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慨著呢,外間便傳來低低交談聲。
探頭看去,重重薄紗珠簾外,將人影模糊了再模糊,卻也不難分辨是誰。
青衣醫者伏地抱拳正在答話,我只道問醫者話的人是他,卻見從角落里步出一道紅衣金帶的女子,長長的裙擺,怕是隨著主人每一步移動在地上拖出淺淺的痕跡。
心下一驚,皇後娘娘也在?馬上心里又委屈了,前日子,都被這大家貴女所瞧不起,今日這事兒不知道她又會體會出哪番滋味。
醫者答過幾個問題,便由擰藥箱的醫童扶起退出了殿外。
看著醫者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心底倒是愧疚起來,我年紀輕輕好好的一姑娘,倒是折騰了這老朽。
隔著重重紗簾,他似乎看到了我,腳步往這邊落過兩步,終是頓住又撇向了殿外。
紅色金帶的皇後娘娘拖著長長的裙擺,也在他停頓的位置停了下,看了看我,跟了出去。
果見長裙擺所游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層淺淺的灰線。
一旁伺候多時的姑姑輕手輕腳過來扶住我,眉目間盡是溫順恭良,怎麼也與那個膽大到誆我的宮婢相重合。
她扶著我,索性將身上的力道卸在了她身上,抓著他闔目贊道︰「姑姑好本事,是區區宮婢之位倒是委屈了說完便推開她的手,虛弱的身體受不住這突然散去的力道,也晃了兩晃,她移步上前,將我扶至桌前小坐,指著桌上茶水,問道︰「姑娘可覺口渴?」見我不答,又翻開茶碗,添了點熱水道︰「茶水是新熨的,這會兒子,入口必是香醇
暖暖的茶香往鼻尖飄了一飄,嗓子眼兒到真的干涸不少。垂著眼接過茶碗細細抿了一口。
她走至身後,替我松松了肩,緩緩解釋道︰「前日夜里給姑娘加的是催眠用的藥,只是讓姑娘睡上兩日便好
「睡兩日我便會好?」顯然不信她的話。
「這兩日里,將姑娘放在密封的小隔間,閣間內放置燒紅的石塊兒,又將濃縮熬好的藥汁兒全數澆上去,藥汁成氣,姑娘在睡夢中吸入病體,自然痊愈的快她緩緩解釋。
姑姑倒是主意大我冷哼一聲,贊道。「這法子委實妙了些
「這不過是宮里頭老人教的,若非為了保命,也不敢在這宮中妄動
她的指尖縴細有力,一年多日躺在病床不曾活動的身體經她一般揉掐,順意了很多,嘴上卻故意撿難听的話說︰「這是姑姑在教訓扶雪呢?」
她縴細的指尖順著酸痛的臂彎向下,饒是低著頭,仿佛也能看到她此時必定是瀲灩一笑,可動容了滿池蓮,「佛家有雲救人一命深造七級浮屠
听著這話,似乎在強調她救了我?真是可笑,一心求死的人,感激的不應該是自裁遞小刀,上吊遞白綾的人麼?
違逆初衷行事的,還要感激?
重重的擱下茶碗,斂聲道︰「那我是應該感謝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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