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 136、婆媳

作者 ︰ 萌吧啦

136、婆媳

五月的天,叫急著趕路的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離著京城越近,沈氏越緊張,連帶著金折桂、玉破禪也跟著她操心起來。

驛站里,沈氏特意關了門,叫玉破禪、金折桂兩個在一起說話,先對玉破禪說︰「破八,你先去你家,叫你家好好請媒人上門。」又對金折桂說︰「魁星,到了你祖母跟前,你什麼都別提,就叫玉家來提親。」

「可是這不是破八一廂情願的,我怎麼……」

「听我的,什麼都別提。」沈氏覺得金折桂矜持一些,金老夫人心里才會好受一些。

金折桂未必不動沈氏的顧慮,可是她琢磨著她跟玉破禪是兩情相悅,是以就算怕金老夫人,也該兩人一起怕。

「就听我的。」沈氏又開始頭疼起來,金折桂趕緊上前給沈氏按太陽穴,「母親放心,祖母未必會當真動怒……」

「哼,我比你了解你祖母。听我的,見了你祖母,你就裝作不知道這事,我跟你二姐姐交代好了,她一準不會向外頭說。去吧,你們也合計合計該怎麼著。」沈氏怕的不光是金折桂跟玉破禪私定終身的事,還有一樁,就是這幾年金老夫人屢屢去信軟硬兼施地叫她給金將晚納妾,這事都被她敷衍過去了,甚至金老夫人叫她把小星星送回京城,她也沒理會。如今就要面對金老夫人,這些事,想不理會都難。

看沈氏這麼為難,金折桂、玉破禪二人退了出來,一前一後向馬廄去喂馬。

斜地里忽地插來一道聲音,「何必呢?干脆散了吧,何必勉強在一起。」

「誰勉強在一起了?」金折桂望向陰兮兮地站在角落里哼哼唧唧說話的玉入禪。

玉入禪不覺回避著不肯看金折桂,微微偏頭道︰「何必為了你們兩個的小事鬧得兩家不愉快?況且,看你這架勢,你妹妹們怕不好嫁了。」

金折桂笑道︰「你這就費心了,你以為娶人是只看人品的?要是只看人品,這年頭盲婚啞嫁早就沒了。」

「況且看人品,折桂也不差。」玉破禪站在金折桂身後,總覺得新近玉入禪有些奇怪,往日里玉入禪也怕金折桂,但還沒怕到不敢看她的地步。懶怠理會玉入禪,拉著金折桂向馬廄里去,瞧見大黑馬正埋頭吃草,就道︰「你祖母當真有那麼可怕嗎?」

「你又不是沒見過她,還問這話?」

「不是說年紀大了,容易心軟嘛。你看你父親就心軟了。」

「祖母早過了心軟的年紀了。」金折桂模著大黑馬的脖子,看有水桶,就叫玉破禪去打水來,然後用刷子去刷大黑馬的皮毛。

「……等你回了家,我要見你就難了。」玉破禪道。

「是呀,是有點難了。」金折桂附和,微微蹙眉細心地給大黑刷洗。

「……」玉破禪欲言又止,看金折桂滿心里記掛著大黑馬,疑心自己提起某事,會顯得自己色迷心竅,借著也在刷馬,偷偷地在金折桂手背上一捻,暗暗給她使眼色。

金折桂收到玉破禪的眼色,心一跳,先想破八這是按捺不住了,想跟她親親?隨後又想自己萬萬不能會錯意了,免得叫玉破禪以為她滿腦j□j,于是向四周掃去,見這馬廄所在的小院子里,只有初翠、初丹兩個丫鬟跟阿烈坐在月季花下說話,「怎麼了?」

玉破禪有意道︰「回京後,我們大抵要個把月不能見了。」

「是呀。」這話不說過了嗎?

玉破禪不甘心又在金折桂手上一揉,毫不氣餒地再次使眼色。

金折桂心里狐疑,又覺玉破禪定是有什麼對付金老夫人的良策,于是轉到馬背後,低聲問︰「什麼事?」

借著高大的大黑遮擋,再沒人能瞧見他們,玉破禪不失時機地將手指湊過去,在金折桂嘴唇上一按。

金折桂踫上玉破禪溫熱的手指,心里豁然開朗,心想原來色的不是她一個,皓齒輕輕咬住朱唇一笑,矮□子,借著大黑馬遮擋,待玉破禪也微微彎□子,就快速地在他唇上一啄,然後趕緊站起來。

身後就是馬棚,馬棚里只有幾匹馬打著響鼻、吃著女敕草,不時輕蔑地掃他們一眼。

玉破禪見金折桂站起來了,倉促地舌忝了下嘴唇,瞧見初翠、初丹、阿烈三人,不禁有些著急,雖對洞房花燭夜期待滿滿,但想到回京後連見面都不容易,就想多跟她親近,看金折桂又裝作做樣地刷馬,一只手按在她腰上,輕輕撫模她的腰肢,隨後微微拽了拽她衣裳,待見她低下頭,立時湊過去噙住她的紅唇,對上她笑眯眯的眼楮,又看她有意緊咬牙關,快速地在她腋下一撓,待她因覺得癢,忍不住松開牙關,就要快速地去逗弄她的唇舌,誰知金折桂禁不住癢,哈地一聲後,牙齒落下來,就狠狠地在咬在了玉破禪的舌頭上。

玉破禪連忙退回去,舌頭動了動,舌忝到了血腥味,見金折桂那一下子絲毫沒留情,就有意冷了臉。

金折桂先還得意,看玉破禪生氣了,就踮著腳尖,低聲在他耳邊說︰「疼嗎?我替你吹吹?」

臉上香風拂面,微微低頭,就見她不經意間,將飽滿的胸脯蹭在了他結實的肩膀上,玉破禪先還在真真假假地動怒,此時怒意全無,除了第一次表衷心時,他大著膽子將手探到她胸口、金折桂看他難受用手幫了他一次,此後二人雖親密,卻也只限于摟摟抱抱,此時看她說完那句就站開了,自己肩頭甚至能感覺到她胸脯離開時的微微彈起。

咽了口口水,玉破禪瞅見初翠、初丹二女在細細地問阿烈子規城的事,看她們並未看過來,趕緊矮□子,瞅見金折桂臉色緋紅地將紅唇湊過來,然後撅著嘴在他唇角上,輕輕地吹,不覺耳朵一燙,身下一緊,不等金折桂湊過來,趕緊轉過身去。

這廝……金折桂心里氣得了不得,心想這廝當真是不可理喻,又轉到大黑另一邊去刷馬,看玉破禪半天不動,就哎了一聲,「破八,怎麼了?」

「沒事。」玉破禪故作不在意地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強撐著洗刷大黑,眼楮情不自禁地向金折桂身上掃去,看她脖頸細膩,微微轉身時,高高梳起的發髻後,露出修長的脖頸,以及脖頸下,短襦微微張開的一片……

「你一個人刷吧,我回房了。」玉破禪將刷子一丟,把卷起來的袖子放下,就要走。

「哎,說好了一起的。」金折桂心想剛才不是還在悵惘回京後不容易見面嘛,這會子不抓緊時間依依不舍,怎麼還轉身就要走了?趕緊過來拉住玉破禪,「剛才是玩笑,你當真那麼小氣?」咬了他一下,不是後頭又彌補了嗎?

一只小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有薄薄的繭子,除了繭子,只剩下柔然。玉破禪想起上次金折桂幫他的事,聲音不禁有些沙啞,「……你在那邊好好站著。」再三吸了口氣,又借著喂馬走開了幾步,待身體恢復原樣,才又走來,並不去看金折桂,只在心里想著沒成親,親一親就等于玩火**、飲鴆止渴,這事以後也不能干了。

金折桂一頭霧水,只覺得玉破禪比玉入禪還反復無常,見柳澄、小星星二人過來了,就領著他們二人過來,叫他們模一模大黑馬。

隨後幾日,離著京城越發近了,金折桂抽空去尋玉破禪,卻見玉破禪開始留意避嫌了,時時刻刻總要拉個人跟他們一起才行。

到了京城外,就有金朝梧、金朝桐兄弟二人過來迎接。

馬車里,金折桂微微掀開簾子去看,果然瞧見金榜題名後,金朝桐意氣風發的模樣,微微撇嘴,看玉入禪、玉破禪跟金朝梧、金朝桐寒暄後,金家兄弟就來見過沈氏,隨後叫人接著趕路。

「你二哥哥今時不同往日了,對他要客氣一些。」沈氏叮囑道。

金折桂點了點頭,又向簾子外看去,瞧不見金家、玉家兄弟,只瞧見京城外芳草萋萋,儼然跟飛沙走石的西北迥然不同,進了城,玉破禪、玉入禪兄弟就來告辭,嚴頌依舊跟著沈氏等人回金家。

這次回來,可沒金閣老在梅楊路上迎接,只有金蟾宮、南山兩個騎著馬等在路上,進了門換了轎子,轎子抬進儀門,沈氏、金潔桂、金折桂三人才下來,就被金蟾宮、南山圍住。

「母親。」

「干娘。」

金蟾宮、南山兩個半大孩子一人拉住沈氏一只手,又齊齊地喊姐姐。

一晃神,金蟾宮、南山兩個都長大了,金折桂不由地感慨萬千,「祖母呢?」

「在房里頭呢。」金蟾宮看向柳澄、柳清、小星星,疑惑地問沈氏︰「母親,怎地弟弟穿女孩的衣裳,我妹妹呢?」

「別胡說,這就是你妹妹。星兒,喊哥哥。」沈氏推了推小星星。

小星星初來乍到,緊緊地繃著臉,半天喊了一聲「哥哥」,就不肯再喊。

出來迎接的金二夫人冷氏、金三夫人岑氏,金家大少夫人寧氏、二少夫人王氏個個臉上帶笑,瞧見小星星虎頭虎腦,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個個月復誹小星星定是侍妾生的,不然怎麼跟金折桂、金蟾宮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沈氏定是打腫臉充胖子,才說是自己生的。

「母親在里頭等著呢,大嫂子快進去吧。」冷氏這幾年過得是春風得意,兒子成親後金榜題名之外,還成功地擺月兌了玉大少夫人的糾纏,待看沈氏、金折桂回來,看她們的眼神不覺有些防備。

「母親、三嬸、大嫂子、二嫂子好。」金潔桂也過來給冷氏等請安,看三房三少爺才娶的媳婦不在,就笑道︰「三弟已經領著弟妹去外頭上任了?」

「嗯,去了揚州,在嚴邈之手下辦事。」岑氏和氣地道,一眼瞅見氣質清朗的嚴頌,不由地動心了,後悔當初因看朝廷要挑選人去柔然和親,就急慌慌地把庶出女兒金玉桂嫁個了沒什麼根基的進士。

冷氏也瞅見了嚴頌,嚴家雖早先是金家家奴,但如今嚴邈之的官做得有聲有色,把個庶出女兒嫁到嚴家,也不算吃虧。于是招手叫嚴頌到她身邊,問︰「多大了?你家里沒人,也不必回家,就在這邊住下,屋子嬸子已經替你收拾好了。若缺了什麼,只管叫人跟嬸子說。」

金折桂向前一掃,瞧見冷氏、岑氏一左一右地把嚴頌夾在中間,心想嚴頌這樣的,才是丈母娘們的最愛?

等丫鬟打開簾子,眾人進去,就見金老夫人、柳老夫人兩人坐在一處說話。

眾人輪番見禮後,金老夫人拉著金折桂的手,嘆道︰「都成大姑娘了,看你還頑皮不頑皮。」在金折桂手上揉了揉,又叫嚴頌過來,一手拉著金折桂,一手拉著嚴頌,看了又看,喜不自禁地對陪坐的柳老夫人道︰「親家母瞧瞧,兩個毛孩子出去一圈,就野得不成樣子了。」

柳老夫人識趣地笑著捧場︰「老夫人就會埋汰人,明明是一對金童玉女,哪里野了?」

金折桂眼皮子一跳,笑道︰「祖母,我是野人,人家嚴頌可是好孩子呢。」

嚴頌只覺得年紀大的女人都喜歡他,乖巧地笑著不言語,待金折桂瞥他一眼,才醒悟到金童玉女這話不能隨便說,趕緊道︰「老夫人……」

「叫什麼老夫人,喊祖母就是了。」金老夫人拍拍嚴頌的手,又問冷氏︰「給頌兒的屋子收拾好沒有?紙筆都要準備好,他要考武舉,要習武,院子給他收拾得寬敞一些。」

「金祖母,晚輩不考武舉了。將軍叫我跟著玉家九哥謀事。」嚴頌道。

「既然是將軍說的,那就依著他的意思辦。」金老夫人見金將晚把嚴頌的前程都安排好了,心想這麼個女婿,不要豈不浪費了?

「……母親,頌兒這麼大了,親事還沒著落,嚴邈之還求您替他相看相看呢。」沈氏唯恐金老夫人誤會,趕緊插嘴。

既然沈氏說還要相看,就顯然嚴頌跟金折桂就不是一對的了。金老夫人一時覺得掃興,放開金折桂、嚴頌的手,看金蟾宮一直把小星星摟在懷中,就沖小星星招手︰「星兒快到祖母懷中來。」

沈氏一路上費了好大功夫教導小星星喊祖母,此時看小星星不動彈,不禁有些著急。

「星兒,過來,這是咱們祖母。」金折桂牽了小星星過來,待看她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祖母,就將她往金老夫人懷里送。

金老夫人想起金蟾宮、金折桂在小星星這年紀,滿嘴好話不用人教就會說,不禁嘆了一聲,將手撫在小星星背上,看她掙扎,也不勉強,就叫她回沈氏跟前坐著去。

沈氏放了心,心想金老夫人不喜歡小星星說話遲鈍,那應當不會有搶小星星的念頭了。

金老夫人又拉著嚴頌的手,不等她說,已經收到冷氏眼色的柳老夫人拉了拉金老夫人的袖子,指了指靦腆地頷首立在一旁的金湘桂。

寧氏、王氏二人也明白冷氏的意思,二人把金湘桂推到嚴頌跟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四妹妹還沒見過嚴家小哥吧?」

金湘桂素來靦腆,被人推上來時,臉色漲紅,不安地掐著帕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老夫人拍了拍嚴頌的手,卻對金折桂說︰「我極喜歡阿五,阿五怎沒回來?」

「祖母,阿五在塞外嫁人了。」金折桂插嘴道。

「……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金老夫人直言不諱地說,看金朝梧、金朝桐兄弟們深以為然,就先對他們說︰「好了,你們男人去辦大事吧,不必杵在這。」

「孫兒想听听嚴小弟說說話。」金朝梧心想既然是金將晚安排嚴頌做的事,指不定就是好事,如今他留在京中,也沒甚要事,若是玉入禪那事穩妥,他也去插一手。

金老夫人笑道︰「那你們去說話。」叫金朝梧把嚴頌領走,「都去吧,魁星留下說話,其他人都去歇著,老大家的既然回來了,也別叫你二弟妹再受累了,過兩日就把家事接過來。柳親家,也回去跟你兒媳孫子好好團聚團聚。」金老夫人笑著說。

冷氏見金老夫人沒接寧氏、王氏的話,心里就不痛快,又看沈氏一回來,自己就又管不得家,越發不自在。

「母親,星兒還小,魁星的事又該緊著辦了,不光我忙不過來,就連潔桂也要過來幫我的忙,至于家事,還是叫二弟妹管著吧。」沈氏打定主意了,等金折桂一出嫁,她就帶著小星星再回西陵城。

金老夫人道︰「你是長媳,長幼有序,你的差事怎能推諉給你弟妹?我知道了,你定是怕將晚一人在外沒人照料。也罷,待我指一個丫頭過去照看他。」

有完沒完?沈氏心想金將晚如今都到吃補藥的年紀了,金老夫人還要送個水靈靈的丫鬟過去,這不是想要金將晚的老命是什麼?

沈氏堆笑道︰「母親指點的丫鬟自然是好的,可是老爺他……」吞吞吐吐,似是忌諱旁人,不肯將話吐露出來。

「怎麼了?」金老夫人心一慌,趕緊問,昔日里沈氏送信來,偷偷地叫金老夫人送一些大補的東西過去,是以沈氏話音一頓,金老夫人就覺不好,「魁星,你父親身子怎樣了?」

金折桂道︰「父親好端端的。」

金老夫人心安了,只覺得往日是沈氏故布疑雲。

「可是天天吃藥,好心問他吃什麼藥,他不說,還張嘴就教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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