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大姐,您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嗯,這兩天村子里很熱鬧,大家都在說著老喬頭‘耍掏耙’的事情。呵呵呵,真看不出來,這個老東西表面上跟個正人君子似的,實際上卻是一肚子狗屎!爺倆兒用一個女人,這在咱們村子還是頭一遭,說出來只怕幾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嚼舌頭。呵呵呵」蘇凱說到得意處,更是止不住了笑聲。
「行啦,你就別在這兒幸災樂禍啦。喬萬寶耍不耍流氓,和咱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過他們的日子,我們過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越消停越好!」
蘇靜搖了搖頭,很不以為然。
「怎能沒有關系?你忘了姐夫是怎麼被他們害的了嗎?這就叫惡有惡報!」蘇凱的眉毛立立著,一臉的「扒小腸兒」模樣。
「唉,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冤仇以解不宜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再說了,老喬家當年也不是沒付出代價,活愣愣的一個大老爺們,不也是說沒就沒了嗎?」
蘇靜似乎不願意再提起往事,岔開話題說道︰「大晌午的,蘇凱你就別走了,在這吃點飯?」
「你們家還能有什麼好吃的,除了大白菜,就是土豆,等一會兒,我回家吃去!」蘇凱隨即心有不甘的又問左忠堂︰「外甥,听說你給老喬家二兒媳婦下了尿管。嗯,老舅問你,那女人的真就被喬軍燙得不成樣兒了嗎?」
左忠堂笑道︰「老舅,您怎麼跟個家庭婦女似的,專門愛打听這些夾七夾八的事情!」
見到左忠堂不愛說,蘇凱猶豫了一下,隨後干笑兩聲,嘆道︰「我倒不是愛打听人家私事,就是有點好奇。你們是不知道,如今喬軍已經被法院帶走了,一是他媳婦要跟他離婚,二是人家告他故意傷害。呵呵呵,這一次可夠老喬家上上下下喝一壺的了!」
左忠堂一怔,隨即恍然,暗自感嘆道︰真是活該!這件事擱在誰身上,都不會和喬軍這等禽獸繼續過日子的。
想到這里,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那女人觸目驚心的煙疤,不禁大是希望法院能夠對喬軍加以重判。
「老天爺也算開了眼,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還沒等忠堂給你爹報仇呢,老天爺竟然先下手了!呵呵呵,不管怎樣,當年那麼大的仇,今日終于小小的報了一下!等一會兒,老舅回到了家里,一定要燙上一壺小酒,喝它兩盅!」
蘇凱眉飛色舞,酒還沒喝呢,已然有點醉了的模樣。
一周之後,眼看快到年根兒底啦。
左忠堂給老娘換過了藥,笑道︰「你的身體真是沒得說,這麼大面積堤傷,好的真快,如果不出意外,再等個兩三天,那些痂皮便要月兌落了,呵呵呵!」
「你怎麼笑得有些不是味兒啊!快說,臭小子,你究竟又想到了什麼?」蘇靜見到自己的傷勢一天好比一天,心里也著實高興,不過,她瞅著左忠堂笑得奸詐,好奇之下,不由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有啊!您哪,歲數一大,老是疑神疑鬼的!」
面對蘇靜的詰問,左忠堂一本正經的否認。
「哎呦,我的老兒子,你還真長能為啦,說起瞎話一點都不變模樣。呵呵呵,不過,有一點你自己或許不知道,你這個人說假話的時候,左邊的耳朵會紅,不信你照鏡子看看?」蘇靜說到了後來,神情極富煞有其事。
左忠堂湊到了鏡子前面,一邊照著,一邊奇道︰「哪能呢?我自己怎麼不知」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明白過來,趕緊從鏡子前面回了來,朝蘇靜嘆道︰「沒想到您還有如此一手。看來我這些年的書算是白念了,拐來拐去,竟然被一個老太太給繞到里面去了,唉!」
「這回你知道什麼是老姜了吧!呵呵呵,告訴你小子,老娘的眼里可不揉沙子。你是我生的,只要你尾巴動一動,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想騙老娘,你還女敕著哩!快說,你剛才賊忒兮兮的,究竟在笑什麼?」抓住了上風,蘇靜趁熱打鐵,決意讓左忠堂從實招來。
「呵呵呵,是的,您是老謀深算,魔高一丈!嗯,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說,這種二度燙傷,一旦好了,痂皮褪掉之後,露出的皮膚又白又女敕」說到這里,見到老娘一臉的薄怒,左忠堂趕緊閉上了嘴巴。
吃完了晚飯,左忠堂把炕燒得熱乎乎的,然後捂好了被,剛想鑽進被窩,忽听蘇靜問道︰「眼看快過年了,老頭子那里便算了,但是你師父那,你不去看看嗎?」
左忠堂怔立了一下,隨後一邊月兌衣服,一邊嘆道︰「去一趟也不能空著兩只手。另外,車腳路費,哪不是錢啊!以後再說吧」
「話雖如此,但咱們就算再窮,也不能不講究個禮數?再說了,你師父是方外之人,注重的是一個臉熟,禮不禮物我覺得他倒不一定在乎。」
听到蘇靜這麼說,左忠堂不禁看了她一眼,試探著問道︰「照您的意思,我是應該去看看他?」
「嗯,明天老娘給你拿點錢,你到沈京看看他吧!唉,話說回來了,如果沒有你師父,你也活不到現在,做人不能忘本啊!」說完沒多久,蘇靜便躺在被窩里睡著了。
左忠堂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結果下午兩點才到了沈京城,他一邊嘟囔著一路的輾轉,一邊伸著懶腰下了長途汽車。
什麼時候也能從沈京到咱們村修一條高速,那可就方便多了。
左忠堂懷著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朝著公共汽車站四周看了看,辨認了一下方向。
哦,北方監獄位于沈京城的東北,我現在處于沈京的南站,得找到通往城北的客運站才行。
左忠堂主意打定,便開始搜索目標站點。
可是,由于沈京城他來的次數不算太多,並且城市變化日新月異,所以,找起通往城北的站點對于他來說,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模索了一個多小時,問了好多人,他才在沈京南站的西北角找到了目的地。
左忠堂看了看天色,心知今天是沒法探望師父了。他想了一下之後,決定暫且在火車站眯一宿,等到明天一早,再去北方監獄。
其實,他在沈京城內是有同學的,但他生性高傲,不願意因為借宿而打攪同學,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之後,買了兩個包子,背著旅行袋,朝著火車站的候車室走去。
沈京城一共有兩個火車站,每個火車站都和客運站在一起,當地人為了區分,就把南面的叫做南站,北站也是這樣得名。
無論哪個火車站,周圍都是布滿了大小旅店,只要有條件,一定會有溫暖的房間等候,然而,對于左忠堂來說,這些都是可夢而不可及的事情,所以,為了避免挨凍,他只好來到候車室過一宿。
左忠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在候車室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地方,靠著暖氣,他在地面上鋪上報紙,然後一坐了上去。
經過一天的顛簸,他早就有些餓了,于是拿出包子,還沒品出個滋味,三兩口便下了肚。
唉,老子今天便是個豬八戒,雖然吃的不是人參果,但吃像卻是一樣的!
他吧嗒吧嗒嘴兒,盡可能的想去回味一下包子的味道。
打開隨身帶的水壺,他喝了一些水,隨後看了看不遠處的大鐘,卻見還不到五點鐘,不禁有點意興索然,暗自思量著,接下來自己得干點什麼。
由于此時已是寒冬,盡管候車室里暖氣燒著,但隨著不時掀起來的門簾子,還是有一陣陣的寒風透了進來。
左忠堂裹了裹身上的舊軍大衣,心道︰現在睡覺有點早,不如打打坐,練練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是干點有益身心的事情吧!
他朝著周圍看了看,見到來來往往的人們,不是在關注著列車的時刻表,就是坐在長椅上養精蓄銳,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結跏而坐,默默吐納。由于了無牽掛,不久之後,他便到了冥想之中。
他的內功心法源自于道門正宗,講究的是自然而然,因勢利導,既不刻意求變,亦不強行沖脈,一切一切都是氣機導引著意念,循著大小周天,不停地運轉著。
一般道家秘傳的導引之術,都是靠意念引導氣機,而左忠堂的授業恩師乃是道門不世出的奇人,經過自身的實踐,竟然反其道而行,依據道門最基本的理念,創造出自己的一套行功方法。
在這位道門奇人的思想中,他對自然而然的道門哲學理念是這樣認為的。一切事物都不必刻意求變,這是一種自然法門,但如果意識到了可以求變,就不要再主動阻止,如此也是一種自然的法門。所謂自然而然,左也是自然,右也是自然,只要符合天機,符合生命運轉的形式,一切都將自然昭示,因然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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