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 123第百二十三章 枝節橫生

作者 ︰ 漱玉泠然

恪嬪則詫異道:「果真麼?讓妹妹嘗嘗!」說著,也往旁邊一只成窯瓷盅里舀了一碗,執起銀湯匙嘗了嘗,恍然道,「姐姐不說,妹妹還真沒想到,果然是有三分像的,只不及這個甜罷了!」

順治兩道濃黑的劍眉不由就擰了起來,悶聲道:「你們說的可是真?」

恪嬪撲閃著兩只黑葡萄似的大眼楮,點頭道:「臣妾會拿這個來跟皇上開玩笑麼?」

端順妃亦應和道:「皇上知道,臣妾平日是不會玩笑的!」

順治這一晚上執著一雙烏木三瓖銀筷,本就不知該往哪只碟子里挾菜,這時便重重一放,陷入沉思。♀

&nb5obsp;順治自然是從未親嘗過避子湯,但他後宮之中早就有司帳和司寢,選了秀女之後,又有眾多嬪妃,偶爾因著各種原因給嬪妃用避子湯也是有的,從來只聞避子湯極苦,甚至還有些澀澀的辣味,卻不曾听說避子湯會喝出微甜的滋味來的。

瑞貴人的事讓他一腔歡喜化為灰,這兩日已經十分煩悶了,如今听端順妃和恪嬪如此一說,心中疑惑更深,支頤思了半日,才抬頭無情無緒地道:「時候不早了,恪嬪早胸宮歇著罷,端順妃你去偏殿等候,朕要召見太醫。」

二人也不再多問,只听順治吩咐,各自散去了,恪嬪在離開養心殿之前,不經意的一回眸,端順妃沖她不易令人覺察地輕輕一點頭,唇角挑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

冬日里夜格外漫長,這長長的一夜如一條幽深而蜿蜒的甬路,淑懿走在上面,倒有一半的時間是清醒的。

庭院里不知何時開始有撲簌簌落雪的聲音,淑懿喚了雲珠一聲,雲珠起身瞧了瞧窗外,道:「落了一地的雪片子,娘娘安心睡吧,等天亮了,小祿子自會領著人掃雪的。」

淑懿又怎能睡得著,她在厚厚的錦被里安然躺著的時候,也還是惦著外頭那些天翻地覆的腥風血雨!

這大雪黑天的,自然不能使喚雲珠去打探外頭的動靜,只得一刻一刻地挨著等天亮,不料天還沒亮,承乾宮外就有急迫的叩門聲,上夜的小太監才將門打開,還沒等問清是誰,一個清脆而焦灼的聲音便傳入淑懿耳中,「貴妃娘娘起身了麼?若未起身時,煩請公公喚娘娘一聲。」

承乾宮的人雖然在淑懿的耳提面命之下,都十分低調內斂,但畢竟是在寵冠六宮的承乾宮當差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氣,那小太監道:「哎喲,這位姑姑是哪一宮的?這話咱們可不敢從命,貴妃娘娘若沒醒,咱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喚娘娘起來呀!」

那來人的聲音依舊焦急萬分,道:「公公行個方便,我確實有十萬火急的事,才這時候來求見娘娘的!」

淑懿還在側耳細听,雲珠已經辨出了來人,一面披衣起坐,一面對淑懿道:「是景珠!」

景珠?難道瑞貴人那里有什麼不妥麼?這大清早的就闖進承乾宮來,若無大事必不肯如此,淑懿心里忽然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心思一動之間,已經從寢殿里揚聲叫道:「快請人進來吧!」一面向雲珠遞個眼色,雲珠會意,立時出去,引著景珠進殿。

一忽而的工夫,景珠便跟著雲珠從外頭步履匆匆地趕進來,身上還帶著院子里的冷冽寒氣,景珠一見淑懿,即使慌亂之中,亦行禮如儀,淑懿還窩在被子里,只身上披著縹色繡玉蘭花的棉紗寢衣,這時免了她的禮,問道:「你這一大早來敲承乾宮的門,必有要事,快說吧!」

景珠不愧是慈寧宮j□j出來的人,口角伶俐道:「昨夜娘娘臨走時,不是吩咐奴婢將瑞貴人的那碗芝麻酪熱一熱,再端來給她吃麼?誰知昨日娘娘養心殿侍寢去了,小廚房的人便都躲懶,不知道哪里玩去了,奴婢想著端順妃娘娘本就囑咐奴婢要看好瑞貴人的,以免她偷著空兒尋了短見,奴婢便不敢去小廚房去熱了,只將小廚房里的一只風爐子拿到檐下,親自熱了,給瑞貴人送進屋里。

後來奴婢就一直沒進瑞貴人的屋子,見她的屋里一b5o直沒掌燈,奴婢也就在三更之後,才回了後殿的廡房里,自去歇了。誰知今兒早晨奴婢還未起身,我家娘娘已經起來了,說她睡不著,便到後殿來瞧瞧瑞貴人,奴婢便拿來了鑰匙,與她一起去看瑞貴人,不料才一開門,只見屋里的炭盆早就熄了,里頭冰涼冰涼的,瑞貴人伏在窗戶底下,早已沒了氣息。」

淑懿大驚失色,道:「死了?」

景珠無力地點點頭,道:「身子都僵了,娘娘與奴婢細瞧之下,見瑞貴人臉色紫脹,嘴角吐出白沫來,那碗芝麻酪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已經凝在里面了。」

淑懿只覺一顆心突突地向上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人在端順妃那里,昨夜自己才去看過她,瑞貴人雖然身陷囹圄,然而一直在求淑懿救她,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沒了呢?

淑懿的手指深深地陷進掌心,問道:「端順妃怎麼處置的?」

景珠一臉愁容道:「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娘娘本想稟報皇上的,可這個時辰皇上正在早朝,娘娘就去慈寧宮請罪了,我家娘娘說,只因昨夜娘娘悄悄去瞧過瑞貴人,若翻騰出來,只怕娘娘月兌不了干系,叫奴婢來告訴娘娘一聲,橫豎昨夜娘娘去時,永和宮的人都被奴婢支開了,旁人並不知娘娘去過永和宮,所以這事,倒也可以隱瞞。」

淑懿想不到這事會越來越糾纏不清,撲朔迷離,但再是千頭萬緒的事,自亂了陣腳總是于事無補的,淑懿仔細回憶著昨夜自己去看瑞貴人的一幕幕,還有景珠方才所言,半晌,才問道:「你說你端著芝麻酪去了趟小廚房,那中間可還有旁人動過那碗酪麼?」

景珠十分篤定道:「沒有,而且,當時在風爐子上熱完了,奴婢怕太燙,還親自嘗了一口。」

淑懿不禁抬眼,道:「什麼?你說你端進去之前還嘗了一口?」

景珠泫然欲泣的樣子,道:「是,不然奴婢也不會這樣著急,那屋里只有瑞貴人一個人,奴婢後來一直在廊子底下守著,未曾看見半個閑人,直到三更時才回房歇了,想必瑞貴人也不會三更天之後,還去喝那涼酪的,奴婢這嫌疑,可怎樣洗清呢?」

淑懿亦犯了躊躇,這樣蹊蹺的事,還真是不好說清,只听景珠仍在那里嚶嚶而泣,哭道:「而且昨夜又下了一場雪,娘娘叫奴婢去開門時,那雪地上根本沒有旁人的腳印。」

火盆里的熱氣暖暖地撲過來,這樣的溫暖卻叫淑懿愈發覺得腦子不清醒,瑞貴人雖然有了身孕,然而此身尚不分明,是誰非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做的這樣不留痕跡?

淑懿嘆了口氣,道:「端順妃既已去稟報太後了,想必太後不久便會遣人來永和宮查探,你也先回去吧,替本宮謝謝端順妃。」

景珠亦不敢久留,便向淑懿告退去了。

景珠才走,淑懿意沉沉,心猶倦,問雲珠道:「你覺得景珠這個人,如何?」

雲珠沉默片刻,道:「奴婢覺得當年蘇嬤嬤教養的一干宮女中,景珠算是老實的。」

「看起來也算老實,不然太後也不會將她賞給端順妃。」淑懿平靜道。

雲珠思索道:「難道娘娘懷疑景珠?奴婢倒覺得不像!」

淑懿看了雲珠一眼,道:「本宮也5a8是妄加猜測,為何你會覺得不像呢?」

天還未曾大亮,淑懿的寢殿中亦搖曳著跳躍的燭火,雲珠拔下頭上的翠玉簪子,輕輕撥亮燭火,道:「娘娘想想,景珠做這件事,對她自己有何好處?若是太後追究起來,只怕還要治她一個看守不嚴的罪過。再者,景珠的爹娘兄弟都是阿霸垓旗博爾濟吉特氏的家奴,景珠的妹妹,還是端順妃額娘的貼身侍婢,端順妃雖然昨夜侍寢去了,可瑞貴人沒了,端順妃也要擔承過錯,奴婢想,于公于私,景珠應當不會在瑞貴人的膳食中動手腳。」

雲珠的話似乎也有道理,淑懿清晨起來,便遇到這件令她頭痛的事,這時亦覺得心緒煩悶,連早膳也懶得用了,只悶滯滯地躺在床上,將幾天來發生的每一件事,反反復復地在心里過了幾遍,終究是沒有頭緒。

宮人們見淑懿不起,沒有一個敢去催促的,待到日上三竿時,雲珠轉進殿來,道:「娘娘有天大的事情,總要吃了飯才好啊,四阿哥都已經起身了,正張著小手找額娘呢!」

一听四阿哥找她,淑懿頓時來了精神,忙忙地叫雲珠來伏侍她穿了衣裳,一壁看著宮人們擺早膳,一壁拿起一個嬌黃玲瓏的大佛手,哄著四阿哥玩。

淑懿看著四阿哥才幾個月大,便長得粉團似的,又白又胖,面上紅潤如擦了兩朵圓圓的胭脂一般,不由越看越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從頭親到腳。

淑懿忽然想起那日采藤說的,康妃的三阿哥似有什麼不宜親近的病癥,不由又是憐憫又是警醒,因告誡乳娘道:「平日沒事少與翊坤宮走動。」

乳娘不知就里,因猜測應是貴妃與康妃不和,才會這般吩咐,當下912便唯唯應了,再不敢多問。

一時用過早膳,門上忽然通傳有醫女求見,淑懿便知會是采藤。太醫院這一夜,想必不會消停。立時便叫當值的宮人請采藤進來。

采藤踏進正殿,仍舊端莊行禮,淑懿卻從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絲不知所措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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