定燈火,透過廳堂門口的旋轉門以及兩旁的便門玻璃透射進來,忽忽閃閃照在左忠堂的身上,更為他增添了一份迷離的肅殺氛圍。
「二哥,這小子是誰?真他媽的邪性!」
「老八,我也不知道哇,他像個兔子似的一下子躥出來,二話不說,拿著把破刀就是一頓亂捅,這不,好多人都撂在兒了嗎!」
「老鱉,別他媽的說書啦!趕緊把這小子弄走,爺們想大便!」
「要上你上,少在這里鼓動老子,你沒看他有多凶嗎?」
「大伙一起上,就不信他生了三頭六臂!」
「就是,好鐵還耐不住幾顆釘呢!」
「姥姥的,都別耍嘴皮子啦,有種的就上啊!」……
黑衣馬仔們耐不住驚恐的揪心,紛紛竊竊私語,一雙雙吃人的眼楮聚集在左忠堂的身上,可就是沒一個人敢過來踏躍雷池。
「跪下!」左忠堂朝著離得最近的一個黑衣漢子沉聲說道。
「說你哪!瞅我干嘛」那人往後推退到同伴中,厚著臉皮指著一個同伴說道。
同伴也不與那人爭辯,而是往後面的人群中擠去,不光是他,只要離著那人近一點的黑衣漢子,也都像躲瘟神似的,盡可能地往旁邊躲著。
那人感到很沒面子,索性化驚恐為力量,雙手握著開山斧,貓著腰往前湊了湊,盯著左忠堂問道︰「你剛才是跟老子說」
話音,左忠堂已是閃電般來到了他的左前側,一刀直奔他的左臂而去。
那人反應也夠快,喊了聲老子跟你拼了,毫不躲閃,一斧子照著左忠堂脖子便砍,
其實那人並不是不想閃,而是他根本就閃不及,索性來個兩敗俱傷的打法,他心想︰你卸了老子一只胳膊,老子就卸了你的腦袋!
然而,當他的開山斧也劈出去了,左忠堂也不在他的左側了。
這就是醉八仙步法的奧妙之處,指東向西,跨南奔北,恍若醉酒,暗藏天機。就在左忠堂晃晃蕩蕩的跨過一道詭異的弧跡之後,他在瞬間便來到了那人的右側。
原本砍向那人左臂的東洋刀,也隨著他的身體,在空中翻轉了一下,既而,左忠堂雙手往下一帶,鋒利的東洋刀,一下子就抹在了那人的右側手腕背側。
如此還不算完,當刀鋒劃過那人手腕之後,左忠堂雙腳像打了潤滑劑一樣,倏地一下子滑到了那人的身後,抬起腳來,接連兩下,點在那人的膝彎。
那人慘叫聲中,先是把控不住手中的開山斧,讓斧子一下子掉了下去,緊跟著,兩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在了地面上,隨即地面磚碎裂,那人用好手把著膝蓋痛哼迭起,顯然是髕骨出了問題。
左忠堂不理會其他人看怪物似地眼光,肩膀上扛著東洋刀,依然微微低垂著臉頰,雙目含煞的看著其余的黑衣馬仔。
「全都跪下!」左忠堂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里發了出來,寒冷徹骨,迅速地在黑衣馬仔中間散播了開來。
所有的黑衣馬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除了原先的傷者,能夠站著的馬仔們全都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全都跪下」左忠堂又不容置疑的重申了一遍。
「全他媽的跪下!」
「對,全都跪下,否則挑了你們的手筋腳筋!」
「都聾了嗎?媽的,沒听‘那個誰’說哦,沒听我們小龍頭說全都跪下嘛!」
不夜天這邊的人見識了左忠堂的手段之後,大家膽氣紛涌,早沒了原先的驚恐怯懦,紛紛出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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