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玥,子玥。////」一個小孩在遠處向他招著手,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他一喜,就笑著奔了過去,「來了……」
眼前的小孩比他還高些,記憶里的容顏雖已模糊,但嘴角那甜蜜的笑,他仍記在心底。
那小孩過來拉著他的手,指著樹上的鳥窩道︰「子玥,我們一塊爬樹可好?」
他怔了怔,有些猶豫道︰「這……若是爹爹知曉了,我怕……」
「怕甚,我幫你瞞著!」小孩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他悄悄地看了周圍一眼,發覺沒有人來後,便笑著點了點頭,「好。」
那小孩聞言一喜,拍著胸脯笑道︰「你先上去,我在後頭跟著,保護你。」
他沒有懷疑小孩的話,便搓了搓雙手,縱身一躍,跳上了樹。回頭看了一眼小孩,點點頭便一步一步朝上爬去。
當快爬到樹頂時,他得意地低下頭去看,卻發覺那小孩竟然站在樹下,壓根就沒跟上來。
他呆愣了片刻便有些惱了,他張了張唇,正要出口斥責,卻听不遠處一道嚴肅的聲音傳來,「子玥,你在作甚!」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他嚇得渾身一顫,心里咯 一下,便突地地松開了手攀著樹的手——
「哥哥……」
哥哥!
龍傾寒幡然驚醒,他猛地直起了上身,撫上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是他過去的記憶?
為何,他竟不記得了,似乎從他有印象開始,便是他與那小孩,也即是龍末一塊到膳房打翻米缸的事情,那這段記憶……
他伸手撫上額頭,這才發覺額上滿是冷汗。他松開手後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他一點記憶都沒。後來又是誰救了他?
他甩了甩頭,怎麼都想不起來。
「傾寒。」這時,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從耳側響起,循聲望去,卻見鳳璇陽一臉青黑的瞪著他。
龍傾寒怔了怔,呆呆地問道︰「怎地了。」
鳳璇陽扁了扁嘴,忽地撲到了龍傾寒的懷里,摟著他不滿地道︰「傾寒,你睡夢時一直在喚哥哥,那人是誰,是誰!」
龍傾寒身子一僵,他竟然將那聲「哥哥」喚了出口,還讓鳳璇陽給听著了。依著鳳璇陽這性子,豈非要自己好看。
他一怔,趕忙伸手撫上鳳璇陽的背,輕聲道︰「沒甚的,只是幼時的故事罷了,現下長大,我已忘了。」
「忘了,你還會在夢里喊他名字麼!」鳳璇陽惱道,這話語里滿含的醋意讓龍傾寒都不知怎麼辦了。
「我只是夢到了兒時墜下樹的場景,當時樹下只有龍末一人,是以我便喚了出聲。」
「墜下樹!」鳳璇陽一驚,忙從龍傾寒懷里露出頭來,扯著他左右看來看去,「本座瞅瞅,你可有損傷。」
龍傾寒淺淺地呼出了口氣,拍掉了那個趁機亂模的爪子,「我若有事,你今日還能見著我麼。」
「噢,是哦,」鳳璇陽揚了揚語調,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換上了一臉惱意道︰「那你告知我,你緣何做夢都在喚那什麼龍末哥哥,他同你是什麼關系。」
︰「……」龍傾寒瞅了鳳璇陽一眼,怎地這人變臉這麼快,可看他纏著自己問了半天,那臉上的擔憂與醋意又不似作假,無法只得將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了他。
鳳璇陽听完後,雙眸一亮,問道︰「此言非虛?」
「自然。」
「甚好,那你要如何賠償方才本座生氣的損失呢?」
「……」鳳璇陽,你敢再無恥點麼。
最後,龍傾寒被鳳璇陽這無賴纏得不行,只得依著他,主動親了他一口,這醋事才算了結。《》
龍傾寒越過鳳璇陽,幽幽地望了一眼外頭,發覺此時已是深夜,不知不覺,他竟然睡到了那麼晚。
他晃了晃腦袋,被夢驚醒後,那心底的恐懼還是散不去,若說再睡那是不可能的了。
「傾寒,」鳳璇陽湊了過來,捏了捏他的臉,又搓了搓,「如今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我們做些有益的事如何?」
「何事?」龍傾寒呆呆地順著他的話答道。
「譬如……」伸手捏了一把龍傾寒的臀部,邪氣一笑,「來壓床板如何?」
「……鳳大教主似乎很閑?」
「嗯哼。」鳳璇陽挑了挑眉。
「那……」
「那……」
「滾下去給我找些吃的來!」
「嗷——傾寒,你竟敢踢為夫下床!」
……
當鳳璇陽進屋時,龍傾寒正坐在床上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鳳璇陽瞥了他一眼,便捧著手里的面,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呶,大半夜的沒甚可吃的了,本座尋了半會,也只找著了幾個蛋,一些面料,你將就著吃罷。」
面的清香從鼻尖撲入,在這饑餓之時更是誘人。龍傾寒一怔,看到眼前這碗熱乎乎的面,他竟恍惚了起來,「你做的?」
鳳璇陽挑挑眉,「自然,不若你以為大半夜的,有何人會起身給你做東西吃。」
忽地,龍傾寒心里頭涌上暖暖的幸福,他淺淺一笑,雙手捧過,「多謝。」
^H小說
龍傾寒這次卻沒惱,他淡淡地道了一句,「夫君。」說完,他也不顧那個瞬間呆愣的人,便緩緩地吃起面來。
這面雖然普通,但他卻嘗到了里頭充滿的愛意,入口難忘,有種幸福的味道,這是他這一輩子中吃過的最香的面,此後,即便鳳璇陽再給他做過許多次面,他也嘗不到這個味道了。
鳳璇陽臉上浮現出了絲絲柔情,他坐了過去,從背後懷上龍傾寒的腰,把頭擱在他的肩上,時而玩弄著他的碎發,時而去蹭一些面吃,在這淒冷的深夜中,屋內卻彌漫著暖心的味道。
吃飽之後,龍傾寒接過鳳璇陽遞來的錦帕拭了拭唇,調侃道︰「沒想到高高在上的鳳教主也會做東西吃。」
「嗤,」鳳璇陽嗤笑了一聲,放好了碗,撩起了龍傾寒的發逗弄他的鼻尖,「你這養尊處優的龍少主,怎地知曉三日三夜不能進食,只能靠水勉強裹月復的滋味。唯有經歷過才知曉,若想活著,只得靠自己尋東西,做東西吃。」
龍傾寒忽地睜大了雙眼,「你……」
鳳璇陽雙眸一黯,便忽地甩了甩頭道︰「罷了,都是陳年往事,如今本座要甚有甚,還缺飯吃不成。」
龍傾寒心里一痛,忽地想到了鳳璇陽幼時,寄養在天劍宗後離奇失蹤之事,當年他失蹤後究竟發生了何事,又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動了動唇,很想開口詢問,但看到鳳璇陽那般不願提及的模樣,他還是忍住了。
他抬眼望了望鳳璇陽,忍不住伸出了手愛憐地撫模著那張深愛的臉,心里閃過一絲光,一時心動,那句愛意從心頭涌上,欲要沖口而出。
他咽了咽口唾沫,對著那倒影著自己身影的鳳瞳,只覺深邃得快將自己吸了進去,里頭流動的情意,讓他不禁沉醉。
「璇陽,」喉頭一動,便要將沉澱許久的情意訴說,「其實,我……」
一記狂熱的吻覆下,阻止了他再多的話,那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鼻尖,混著淡淡的檀香味,讓他不由得醉了。
他雙手攀上鳳璇陽的背,加深了這個吻,主動地探出舌尖,描摹著鳳璇陽的腔內,唇齒相依,纏綿相纏,唯有深切的吻才可表達內心澎湃的情愫。
一記深吻之後,龍傾寒動了動唇,猶想再出口那句愛意,但屢次張唇,都發不出聲,最後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鳳璇陽雙眼一亮,捏了捏龍傾寒的臉,「傾寒,瞧你如此精神,想必也是睡不著了,不若,我們去玩些有趣的東西罷。」
龍傾寒一怔,「玩甚?」
而很快,他便知曉玩什麼了。
夜風習習,攜帶著絲絲涼意撲卷而來,帶著地上的落葉隨風翻滾。
眼前是一座宏偉的建築,布局龐大,架構復雜,然而此刻卻是門庭冷落,空寂清冷。月下,淡淡的銀光透過排排枯老的樹枝,映射在「久華派」三字的匾額上,這個匾額早已不復昔日金漆的輝煌,歪倒在側,搖搖欲墜,滿目蕭索與淒涼。
大門洞開,連個守門之人都沒有,完全可窺里頭昔日的繁華。還未進門,一股古老的腐味便撲鼻而來,沁入鼻尖,龍傾寒不由得捂了捂鼻子。他是大少爺出身,對干淨自然講究,聞到這個味道,自然不舒服。
他皺緊了眉頭,環顧了四周,他實是沒有想到,昔日江湖一大派,竟然落魄成這副模樣,內里連個照明的燭火都沒有,一片漆黑,依稀可見里頭枯萎的花草,四處翻飛的落葉,以及無人打理的房舍。
鳳璇陽則似是看慣了一般,抱著胸看著眼前的門派,眸里不帶一絲的情感。
龍傾寒張了張口,正想詢問鳳璇陽為何半夜帶自己來此,但一道蒼老的聲音卻忽地從他背後傳來,將他活生生地嚇了一跳。
「你們……是何人……」蒼老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飄蕩,一字一字慢慢侵入耳中,那陰森的語調宛如是地獄里鎖魂的使者發出,勾魂索命。
龍傾寒的身子竟不由得瑟瑟發抖起來,他經歷過兩場滅門之災,對死亡之事已產生了一些恐懼,尤其是後頭向宗向他托夢之事,使得他變得更相信鬼神一說了。
他的雙拳緊緊地攥了起來,竟不敢回頭去看那個人。
然,又一道更為淒冷的聲音從更近的地方傳來,「你們……究竟是誰……」
龍傾寒抖了抖,呼吸都變得凝重起來,而他一旁的鳳璇陽似是發現了什麼好東西,雙眼都亮了,他一直敲著下巴,在龍傾寒的身邊左看看右看看,待看到龍傾寒臉上的虛汗時,不由得笑了出聲。
「傾寒,你當真膽小。」說完,鳳璇陽便掰過龍傾寒的臉,帶他轉了過身。
而回身後,看到了那發話之人,龍傾寒微微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