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芷寒一愣。♀
隨後她微冷一笑︰「大人這話說的好笑，當朝親王，尊貴皇子，是你一句話就能扳得倒的？」
上官慕淡淡抿唇︰「憑我當然不行。這也是在下半夜三更請小姐前來的原因。」
「我？」芮芷寒嗤笑一聲，「芷寒閨中一女子，扳倒當朝親王，大人太看得起我了。」
「閨中女子？」上官慕清漠目光露一絲笑意，「公堂上據理厲斷，名聲傳遍整個安京；府衙里分析明晰，三言兩語道破使臣被殺案真相——芮小姐，你要算是閨中女子，只怕要羞慚死世間千萬男兒。」
「多謝夸獎。」芮芷寒大大方方接受，「那不知道上官大人您羞慚到了什麼地步？」
上官慕淡淡看她一眼，沒有回答，托起杯子抿一口茶道︰「閑言休說，我們先說今晚正事——對于楚棋，小姐你了解多少？」
「除了他很厲害很危險很黏人之外一無所知。」芮芷寒答得干脆。
「我問的不是這個。」上官慕擱下茶盞，修長十指交于桌上，「儀王楚棋，當朝四皇子，年幼時便出口成章，驚才絕艷。他十一歲時有得道高士前來，稱此子天賦異稟，身系尊貴之命。」
芮芷寒一縷黑發垂在鬢邊，斂眉不語——凡是能讓楚棋出問題的事情，她都不介意听上一听。
「然而就在那個道士走後，他便不明就里的大病了一場，據說是摧枯拉朽的熱疾，宮里人進進出出忙了一年才撿回一條命。而一場大病之後，安京城里便再沒了個驚才絕艷的四皇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風流戲花間，笑語暗流連的儀王殿下。」
芮芷寒挑眉抬頭︰「韜晦？」
「然也。」上官慕眼光微冷，「整整八年里，他交出朝中一切實權，力侍太子門下。多年來忠心耿耿策略謀劃，到最後，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與太子連成一派深信不疑。」
「可我听說，就在年前太子因為不滿皇帝政令，率軍逼宮，被下令當場誅殺。」芮芷寒微微低頭，眼神沉靜。
「四月前，有刺客擅闖禁宮意圖刺殺聖上，臨死前言語不明卻句句直指太子。」上官慕眯起眼，「聖上沒有全信，但也有些搖擺不定。就在此時有人發現那刺客是楚棋手下侍衛，太子當即推月兌，聖上盛怒，儀王立即被囚禁。」
「然後呢？」芮芷寒不動聲色。
「然後太子有些失勢，各皇子同時蠢蠢欲動想要爭奪儲位，趁著聖上身體微恙頻繁調動軍隊，處處作對刁難。太子也不甘示弱憤然反擊，各方大鬧成一團，權勢朝堂守軍你攻我擋，如同亂麻。」
「最終好幾位皇子聯合起來，拿出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太子近幾年收受賄賂、安插密探、結黨營私的證據。」上官慕目光冷漠淡然，「太子惶恐之下出城集合軍隊，于宮外，壓兵對峙。」
芮芷寒身體微微一顫，心想當真是天家恩怨薄涼無情，一個翻臉，立刻刀兵相見，血流滿城烽煙。
「到這時皇上才召出楚棋。那個刺客最初確實是他的護衛，卻早已被太子要去做侍從，所以刺客一事與他無關。而又由于一直被幽禁，他與這麼大的亂子也撇清了關系。隨後，儀王帶兵出宮，輕輕巧巧制住了太子一黨的陣腳，一場大火箭雨，當朝儲君，至此命喪黃泉。」
他聲音平靜微冷，說到此淡淡停住，目光移向芮芷寒。
芮芷寒抿緊唇，沉靜眸光里波濤潛涌。
那整整八年的浪蕩偽裝韜光養晦，那不動聲色的千端布置萬般埋伏，那環環相扣天衣無縫，因果曲折人心算計紛紛諳熟于胸，只待他輕操翻雲覆雨手，擺弄這舉世無雙棋局謀。
面對這樣的人，她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討回屬于自己的公正清白？
「如果真如你所說，」良久她終于開口，「整件事情——先布置刺客，趁機把問題引到自己身上被幽禁。之後又暗地里操作生亂引得京城不寧，最後才以無罪之身帶兵出手，一舉打垮太子，就是楚棋一心布置的陰謀……那他也太過潛藏可怕……」
「心思詭譎，笑里藏刀。」上官慕淡漠眼底諷刺微冷，「儀王陰險，名不虛傳。」
「那你還來找我？」芮芷寒斜斜挑眉，「這麼一個陰險狡詐又身居高位的人，我和他斗？小女子還是早日備副棺木的好。」
上官慕淡淡看她半晌，臨了諷刺一笑︰「是我看錯了，想那不畏權貴翻覆公堂，那三鞭毒打誓要償還，那機敏雷厲破明事理——原來所有的傳聞誓言決心，都抵不上權之一字。」
「你不必激我。」芮芷寒不為所動，沉靜的道，「我做事要考慮風險，更要考慮對手的水平。不顧客觀條件挑戰不可達到的目標，最終失敗的只能是我自己。」
「你不是挑戰不可達到的目標，而是太過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上官慕直直看向她，「芮小姐，我相信你可以。」
「你怎麼能保證我的成功？」芮芷寒諷刺一笑，「你是給我兵？給我權？還是給我你的死士勢力？」
「世事成敗，不在權勢，而在人心。」上官慕淡淡道，「才智縱橫，思緒敏銳，運籌帷幄，遠比千萬雄兵來的有用。」
芮芷寒眉目一凝，身子往後一靠，「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翻案——」上官慕眸光露一抹清寒，「我要你用上次公堂論斷的方法，結合去年大遼使臣被殺一事，查出楚棋陷害太子，翻覆朝局的真像！」
芮芷寒身形一怔。
隨即她挑眉，笑意嘲諷︰「那件事，大人你不是已經有猜想了嗎？」
「那只是猜想。」上官慕眸色定定，「當今聖上已經對楚棋十分器重，要想挑起他的疑心，真正對楚棋懲處，只有拿出切實的證據。」
「時隔太久，有證據也很難找到了。」芮芷寒冷冷道。
「小姐被污和人私通也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上官慕拂了拂袖，「與太子一案也隔不了幾個月的時間。那件案子你能查的那麼好，這件想必也可以。」
「被污私通一案上我可沒成功告倒楚棋。」芮芷寒笑的生冷，「上官大人憑什麼認為這次我就可以？」
「第一，你有充足的準備時間。」上官慕淡淡看著她，「從今天開始，以半年為調查之期，不比上次區區數日。第二，你對對手有了充分了解。我會動用手底力量，給你一切關于楚棋的資料情報，攻其不備，避其鋒芒。第三——」他一頓，定定看著芮芷寒，「——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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