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芮芷寒翻動著與芮府有關的資料,眉頭越皺越緊。
芮芷寒,戶部侍郎芮城嫡女,母親早亡,僅有一個孿生弟弟芮江鏑。平日里為人孤高自賞,目無下塵。去年因為猜中謎面,聖旨賜婚于儀王。然而一個月前,卻突然有市井浪子在青樓楚館**賴賬,被人斥責包圍之時公然拿出一塊玉佩,說是某大家小姐所贈定情信物,價值千金,完全可以當得起他一年的嫖資,唾沫橫飛,好不得意。
隨即那塊玉佩被有心人認出,說是芮府嫡女生母的遺物,一直由芮家大小姐貼身佩戴。
事情一出,京城中立刻炸開了鍋,芮家大小姐與皇子訂婚,之後再和市井浪子私通的丑聞立刻席卷了大街小巷各個階層,各種隱晦肆意的傳聞紛紛涌涌層出不窮。諷刺的、嘲笑的、鄙夷的,各種口水聲不絕于耳。而當事人芮府嫡女更是承受著的壓力和唾罵,枉她依舊強自維持著孤傲的姿態,卻早已在冷言白眼中不堪重負。
她鎖著眉頭,以一個職業律師的眼光審視這件案子——證據不足,疑點重重,要是放在現代港澳歐美疑點利益歸于被告的法庭上,不動腦筋就能打贏,或者再向媒體索要一筆精神損失費。
可問題是,在古代這種法制低下背景錯雜吊件下,事情還能像預想中一樣發展嗎?
她皺起眉,微微嘆一口氣。
「姐姐你嘆什麼氣?」門一開,芮江鏑徑直走進來,也不等她回答,神色急切的道,「今天你怎麼就這麼膽大,公然要說告上官府呢?你沒見當時爹爹臉色有多難看,要不是他顧及面子沒說話,你一定危險了!」
芮芷寒的手一停,從書卷里抬起頭來,對著方才奮不顧身保護她的弟弟微微一笑︰「說得好,他顧及面子。但是那些朝廷命官簪纓貴族,哪個不看重面子。你爹他害怕不經定罪、冤枉女兒的名聲傳出去不好听,因此就算氣不過我,還是只能先忍著,讓我呆在這里了。♀」
「原來姐姐你早就算好了!」芮江鏑恍然,不過立刻又皺起了眉,「但是這樣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我也發現芷心今天的情況不對,怕是覬覦姐姐你的嫡女之位啊!」
「誰說我只是要拖下去?」芮芷寒淡淡一笑,眼底一片靜涼,「難道你認為我說要提起上訴,只是一個借口?」
「你真要告到官府?」芮江鏑大驚失色,「這怎麼行!通奸是何等有傷風化的罪名,這要一告出去,你還是個女兒家,到時候被街頭巷尾議論你不要臉,你的名節清譽豈不就毀完了!」
芮芷寒垂眉一笑,看著對面英氣銳利少年急切而擔憂的神情,眼神有微微的恍惚。
那一瞬間心中似有暖流涌過,帶動穿越而來堅冰般的諷刺白眼倏然融碎,不為別的,只為這穿越之初異世的關切親情。
「我現在的名節清譽難道沒有毀完?」她收回目光,挑眉笑道,「一味遮掩並不能減少人們對于事實的傳言,卻反而可能使流言在猜測過程中越描越黑。與其如此還不如打開天窗,把真像展現出來,讓他們自己去評斷。」
「可那是私通,關系到姐姐你的名譽清白,你就真能……有這個臉去說?」芮江鏑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就不怕別人說你已經不清白,還不知羞恥的把這件事拉出來給大家看?」
「怕,我當然知道名節有多重要。」芮芷寒微微抿唇,「但怕,並不代表我不會放棄維護自己權利的機會。」
「如果沒有私通,那當然不算我不要臉,只是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扶起額,唇角笑意微冷,「更何況,就算我真的有私相授受,只要沒走到兩廂情願不顧男女之防的一步,這場官司,我也一定能打贏。」
她眼神沉定間隱隱有傲氣睥睨一閃,似無論案情繁雜,皆盡握于掌中。
芮江鏑怔愣的看著她,囁嚅的道︰「姐,我怎麼覺得,你和之前有很大不一樣了……」
芮芷寒心中一跳,趕忙輕咳一聲︰「你姐姐今天到鬼門關前走了一趟,醒來之後就覺得想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也忘記了一些事。」
「姐姐,你忘了什麼?」一听這話芮江鏑一驚,傾身握住她的手。
「沒什麼。」芮芷寒輕輕搖頭,「這件案子破綻很多,疑點重重,想要抓住漏洞推翻現有論斷並不難。但在這之前我必須確認一件事——」她抬起頭,鎖眉看向對面的芮江鏑,「我要知道,芮芷寒,就是你姐姐我,到底有沒有和人私通?」
一听這話,芮江鏑略帶詫異的看向她。
芮芷寒聳聳肩,解釋道︰「很不巧,我有沒有和人私通,就是我忘記的事情之一。」
她說的平靜自然,眼神看不出一絲異狀,看得芮江鏑也有些贊同,心想姐姐受了這麼大刺激,有這種事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他看進她的眼楮道。
「你確定?」芮芷寒挑眉。
「我確定。」芮江鏑聲音斬釘截鐵,「你一心都在儀王身上,為了他茶不思飯不想,天天盼望著婚期的到來,要說你和市井浪子私通,打死我都不信。」
「這雖然是你的主觀判斷,但也讓我確定了一些事。」芮芷寒輕輕自言自語,隨即又問,「但是,那塊玉佩,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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